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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認真地道:“今生今世,隻愛你一個。”他們都是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極少會說甜言蜜語,更遑論這意義非凡的“愛”字,但要是能令他安心,她便是說一百遍也可以。

慕容拓氤氳著情慾水氣和濃濃愛意的眼眸裡突然閃過異常清亮的波光,她如桃花盛開的容顏就在這些許波光裡華美絢爛了。

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桑玥,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已經沒了楚嫿,若再沒了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桑玥柔柔輕撫著他挺直的脊背,聲音不大,語氣卻滿含堅定:“傻瓜,你怎麼會失去我呢?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你胡亂擔憂些什麼?”

慕容拓從她身上下來,側躺,擁她入懷,拉過被子蓋好,喃喃道:“嗯,誰都不能跟我搶,就算……”

又說了一個字,卻吞下了後麵的字。

桑玥窩在他懷裡,輕笑:“沐傾城嗎?他哪能跟你比?真的隻有公事,你體諒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月黑風高,停了許多天的大雪再次紛紛揚揚地落下,瓊枝玉樹,嶙峋山石,碧波長河……不過須臾,天地間便一片銀裝素裹。這樣的天色,適合隱蔽行蹤。

蒼鶴一時大意,被慕容拓重傷,若非他天生體質特殊,那沾染了血衛毒血的暗器真就要了他的命了!可即便如此,毒素還是侵蝕了他的心脈,他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運功療傷。可氣的是,他在城裡的十三處別院,全部被慕容拓的血衛秘密攻占了。不是沒想過去冷家,但眼下的冷家也不完全是二房的天下,冷煜安和冷華都跟桑玥一個鼻子通氣,稍有不慎,他的行蹤就會再次暴露在慕容拓的眼皮子底下。最後,他隻能去最危險亦最安全的地方——朝陽宮。

朝陽宮的地底,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密室,就算桑玥派禦林軍搜捕也絕不會搜到。

密室裡乾淨樸素,沒有繁複的雕花傢具,隻一床、一桌、兩椅、一櫃和一個書架。蒼鶴盤坐於床上,試圖用內力把體內的毒素逼出,奈何這毒太過霸道,他逼了良久也才隻逼出了一半,吐出一口黑血之後,他兩眼一黑,暈倒在了床鋪之上。

冷蕓從華清宮回來之後,就坐在房內一言不發,雖說她剛剛被氣得血氣上湧,的確有立刻廢了樸清然的想法,但一路走來,風雪漫天,那股勾心的寒意漸漸平復了她心底的躁動,她逼自己相信一切都是桑玥的詭計,比如從外殿到內殿,為何暢通無阻?這太不正常了!仿佛有人故意希望她發現雲傲和樸清然的激情似火。如此,她更不能上了桑玥的當。隻是,她怎麼也抹不去如膠似漆的那一幕——雲傲說更愛現在的“冷香凝”的旖旎畫麵。

冷蕓沒了位份,畢女官就隻是個普通宮女了。她提了食盒進來,看見主子愁眉緊鎖,心裡一驚,主子任何時候都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從不曾為了皇上以外的人蹙過眉,因為他們往往一、兩個回合就一敗塗地了。但最近,主子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她時不時就會流露出一點憂色,這說明,她已經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

“主子,太女殿下給各宮妃嬪都送了宵夜,您晚膳沒吃多少,用一些吧,奴婢用銀針試過了,也給落兒聞了,沒有異常。”

自從知曉吃了腐爛的魚肉之後,蒼鶴就送來了一隻乖巧靈敏的小貓兒,但凡食物有丁點兒不新鮮或毒,它都能準確地辨出。

她和桑玥的關係不知從何時起對調了,以往,她輕鬆布局,桑玥絞盡腦汁揣測她的計劃和心理,現在,所謂的棋盤似乎並非完全由她掌控。桑玥越來越複雜,又越來越簡單,複雜的是她的力量和思想,簡單的是她的言辭和行徑。她毫不避諱地道出即將實施的計劃,可悲的是,她欲信,又不敢信。

一個頭兩個大,哪裡有心情吃東西?

她擺了擺手:“給蒼鶴送去吧。”

“是!”畢如心蓋上食盒,轉身欲往密室走去。

冷蕓的鼻尖一動,道:“有酒?”

“是一壺桂花釀。”

“把酒留下。”

“是!”

畢如心取出酒瓶放在桌上,自己則提著食盒去往了密室。

冷蕓心情鬱結,腦海裡不斷閃現著雲傲的臉和樸清然的臉,亦或是多年前她自己的臉。

思念、不甘、嫉妒、懊惱、情慾……心有千千結,結結為他繞。

她拿起酒壺,甚至沒用酒杯,仰頭,就是一大口,火辣辣的香甜,含了一絲桂花蜜,稍了一分癡情苦。被灼得發燙疼痛的,除了喉嚨,還有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她咬咬牙:“雲傲,你好狠心!”

再仰頭,那泛著銀光的清亮酒水順著她顫唞的脣角緩緩滑落,冰涼而微烈的矛盾觸感,徐徐刺激著她嬌嫩的肌膚,奇怪,她又沒有用眼睛喝酒,怎麼上麵也溢出了那麼多濕濕的東西?

她抹去不該有的眼淚:“海誓山盟總是賒,你愛的,就是一副完美的軀殼!”

晃了晃酒壺,最後一滴,穩妥地落進她酒香四溢的芳脣中,她笑得肩膀都在顫唞,這酒似乎太烈了,把她心底的情緒無限放大,那種不甘,像煉獄冥火,燒得她的心“■■”作響,隱隱作痛。

她氣得一把掀翻了桌子,還是覺得不夠,又踉踉蹌蹌地來到梳妝檯前,雙臂一揮,拂落了一地珠寶首飾,金輝銀光、珠白玉潤,在燭火的映射下璀璨瀲灩,耀目得幾近諷刺。

朝陽宮的每一人、每一物、每一花、每一草都是完美的,當一個人隻能通過完美的環境來彌補內心的缺憾時,她其實已經失去自我了。

珠釵和錦盒砸落地板的聲響似近似遠,冷蕓聽得不太真切。

可她還是難受!

難受得一塌糊塗!

她拔掉頭上的發簪,脫了鞋子,對準自己的玉足狠狠地刺了下去,痛!她卻笑了:“你說,再沒誰的足,能踩出更飄渺的舞步……”

又對著自己的手臂毫不留情地一劃,血光四射,她笑得眼淚直冒:“你說,再沒誰的手,能奏出更悠揚的仙樂……”

再卷了一縷墨發,忍痛斬落,笑容不復:“你說,再沒誰的青絲,能繞你冰冷帝王心!”

“假的!都是假的!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又要招惹我?”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雙足和雙手傷痕累累,血肉模糊,這種痛卻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她扔掉發簪,抱住自己的頭,企圖摒棄腦海裡越來越濃烈的思念和嫉妒,卻發現,效果適得其反,她的心裡、腦海裡、骨子裡、靈魂深處滿滿的全是他……以及他和樸清然翻雲覆雨的畫麵!

“雲傲,你更愛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更愛現在的你。”

“真的……愛現在的我?我說的是現在的我!”

“嗯,就愛現在的你。”

“雲傲,你再說一遍。”

“愛你,愛現在的你,很愛很愛……”

“啊——”她瘋一般地尖叫,瘋一般地撕扯著華麗的裙衫,絕美的容顏漸漸變得扭曲,甚至猙獰,“雲傲,你是我的毒……你是我冷蕓……一輩子的毒!我不好過,也絕不會讓你好過!你愛誰,我便殺誰!你愛盡天下女子!我就浴血一片江山!”

畢如心在老遠就聽到了冷蕓痛徹心扉的哭喊,腳步一虛,差點兒摔下台階,在朝陽宮呆了十多年,她從未見冷蕓掉過一滴淚,更別說哭得驚天地泣鬼神了。

她的心怦怦直跳,提起裙擺,飛一般地跑進冷蕓的臥房,她定睛一看,心臟幾乎嚇出了%e8%83%b8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滿地殘垣,一片狼藉,冷蕓已累得躺在了冰冷的地上,雙手和雙腳血流成河,潔白的裙裾被血汙染出了觸目驚心的色彩,畢如心立時魂飛魄散,拔%e8%85%bf就往密室跑去。

蒼鶴的情形也不好,畢如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給他潑了冰水,他才悠悠轉醒。

“國師,主子她……她刺傷了自己……”

話未說完,蒼鶴一個激靈,忍住不適奔去了冷蕓的房間。

冷蕓已醉得不省人事,渾然不察自己把自己折騰成了何種模樣,蒼鶴把她抱到床上,準備吩咐畢如心給她擦拭梳洗,她卻是一把拽住了蒼鶴的手,含糊不清道:“別走……”

畢女官勃然變色!主子的位份再低也是天子妃嬪,她……她拉著蒼國師的手……這……這於理不合啊!

這是第二次,冷蕓把自己放縱成這個樣子,蒼鶴嘆了口氣,拿開她的手,扣住她的皓皖,開始為她診脈。

冷蕓腦子裡想的是雲傲,便覺得自己身邊的也是雲傲,她側身,摟住了蒼鶴的腰,滿腹委屈再度湧上心頭,她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蒼鶴的濃眉一蹙,她怕是喝多了……

畢如心打了熱水放在一旁,猶豫了片刻,最終識相地退了出去。

蒼鶴微嘆,擰了帕子給她清洗手足的傷口,她下手倒是毫不留情,那一個個血洞,隻差沒貫穿骨骼了。

“雲傲……”冷蕓捉住了蒼鶴的大掌,用力一拉,他倒在了她的身上,他駭然失色,“冷蕓,你瘋了!”

“雲傲……”語畢,藕臂勾住他的脖子,%e5%90%bb上了他的脣……

蒼鶴大驚失色:“冷蕓!你放開……你……”

蒼鶴推開了她好幾次,但她就如那纏人的水草,一次次地誘惑著他、勾引著他。他明白這是烈酒作祟,催動了她內心的痛苦和空虛,他搖搖頭:“我不是雲傲。”

冷蕓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耳朵裡像被堵了好幾層嚴嚴實實的棉花,萬千聲響都跟那水泡爆裂差不多。慕容拓給她喝的是摻了醉生夢死的桂花釀,一瓶足以迷暈一頭牛,她喝了差不多兩杯的分量,難怪醉得一塌糊塗了。慕容拓上次在船上親自試驗了醉生夢死的奇效,絕對是能把人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情感和慾望盡數挖出來,他那回愣是無恥地把春宮圖的招式都用上了,差點兒沒把桑玥折騰得暈過去。冷蕓今晚,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冷蕓的身子一晃,好容易才坐直了,可還沒開口說話,就一頭栽進了蒼鶴的懷裡。

“冷蕓,你喝多了……”

蒼鶴話音未落,冷蕓已剝落了衣衫,欺身壓住了他……

“冷蕓,我……不是雲傲……”

冷蕓本就生得傾國傾城,身姿更是曼妙玲瓏,尤其,蒼鶴的心裡一直對她有著不輕的情愫,他拒絕,她就哭,像個孩子一般哭得毫無形象,她的雙手和雙足的又帶了十分嚴重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