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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的波光森冷地掃過,她的濃睫不顫動絲毫,輕輕淩駕於兩汪冰泊之上,沉著淡定,華貴高雅。

她的口氣,已完全逾越了一個南越定國公府千金所能講出的上限,眾人亦不難聽出,桑玥跟冷昭早打過好幾回“交道”,這一刻,姚家人忽然覺得,桑玥……十分地陌生。

冷昭赫然而怒,眸光犀利得如出鞘寶劍,桑玥是君,他是臣,桑玥可以大放厥詞要砍他的頭,他卻不能反威脅回去。忍,他忍!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收拾姚家,一旦姚家入獄,他就有數不盡的法子折磨得他們死去活來!姚家人痛苦,桑玥的心裡,也快活不到哪兒去吧!

“動手!”

冷昭一聲令下,十餘名侍衛朝姚家人撲去,姚俊明攔住了幾個兒子,不讓他們衝動,他相信桑玥敢說出那樣的話,必定是有絕對把握的,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能做的,就是別給桑玥添亂。

不知不覺間,桑玥就成了姚家的主心骨。

桑玥對著子歸點點頭,子歸運足內力,施展忍術,以極快的、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像一陣颶風,在屋子裡呼嘯而過。侍衛們剛剛感到鬢角的發絲被吹起,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點了%e7%a9%b4。

子歸是梟衛,對付尋常的侍衛,別說幾十人,就是上百人,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她的身形,如鬼魅如幻影,若清風若行雲,風馳電掣,鋪天蓋地,招招擊中,滴水不漏。

幾個呼吸的功夫,屋子裡已倒了一大片,沒有傷亡,全都動彈不得而已。

姚秩看得兩眼放精光,這樣的武功,他也想要!

“反了反了!桑玥,你要造反不成?”冷昭瞧著自己從京城護軍裡調過來的侍衛一個一個變成擺設,心底的怒火一蹴而就。

桑玥不為他的疾言厲色所懾,似嘲似譏道:“冷昭你別瞎給我定罪,汙衊我,你想清楚後果了?造反這個罪名,必須要經過皇上裁奪方能生效,皇上,會相信我造反?”

這話的威脅意味太過濃厚,冷昭不可能聽不出來,桑玥是雲傲和冷香凝的女兒,也就是大周的公主,汙衊一國公主造反,若無證據,被關入大牢的就是他了!偏偏皇上吩咐過,不得傷害桑玥,這件事還真就棘手了!

雲傲到底還是低估了桑玥的膽子,畢竟桑玥此時的行徑的的確確是抗旨了。一個搞不好,被文臣揪住把柄,即便桑玥是公主,也要遭到他們的口誅筆伐。

桑玥是一顆毒瘤,有桑玥在一天,皇上的心就時刻被她左右著,要是再加一個冷香凝,他們這一房的日子就難過了。桑玥明顯地是站在姚家這一邊,屆時,桑玥一定會支持雲笙繼承皇位,那麼雲陽的前途就渺茫了。

思及此處,冷昭越發堅定了要滅到姚家的決心!

他的手高高揚起,對著門外的一批身形更為健碩的侍衛吩咐道:“把姚家人抓起來!違令者,殺!”

桑玥的脣瓣勾了勾,冷昭的膽子真是大,居然敢讓冷家的暗衛混入京城的護衛隊裡,貿然來抓人,如此,倒能推斷冷昭是報了斬斷一切退路的決心,必須把姚家人抓入大牢。想來,那大牢之中,已然有嚴刑在等候。

那些暗衛如海浪一般席捲而來,子歸明顯地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凜冽的殺氣,她立即摸出了腰間的軟劍,開始和他們進行殊死搏鬥。

這一批人,武功遠在侍衛之上,靈活度堪比矯兔,力道大如氂牛,招式繁複沉重,十人對抗子歸一人,那個驚心動魄的畫麵,兵器碰撞的火花和響聲,嚇得陳氏、南宮氏和姚馨予大驚失色。

倒是銘嫣靜靜握住姚秩的手,神色不算太過驚悚。

這十名暗衛屬於死士級別,並不會對子歸構成太大的威脅。

一把利劍朝著子歸的頭顱削去,子歸後仰,軟劍挑破了他的手筋,同時劃破了後麵之人的%e8%83%b8膛,目光剛好和桑玥的碰了個正著,桑玥給她使了個眼色,子歸會意,腳步猛然一虛浮,兩名暗衛突破了她的封鎖。

就在此時,桑玥高聲呼叫:“大哥、二哥、三哥,他們要殺我!”

事實上,那兩名暗衛突破封鎖後,直奔姚清流和陳氏,打算拘捕二人入獄,桑玥不過是恰好站得很近,他們手裡又的確持了刀劍,乍一看去,還真就像他們要刺殺桑玥似的。

姚家三兄弟聞言,哪裡還管什麼抗旨不抗旨?在他們眼裡,親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他們是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桑玥的。

姚晟和姚奇大步一邁,將桑玥護在了身後,同時分別和暗衛交起了手,姚豫則是論起一旁的板子,拍向了子歸放過來的第三個人。

子歸漸漸“落了下風”,暗衛們一個一個地衝向姚家三兄弟,姚家三兄弟的身後就是桑玥。這個場麵,怎麼看怎麼像是刻意對桑玥發動的攻擊。

高尚書不是傻子,他轉眼就明白了桑玥的用意,也在心裡因為桑玥的大膽反常舉動而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把心一橫,大聲厲喝道:“你們是不是瘋了?到底是在抓姚家人還是在殺桑小姐?”

冷昭的心遽然一震,惡狠狠地瞪了高尚書一眼:“高大人休要信口雌黃,現在是姚家人抗旨不尊!”

在交手的過程中,姚家三兄弟已經察覺到了那些人根本不是尋常的侍衛,下起手來,也就不知輕重了,不過須臾,十名暗衛盡數隕落。花廳內血流成河,腥味彌漫。

這樣的場景,讓陳氏頭暈目眩,姚清流攬住愛妻的肩膀,用已經生出老年斑的手捂住她的眼睛,輕聲道:“別怕,別看。”

桑玥的目光掃過血腥彌漫的斑駁屍體,無意中捕捉到了那溫馨感人的一幕,她的脣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

冷昭瞠目結%e8%88%8c:“你們……”

桑玥錯開視線,望向冷昭,淡淡地道:“還說不是公報私仇?連冷家的暗衛都用上了!你完全是要置我於死地!子歸,挑開他們的衣服!”

子歸依言,軟劍橫掃一片,幾名侍衛立刻露出了臂膀,在臂膀右側,赫然有著冷家暗衛的圖騰——彎月。

桑玥看向高尚書:“勞煩高尚書進宮一趟,將這裡來的事如實稟告,包括我如何抗旨不尊,冷大人如何公報私,以及姚家人如何拚死相互,一件不落、一字不少地稟報給皇上!”

抗旨和刺殺一國公主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輕則被殺頭,重則被抄家滅族。

她和冷昭要麼都被罰,要麼都不罰。

但不管如何,姚家人護住了她,雲傲必須在心裡給姚家記上一功。

高尚書依言去往了皇宮,把這裡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雲傲,同一時刻,冷昭的侍衛也進宮稟報了冷貴妃。

一個時辰後,多福海親自來了一趟,撤消了把姚家人和荀家人押入大牢的命令,改為禁足,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得踏出姚府半步。至於冷昭,雲傲也沒有追究他假公濟私的罪名。

冷昭憤然離去,剛坐上馬車,就有人把他叫進了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朝陽宮的大殿內,舒明開闊,燭火生輝,深秋的夜極冷,這兒的窗子和門卻都大敞著,宮女像雕塑一般林立兩旁,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不存在。

冷貴妃一襲深紫色對襟宮裝,優雅地坐在檀木扶手椅上,舟車勞頓,她疲憊不堪,是以,白皙的雙頰沒有一絲血色,但這並不影響她閉月羞花的傾世容顏,此時,這張絕美的臉上稍了薄薄的怒意。

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冷昭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冷貴妃生氣了。他哪裡還敢坐?雖說冷貴妃是他的妹妹,但冷貴妃同樣也是皇上的妃子,在她麵前,他是緊張的。

冷貴妃美眸輕轉,端起茶放至脣邊,可還未觸碰到那朱紅的脣邊,她就手一滑,茶杯跌落在地,砸了個粉碎。那碎瓷,割破了她華美的裙裾,拉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冷昭的心遽然提到了嗓子眼,連帶著呼吸都紊亂了:“娘娘……”

“娘娘?我擔得起這聲娘娘嗎?”冷貴妃仿若自嘲地說道。

冷昭明白今晚他擅作主張,向雲傲請命去抓捕姚家人的舉動已經惹惱了冷貴妃,但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冷貴妃恨鐵不成鋼地倪了他一眼:“一個一個都不讓我省心,一個一個盡給我找麻煩!好不如容易雲陽不鬧了,你又開始往槍口上撞!桑玥要是那麼好對付,我何苦用那麼多迂迴戰術?”

冷昭不以為然地壯著膽子道:“娘娘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今天的做法有什麼錯?高尚書是荀義朗的人,他拘捕不了姚家,我親自出馬有什麼不對?”

蠢貨!

冷貴妃的手陡然一緊,那聲,也跟著一沉:“皇上為什麼讓高尚書去拘捕姚家人,你想不明白嗎?皇上壓根就沒指望把姚家人拘捕入獄!他,是想趁機送個功勞給桑玥,你倒好,把這個功勞無限放大,原本姚家人隻對她心存感激,保不齊這會兒已死心塌地了,你真是……真是我的好哥哥!”

冷昭的一雙眼瞪得老大:“怎麼會……怎麼會呢?姚賢妃和荀義朗深夜私會被發現,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皇上難道不信他們兩個有問題?”

冷貴妃緩緩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已嚴重拂了皇上的麵子。不管姚家和荀家倒不倒,姚賢妃和荀義朗都隻有死路一條。雲笙和雲綏想當上太子,基本上就是癡人說夢了。所以,如果姚家和荀家能倒,那最好不過,如若不能,也別操之過急。”

冷昭仍然疑惑:“可是,皇上送功勞給桑玥究竟是為什麼?”

冷貴妃的目光落在窗台的一盆大氣典雅的君子蘭上,冷冷地道:“能為了什麼?皇上是在為恢復她的身份做準備,而你,完全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把桑玥給捧上了天!姚家人恨冷家人,一旦桑玥的身份詔告天下,等待她的,即將是姚家人的疏離和冷淡,皇上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也算準了桑玥的膽子,才會趁著眼下的機會,讓姚家人欠桑玥的情!”

冷昭是個暴躁的性子,冷芷若和冷煜林的劫難早已讓他對桑玥恨之入骨,現在,他被告知自己非但沒能害到桑玥,反而助了桑玥一臂之力,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

冷貴妃打量著他的神色,半響後,似累積了一般,嘆了口氣:“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輕舉妄動,你以為他們父女關係不好,殊不知,他們明裡暗裡、有意無意地鏟除了多少異己,丟了四十萬兵權如果還換不來你的清醒,你還不如卸甲歸田,好生地呆在家頤養天年,也好過給我添亂。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