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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改了口。他不是不知道逾越之罪,隻是心裡著實不想承認桑玥而已。

桑玥牽了牽脣角,目光一掃,閃動起柔和與冷冽並存的意味:“雲陽的身子好了麼?”

雲陽埋在寬袖中的手立時緊握成拳,渾身的血液就在這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問候裡沸騰叫囂了,他勉力維持著麵上的冷靜,皮笑肉不笑道:“多謝太女殿下關心,很好。”

跟冷蕓一樣,都那麼能忍。桑玥淡淡地笑道:“我要去看望母後了,先行一步。”

雲澈和雲陽同時給桑玥躬身行禮,桑玥從容地邁開步子,和雲陽擦肩而過時,雲陽小聲道:“難怪你一直不恢復恢復公主身份,原來是想著儲君之位,你真是膽大包天,貪心十足。”

桑玥仿若沒聽見,迎風消失在了二人的視線。

雲陽和雲澈的眼底都有厲色閃過,但原因各不相同。

為了讓冷香凝玩得開心,雲傲已經吩咐人把禦花園的積雪打掃乾淨,並連夜做了個精美的鞦韆架,就在一排梅花之前,幾簇水仙之後。她坐在鞦韆上,雙手緊拽著繩子,華美的朱紅色裙裾像一片火雲霞彩,在花海裡飄逸地遊離,激起陣陣清淺幽香,混合著淡雅的花香,這空氣,仿佛沒那般冰冷了。

“娘娘!娘娘饒命啊!”突然,一名十四歲左右的小太監連滾帶爬地闖入了禦花園,隔著老遠就開始高聲呼叫。

懷公公暗叫不好,趕緊上前,打算轟走那名小太監。冷香凝卻是疑惑地道:“他好像有話對本宮說,你讓他過來。”

“是!”懷公公硬著頭皮把那名哭得滿臉淚水的小太監帶到了冷香凝的跟前,“謹言慎行,別衝撞了娘娘!”

小太監看了懷公公一眼,嚇得打了個寒顫,但還是鼓足勇氣,泫然道:“娘娘,求求您赦免了奴才的哥哥吧!奴才的哥哥不知道娘娘喜歡什麼口味,所以做得不夠好,但是奴才的哥哥可以改的!娘娘,您赦免他的死罪吧!”

懷公公和思焉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當然明白小太監話裡的意思,昨晚冷香凝用膳用哭了,雲傲立刻就把廚子們砍頭了,還把禦膳房所有值班的太監宮女杖責了二十。今早,冷香凝再次食不下咽,雲傲盛怒,又下了通殺令。

懷公公想起桑玥的吩咐,這會兒也顧不得違背冷香凝的命令了,一把拖住小太監往禦花園外走,思焉則是笑著道:“娘娘,他胡說的,您別往心裡去。”

那名小太監咬了懷公公一口,懷公公吃痛,手一鬆,他撲到了冷香凝的腳邊,苦苦哀求道:“娘娘!奴才求您了,赦免了奴才的哥哥吧!”

“你哥哥是誰?”話音剛落,懷公公再次要去轟他,冷香凝眉頭一皺,“懷豐,你讓他說。”

懷公公苦澀地應下:“是。”

小太監的眼底光彩重聚:“娘娘,奴才的哥哥是禦膳房的宮人,今早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皇上下令要處死他,娘娘,您宅心仁厚,您救救奴才的哥哥吧!皇上最疼愛您了,您開開金口,奴才的哥哥就能活命了!”

冷香凝大致聽懂了,就是她吃得不開心,雲傲就殺了做菜的廚子。她的心忽然變得難受起來,她問向思焉:“是這樣的嗎?皇上真的要殺了他們?”

思焉沉默了,她想否認,但苦主的弟弟在這兒,否認無濟於事,她隻得換了個哄人的口氣:“娘娘,那是他們做錯事了,應該收到懲罰,皇宮比不其它地方,這裡俸祿極高,但宮規森嚴,所以……”

冷香凝打斷了她的話,眸光一暗:“所以,我不能再覺得菜不好吃了,不然,他們都會死,是嗎?”

“娘娘……”

“我是不是也不能說衣服不好看?不能說鞦韆不好玩?”冷香凝的眼淚一下子衝出了眼眶,這個地方,好可怕!

“皇上駕到——”

冷香凝和眾人一起,給雲傲行了一禮:“參見皇上!”

雲傲三步並作兩步,把冷香凝扶起來,欣喜道:“我回華清宮沒見到你,原來你上這兒來了,這裡好玩麼?冷不冷?”

冷香凝吸了吸鼻子,試圖把眼淚逼回眼眶,但她一吸,雲傲就察覺到了異樣,捧起她的臉,看見她滿麵淚水,心,頓時就是一痛,爾後開始雷嗔電怒,問向一旁的懷公公:“懷豐,你就是這樣伺候皇後的?”

懷公公急忙磕了頭響頭:“奴才知罪!”

雲傲犀利的眸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同樣哭得稀裡嘩啦的小太監臉上,沉聲道:“居然敢在皇後麵前失儀,多福海,把他帶下去,別讓他再出現在皇後的跟前。”

這便是要殺人了。

“是!”多福海恭敬地應下,剛走了兩步,冷香凝叫出了他,“不要!”

雲傲斂起滿腔怒火,百剛化作繞指柔:“香凝,怎麼了?”

冷香凝用一種充斥著無窮盡驚恐的眼神望著他,顫聲道:“你……你是不是又打算殺人了?”

又?雲傲的眸子裡以極快的速度劃過一絲冷光,他握住冷香凝冰冷的手,和顏悅色道:“香凝想赦免他,朕就不動手了。”

小太監悄然鬆了口氣,多福海心裡暗嘆:皇上隻說他自己不動手,沒說別人不動手,這個小太監啊,難逃一死。

多福海把人帶下去,懷公公和思焉退避三舍,雲傲抱著冷香凝在鞦韆上坐好,臉上滿滿的,全是幸福的華光:“香凝,我好想你。”

這樣的雲傲跟印象中的太不相同。她忘記了許多事,和雲傲的也不完全記得,但至少,她原以為跟雲傲在一起是能為所欲為的,現在,她不這麼覺得了。

“雲傲,不,皇上,臣妾犯了錯,你會不會殺了臣妾?”現在,她連他的名字也不敢叫了。

雲傲的麵色一冷,那些狗奴才,一定刺激到香凝了!他收拾好情緒,笑得溫潤:“香凝,我們是夫妻,你不用自稱臣妾,你犯再大的錯,我也不會怪你。”

這話,似乎另有所指,但以冷香凝的心智是聽不出來的。她歪著腦袋,眨巴著淚意盎然的眸子:“你保證不殺我?”

雲傲心疼極了:“香凝,我殺了我自己也不會傷害你。”

冷香凝木訥地點點頭,算作信了他的話。

雲傲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這一次,冷香凝沒有躲避,她不敢躲了,她拚命地問自己:惹怒了雲傲,會掉腦袋的,是不是?

雲傲瞧見了她眼底的驚魂未定,嘆道:“香凝,我真的不會傷害你,我不是毒蛇猛獸,我是你的丈夫,是你這輩子的依靠,你不要怕我。”

冷香凝“哦”了一聲,一陣寒風吹過,也不知是冷還是害怕,她往雲傲的懷裡縮了縮。雲傲本想今晚就跟她行房,但看她這被嚇得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時,剛好姚賢妃和荀淑妃路過,二人總沒有見了帝後不行李問安的道理,所以,儘管瞧著雲傲和冷香凝親密地抱在一起,二人還是走上前,規矩地行了一禮:“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傲沒有絲毫鬆開冷香凝的意思,也沒有用正眼瞧姚賢妃和荀淑妃,隻淡淡地道:“平身,沒什麼事就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

姚賢妃拉著略微發怔的荀淑妃離開了禦花園。一路上,姚賢妃發現荀淑妃的神色不太對,遂出聲詢問:“你哪兒不舒服?”

荀淑妃摸了摸微白的臉:“大抵穿得少了,有些冷。”

姚賢妃的視線掃過荀淑妃華麗的衣裙和精美的妝容,明白了她黯然傷神的原因,荀義朗生得那般俊美,荀淑妃又會差到哪兒去?宮裡,除了皇後娘娘和冷蕓,就屬荀淑妃最為亮麗動人,更遑論她還精心打扮了一番,但皇上竟連看也不看,的確叫她難以接受。

“婉心,皇後娘娘吃了許多苦,皇上關愛她是正常的。”姚賢妃隻能這麼安慰著。

荀淑妃卻是話鋒一轉:“鳳仙,我大哥數十年如一日地愛著皇後娘娘,你心裡可難受?”

姚賢妃和荀淑妃是無話不談的好友,既然荀淑妃問,她便如實相告:“怎麼會不難受?明明愛著他,卻要跟別的男人成親生子,希望他過得好,他又為了心裡的女神終身不娶。”

這是姚賢妃頭一次坦白自己的心跡,荀淑妃被她的回答激起了一陣共鳴,眸光又黯淡了幾分:“那你……”

“但這都是命,我喜歡他,他喜歡皇後娘娘,都是自願的,沒有人強迫我們。我知道你心裡戀著皇上,看到皇上獨寵皇後娘娘一人難免失落,但皇上十多年對後宮不冷不熱的態度,其實早就提醒了我們他從未忘記過皇後娘娘。我跟你掏心窩子講這話,是希望你能想開,別跟自己過不去。”也別跟皇後娘娘過不去,且不論皇後娘本就是無辜的,單單是皇太女的手段,荀淑妃就吃不了什麼好果子。

說實話,她真沒想到姚鳳蘭的女兒居然是皇後娘娘的,還一公布身份就做了儲君,這說明什麼?說明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深愛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衡量了。難怪之前桑玥敢跟冷貴妃對著乾,她是皇上心尖兒上的寶貝,隻怕連皇上自己都要忍讓她三分。

姚賢妃語重心長地說完,荀淑妃溫婉一笑,頗有種醍醐灌頂的暢快之色:“多謝你的開導,我好多了。”

……

桑玥下朝後也在找冷香凝,但她卻被一點事兒給耽擱了。路過臘梅園時,她驚訝地看見了羞人的一幕:南宮家的嫡四子南宮寧正摟著瑜安公主親得火熱。

後宮可不比深宅大院,臣子不得私自入內,否則是要被砍頭的。除非得了帝後的應允,但顯而易見的是,雲傲和冷香凝都不曾允許過南宮寧入內,那麼,南宮寧是溜進來的了。

上回在大皇子府,南宮寧就對瑜安公主展開了愛情攻勢,當時的瑜安公主尚能跟南宮寧謹守於禮,眼下二人就擁%e5%90%bb在了一起,隻能說明,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南宮寧已經成功地俘獲了瑜安公主的芳心。

南宮家在十大家族中排行第四,算得上是京都實力分外雄厚的名門望族了。南宮家跟姚家一樣,都不參與皇儲之爭。不像冷華和戚家都已明確地站到了她的陣營。

郎才女貌,看似並無不妥,但桑玥還是似是而非地笑了笑,這皇宮什麼時候成了菜園子,連南宮寧這種身手都能溜進來了?隻怕是有人給他開了後門。

雲傲帶著冷香凝回了華清宮後,懷公公即刻前往了未央宮,哪怕冷香凝沒有入住,桑玥還是會習慣往那兒去。果然,懷公公進大殿時,桑玥已在主位上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