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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

桑玥的語氣一沉,話音寒涼了幾分:“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感化你,我是在警告你,若你還不知收斂,肆意闖禍,迎接你的折磨,會比昨晚的強上百倍不止!我不介意,把你腦海中擔憂的事變成現實!”

姚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猛烈地轉過臉來時,雙眸的紅血絲幾欲要爆裂開來,沙啞地咆哮道:“你敢?我會殺了你!你這個瘋女人!你這個魔鬼!你敢?你敢,我就殺了你!”好不容易因為她的一句“你說,我就信”滋生了些許感激之情,頃刻間蕩然無存。

“那你儘管試試,在你碰到我的一根頭髮之前,我到底有沒有能力讓你們母子下地獄!”

語畢,桑玥瀟灑轉身,湖藍色的衣袖和裙裾在空中劃出了優美的弧度,迎著草原瑟瑟秋風,橫飛與身後,如平靜的海麵忽然拍來驚濤駭浪,她自揚帆,高歌猛進。

這一瞬,姚秩竟是從她的挺直的背影裡感受到了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梟雄之勢,他覺得漸漸渺小的不是桑玥的影子,而是他自己。

另一條個方向,姚晟三兄弟遠遠地聽到了姚秩的叫聲,急忙腳底生風,循聲奔去。

姚奇鄭重其事道:“大哥,說好了,待會兒見了麵,甭管三七二十一,揍他一頓再說!”

姚豫點頭:“必須如此!除了臉和重要部位,其它地方往死裡揍!”

姚晟不甚贊同,但仔細思索了一番後,又覺得父親既然無法管束姚秩,他們為了姚家的前途,就勉為其難地暫代父兄之責好了。

三人達成了一致,威風凜凜地朝著姚秩走去。

可天算不如人事的是,當他們看到姚秩被綁在油鍋上,渾身掙紮得血跡斑斑的時候,瞬間就將剛才的談話拋到了九霄雲外。

姚奇扭過頭,自遠處瞥見了桑玥的背影,輕咳一聲,道:“那個……他好像傷得蠻重。”

姚豫頓了頓,遲疑道:“再打,可能會死。”

三兄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姚晟吸了口涼氣,道:“計劃有變,先救人。”

……

原本上午就要進行的狩獵,因著皇上“睡”過了頭,硬是午膳之後才舉行。

桑玥回了自己的帳篷,一路上,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投來異樣的目光,三分是驚愕於她的彪悍之舉,三分是欽佩她把冷芷若追得四處逃竄,剩下的四分大抵是在討論她究竟是用了什麼妖術,既迷惑了慕容拓,又迷惑了雲傲。

趕路的二十天裡,明裡暗裡給慕容拓自薦枕席的世家千金不在少數,這個男人,越大就越能惹桃花,有時候,她可真想把他藏起來。

不過,此時真正讓桑玥警覺的不是這些貴婦名媛的議論和眼神,而是暗中不知從何處射過來,落在了她身上的兩道犀利冷芒。

她放慢了腳步,環視四周,並未發現可疑之人,但那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就是揮之不去。

子歸從她的神態中瞧出了端倪,也開始凝神聚氣,感知周圍的內息波動,但就連她這種頂級梟衛,都探不到絲毫異樣:“少主,沒有。”

桑玥淡淡一笑,這種感覺錯不了。

突然,後背一輕鬆,那種感覺消失不見了。她再四下一看,發現慕容拓破天荒地已離她僅有十步之遙了。陽關下,他眉眼俊朗,氣度不凡,如玉潤白的膚色,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對著桑玥,這雙眸子永遠都是清澈無瑕的,但隻要桑玥一離開,那聚攏世間風華的翦瞳便立時如寒霜凜降、冰泊深幽。

慕容拓揚眉一笑:“東南方五裡外第二個山坡。”

五裡,相隔五裡,都能用眼神和威壓刺激到她,果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輕聲道:“比之你如何?”

慕容拓垂下寬袖,牽起她柔若無骨的纖手,頭頂秋陽昭昭,踩踏碧草青青,乍一看去,二人不過是比肩而行,就已郎才女貌,宛若一對璧人。他自信滿滿地道:“跟我當然比不得了!沒見我一來,他就溜了?”

人家那是不想暴露身份,好不好?

慕容拓難掩鄙夷地道:“冷昭的膽子真大,將軍私自離崗,不論是在南越還是大周,都是砍頭的大罪。”

桑玥雲淡風輕地道:“不是他們砍我,就是我砍他們,他們主動出擊,沒什麼好奇怪的。上回香凝偷偷去見雲傲,必定暴露在了冷貴妃的視線中,冷貴妃才兵行險招,打算盡快置我於死地。我就說她怎麼會突然提議來熄族狩獵,怕是早部下了天羅地網,等著讓我死無全屍。而正因為冷煜林受命守在祁山軍營中,所以如果我不幸身亡,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從祁山軍營到熄族,快馬加鞭也就一日路程,她就算現在去舉報,冷煜林也有法子在雲傲的人抵達軍營之前返回。

慕容拓握著她的手遽然一緊,刀山火海他不怕,但隻要桑玥的周圍有一丁點兒的不穩定因素他就會寢食難安,他神色一肅:“從今天開始,我要公布我們的親事,你跟我住一起。”

桑玥幽幽冉冉地道:“你一公布我是曦王妃,雲傲立刻就會宣稱我是雲恬,這門親事,還是做不得數。”

慕容拓恨得牙癢癢:“那個老匹夫!比桑楚沐可惡多了!”當初他剛和桑玥交往時,桑楚沐雖說派了暗衛守住棠梨院,不讓他自由出入,但除此之外,桑玥和他私會什麼的,他即便知道,也都順著桑玥,哪像雲傲的控製慾望這麼強?沒養過桑玥一天,卻想管束她一輩子!想想就窩火!

桑玥不再深究這個話題,柔聲問道:“馨予沒有受傷吧?”

慕容拓搖搖頭:“安然無恙,受了點驚嚇,她擔心家人不同意她和冷煜安的事,拜託我保密,你覺不覺得他們兩個跟我們當時好像?”

“有點。”桑玥輕笑,美眸漾起一絲回憶的漣漪,折射出五彩輝光,晃得慕容拓好一陣心猿意馬,隻覺得這世間再也找不出更美的眼睛了。他黑寶石般璀璨的瞳仁左右滑動了一番,爾後以掩耳不及迅雷在她的脣上咬了一口。

桑玥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是在外麵!就算他們走在了兩座帳篷之間,足以蔽去路人的視線,後麵還跟著個子歸呢。

慕容拓得瑟地仰頭大笑,占了便宜之後心情格外舒暢。

桑玥眼底的輝光橫飛流轉,脣角勾起一個似有還無的弧度:“我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大好時機。”

慕容拓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眨了眨眼:“我突然也這麼覺得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神色一肅:“桑玥,我想……我可能找到林妙芝了。”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三十三章】賜婚

帳篷內,冷昭氣勢洶洶地來回踱著步子,眼底的鋒芒猶如荊棘一般不停刺痛著冷芷若,桑玥那個狡猾如狐的女人,當著上百人的麵,毀去了冷芷若的清譽,矢口否認有用嗎?管天管地管不住人心,堵河堵流堵不住悠悠眾口。

就算說冷芷若和郭玉衡是被陷害的,關鍵是,大家肯信嗎?

那個三王子也著實過分,隻讓他想法子利用姚馨予來對付姚家,誰料,他會拖了冷芷若下水!狡猾!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思┇兔┇網┇

害人終害己,冷芷若和雲陽的親事就此告吹,冷貴妃並沒有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隻淡淡地丟下兩個字——“蠢貨”。

但就是這兩個字,已表明了她的態度。

冷貴妃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聲名狼藉,或者有半點瑕疵的世家小姐,哪怕做側妃也不行。

郭家倒是十分樂見這麼親事,攀上冷家,可不就是攀上了冷貴妃這顆大樹?

郭家是近幾十年來新崛起的家族,位列十大家族之末,郭氏作為郭家的嫡女,嫁給冷秋葵時,卻也隻做了個貴妾,若非冷蕓在後宮一路披荊斬棘,擁有了貴妃之位和執掌鳳印的權力,郭氏會被抬為平妻?

好在,冷貴妃也不想冷家的麵子上太過難堪,暫時壓住了這門親事,免去冷芷若做妾的命運,稍後,郭家三媒六聘,冷芷若還是能夠做正妻的。

“父親,我不想嫁給郭玉衡。”冷芷若哭花了臉上精緻的妝容,胭脂水粉掉落,層層疊疊暈染開來,醜陋得令人生厭。

冷昭怒氣滔天道:“不想嫁就自盡以保名節吧!”

冷芷若慕地一怔,沒料到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她仿佛第一天認識眼前這個自己叫了十多年“父親”的人,她是他唯一的女兒,冷家的名聲難道比她一世的幸福還重要嗎?

冷芷若不知道的是,冷昭從前對她好,兩分是出於骨血親情,三分是出於家族榮譽,剩下的五分可全是冷芷若那個內定皇子妃的身份,按照冷貴妃的野心,雲陽他日必定登基,身為正妃的冷芷若將會母儀天下,如此,冷昭又怎會不對冷芷若好呢?

但經歷今早的一頓胡鬧,冷芷若的皇後夢,冷昭的國丈夢被粉碎得乾乾淨淨!這個女兒便再無任何利用的價值,他也無需再扮演所謂的慈父形象了。

“你退下,這幾日好好地呆在帳篷裡反省,別給我出來丟人現眼!不然的話,我打斷你的%e8%85%bf!”

冷昭不夾雜絲毫情意的話甩出去,冷芷若如遭當頭一棒,大腦淩亂不堪,整個人暈暈乎乎,幾乎要辨不出東南西北。此時,她仍沒明白冷昭的意思,權以為冷昭在生她的氣,怪她不該擅作主張,勾結三王子陷害桑玥,結果反被桑玥擺了一道。於是,她天真地憧憬著,待到冷昭的氣消了之後,她還是冷昭捧在手心裡的至寶,什麼嫁給郭玉衡為妻,純屬權宜之計。

這麼一想,她的心情似乎沒先前那般沉重了,她規矩地磕了個頭,恭敬地道:“是,父親,女兒告退。”

冷芷若一走,冷昭即刻命門口的侍衛守好帳篷,不讓任何人靠近十步以內。

衣櫃旁的一道簾幕裡,走出一個高大健碩的商人打扮的男子,他的眉色花白,膚色古銅,一雙鷹目深邃而冰冷,臉上有著寸長的鬍鬚,眼睛和額角都有細密的紋路,乍一看去,儼然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翁。

然而,他一出口,聲音,異常年輕:“那個桑玥果然狡猾。”

冷昭的%e8%83%b8口起伏不停,神色猙獰而盛怒:“我告訴過你,不要小瞧她,隻要有她在,想對付姚家根本是癡人說夢!她本就極受皇上的疼愛,又詭計多端,有利的條件全都偏向了她!掉以輕心,隻會讓我們所有人成為她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從華陽夫人的壽宴開始,桑玥就一點一點地原形畢露。短短半年的時間,桑玥整死了陸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