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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冷昭退下後,慶陽公主從側門走出,一雙眸子微緊,徐徐流轉著深遠的波光,她什麼也沒說,就靜靜地奉上一杯冷貴妃愛喝的花茶,又在熏爐裡點了禦賜的蘇合香。

冷貴妃按住隱隱有些暈乎的頭,斜睥了慶陽公主一眼,淡淡地道:“還是你比較懂事。”

此時,樂女官邁著標準的宮布進入了大殿:“參見娘娘,參見公主,事情辦妥了。”

冷貴妃犀利的眸光掃過樂女官綠色宮裝上的白色繡鈴蘭花衣襟,道:“下次注意點。”

樂女官的長睫一顫:“是!奴婢會多加小心。”

……

姚家換來了暫時的寧靜。

花廳內需要打掃,眾人便去往了姚清流和陳氏的屋子。

這間屋子,古樸肅靜,傢具統一是紅木所製,窗台上擺放著幾株淡雅的萬年青,墻上掛著兩幅山水畫,全是陳氏所作。書桌上有一個觀硯屏風,畫著駿馬奔騰,隻是線條粗糙,色澤不勻,想必,是姚秩畫的了。

姚清流和陳氏端坐於主位上,桑玥、姚馨予和林妙芝坐在一旁。

二老已經知曉了姚馨予差點兒被冷煜林陷害的事,心裡對林妙芝別提有多感激了,陳氏慈眉善目地道:“林小姐要是不嫌棄我們如今這種局麵,就先在府裡住下吧,你救了馨予,又是玥兒的好友,我們全家都非常歡迎你。”

姚清流少有地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是啊,我已經命下人打點妥當了,就在暖心閣附近的懷玉軒,平日裡你跟玥兒走動也十分方便。”

姚馨予的粉脣嘟起,話裡帶了一絲不悅:“祖父偏心!把她們兩個放一起,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真是太可憐了!”

林妙芝受寵若驚地愣了愣,她實在沒料到姚家人會如此熱情,她如今孤女一個,四處飄蓬,有個歇腳的地方已經十分滿足了。她感動地笑了:“那我就先打攪各位了。”

懷玉軒離暖心閣真的是近得不得了,幾乎是走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能到。陳氏安排了得力的丫鬟們服侍林妙芝,也送去了不少衣衫首飾。林妙芝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已經多久,沒有過著眾星拱月的日子了?

幾個孩子一走,姚清流的神色就肅然了,他去往書房,親自寫了一封信,然後交給府裡的暗衛,鄭重其事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南越的定國公府,你告訴鳳蘭,她要膽敢說半句謊話,我就把她從族譜裡除名!”

……

桑玥安置好林妙芝後,立刻前往了皇宮,她也需要從姚賢妃的口中了解事情的經過,再結合荀義朗的證詞,興許就能發現破綻。

在荀淑妃的安排下,打扮成宮女的桑玥見到了姚賢妃。此時的姚賢妃已被關入了暴室,虛弱無力地躺在冰冷的床上,麵色慘白,眼底的肌膚浮動著鴉青,沈女官正端著一碗湯藥喂她,可惜她是一口也喝不下。

荀淑妃看著心疼極了,姚賢妃和荀義朗的為人如何,她焉能不知?他們二人絕不會做出這種苟且之事,此次,一定又是冷貴妃的陰招!就像多年前害死虞美人、害得她永遠無法再孕一樣!那個惡毒的女人,活該被雷劈了!

想著想著,荀淑妃的眼底就有了厲芒和淚意,她深吸一口氣,把情緒壓在心底,輕輕地喚了聲:“鳳仙,是我。”

沈女官忙轉過身給荀淑妃行了一禮:“奴婢參見淑妃娘娘!”這些年,淑妃娘娘沒少幫著賢妃娘娘,好多次娘娘遭人陷害,都是淑妃娘娘暗中周旋,除掉了禍害,這回,淑妃娘娘離宮才兩月,娘娘就出事了。

姚賢妃在沈女官的攙扶下坐直了身子,滿頭青絲無力地耷拉在削弱的肩頭,原本蒼白的臉因為走廊裡燭火的照射而顯著萎靡的暗黃。她咳嗽了幾聲:“你來了。”

荀淑妃命令宮人開了門,她和桑玥彎腰走進潮濕昏暗的房內,並屏退了宮人。

桑玥走到姚賢妃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小聲道:“娘娘,是我。”

姚賢妃定睛一看,駭然失色:“你怎麼來了?糊塗!你不怕被冷貴妃發現嗎?”

冷昭出了那樣的事,冷貴妃訓冷昭都來不及,怎麼會關注到暴室裡來?

“什麼藥?”桑玥問向沈女官。

沈女官如實作答:“娘娘染了風寒,太醫院送的藥,奴婢試喝過了,沒毒。”

桑玥從沈女官手裡接過藥碗,用帕子蘸了少許,才復又遞給沈女官:“娘娘,請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我試著救你出去。”

姚賢妃心痛難當地道:“前幾日,我去禦花園散步,走到太液池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落入水中,爾後感染了風寒。吃了幾天藥,身子總不見好轉,昨日夜裡更是高熱不退,然後我就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識了,半夜裡,聽到有人在叫我,我就醒了,一醒就看見了荀義朗。我當時就嚇得呆怔了,回過神來之後,急忙催促他離開。可就在這時,宮外響起了荊統領的叫聲,說有刺客闖入,要搜查。他話音未落,其實已經闖入了內殿,荀義朗根本來不及逃走……”

桑玥按了按眉心,對著沈女官吩咐道:“那幾日娘娘吃的風寒藥還有沒有?”

沈女官搖頭:“昨晚,胡太醫診斷過後,說藥性不夠強,把原有的藥收回,又開了新的藥。”

桑玥的眼眸裡掠過一絲冷然,精心分析了片刻,道:“一般的藥不合適都是直接丟掉,哪兒能收回去?依我看那胡太醫八成有問題,或許……娘娘你掉入湖中本就不是個意外。”

姚賢妃在桑玥的提示下,努力回想了當天的場景,喃喃道:“我就是走著走著,不知怎地就腳底打滑了,應該……是個意外吧。”

桑玥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有人提前看到你往太液池的方向而去,並提前撒了些滑膩之物,如酥油或者苔蘚,這都是不無可能。若我猜的沒錯,前幾日的風寒藥裡必是下了毒的,而今天的藥,是用來解毒的,收回未用的藥物,就不會留下證據了。”

荀義朗之所以冒死潛入宮裡,定是有人將姚賢妃中毒的消息透露給了他,而且講得十分嚴重,嚴重到他不惜半夜潛入皇宮一探究竟。荀義朗之所以這麼重視姚賢妃,一是出於朋友情誼;二是出於對姚家的維護;三,或許還有著外人都不知曉的原因。

桑玥深深地看了荀淑妃一眼,發現對方的神色略微有些慌亂。看來,這個宮闈裡,秘聞很多。

出了暴室,桑玥隨著荀淑妃回了琉淑宮,一入宮,桑玥就開門見山道:“娘娘,你是不是該把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了?”

荀淑妃的麵色一怔:“什麼真相?”

桑玥的神色略顯肅然,語氣頗為鄭重:“娘娘,我其實一直特別疑惑,這些年,你為什麼對賢妃娘娘這麼好?是因為家族關係還是純粹的個人友誼?還有,荀義朗跟姚賢妃直接,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你不說實話,我難以相信他們兩個是清白的。”

“玥兒……”荀淑妃略微遲疑,“他們兩個真的沒什麼……”

桑玥一看荀淑妃那樣子就知道其間必有什麼隱情,她話鋒一轉:“那麼,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了,淑妃娘娘不想救荀大人,我也迴天乏術,就讓他們被皇上處死吧。”

荀淑妃的麵色一凜,這種情況下,能在皇上麵前說上話的,除了桑玥別無他人。她不依靠桑玥依靠誰?雲綏和雲笙嗎?毫不誇張地說,她和姚賢妃的四個孩子加起來,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都比不過一個桑玥,在心裡計量了一番之後,她最終決定和盤托出:“我本不願意提起,不過執意要問,我就告訴你。二十年前,我們都尚未入宮為妃,冷、姚、荀三家的關係甚為要好,來往很是密切。有一次,姚賢妃來府裡找我,卻碰上我哥哥一臉黑氣地往院子衝,她疑惑便尾隨了過去……”

原來,那時的荀義朗不知練了什麼功法差點兒走火入魔,渾身高熱,燙得嚇人,姚賢妃跟著他悄悄走進了密室,想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結果,還不等她開口,荀義朗就暈了過去。∮思∮兔∮在∮線∮閱∮讀∮

姚賢妃摸著他那幾乎比炭火還要滾燙的額頭,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唯恐等不到大夫前來,他就這樣燒死了。

那年梅花開,瑞雪飄。

姚賢妃不停地用冷帕子給他退熱,可怎麼也退不下來,於是姚賢妃做了個十分大膽的決定:她脫了衣衫,用冷水澆灌身子後,給他退熱。

當荀義朗的高熱終於褪去時,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未著寸縷,懷裡抱著同樣%e8%a3%b8裎的姚賢妃。

在那種情況下,不論姚賢妃是因為什麼而跟他睡在了一起,於情於理荀義朗都要迎娶姚賢妃過門,更何況,姚賢妃還救了他的命。

荀義朗沉默,姚賢妃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今天什麼也沒發生,你不用對我負責。”

自那以後,荀義朗就對姚賢妃充滿了愧疚,如果他娶了姚賢妃,姚賢妃就不用踏入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說到底,在這個時代,的的確確就是荀義朗負了人家。

荀義朗這一生,最愛的人是冷香凝,最愧疚的人是姚賢妃。

試問,聽到姚賢妃出事,荀義朗如何不會冒險入宮?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冷貴妃大抵是通過別的法子探知了此事,這才想了法子陷害荀義朗和姚賢妃。

這邊的情況了解得差不多,接下來,就是要看慕容拓帶回來的消息了。

夜深,風涼。

在琉淑宮的偏殿等了許久,終於一道墨色的身影躍窗而入。桑玥倒了杯熱茶給他,出聲詢問道:“他們有沒有對荀義朗用刑?”

“有。”各種刑罰,夾棍、荊條、長鞭……能用的全都用了,他去看荀義朗時,那慘樣子,幾乎叫人辨認不出,不過具體的內容不用他說,桑玥也能猜到,“荀義朗昨日傍晚時分回府,碰到了神色匆匆的胡太醫,荀義朗記得胡太醫是這幾日給姚賢妃看診的,於是拉著問了幾句姚賢妃的病情。胡太醫一直支支吾吾,右臂總是負於身後似乎藏了什麼東西,荀義朗就起疑了,臨走時順手牽羊,弄到了胡太醫藏在寬袖裡的瓷瓶,拿去給大夫鑒定後,大夫說是毒藥。”

胡太醫欲蓋彌彰,等著荀義朗去揭破秘密,比他直接告訴荀義朗效果強多了。

桑玥把從姚賢妃和荀淑妃那兒聽來的消息告訴了慕容拓,慕容拓挑眉一笑:“看不出來,荀義朗的艷福不淺。”

桑玥可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想要推翻這樁冤案,必須找到足夠的證據。那個胡太醫,明顯有問題。但是,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