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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浩然又給妍兒寄了遊記和西洋裙衫,講了老多在西洋的見聞,妍兒為了讀他每個月的幾封遊記,都學會識字了,那孩子,才三歲。”

蓮珠的眼珠子動了動,若有所思道:“小姐,其實……奴婢覺得他對六小姐很好呢,他失蹤了一個月,誰也不聯繫,就聯繫六小姐,還寫了好幾封信,當年他拐走六小姐……或許……沒有惡意吧?”

惡意是絕對有的,隻不過,那種惡意被因朝夕相處而滋生的感情給磨滅了。這是桑玥始料未及的,在她的印象裡,裴浩然是個沒有心的人,他的意識裡除了利用還是利用,除了懷疑就是不信任,他能夠對桑妍那麼好,說實話,桑玥覺得,那仿佛已經不是他了。

收拾好衣衫,蓮珠從抽屜裡拿出瓷瓶,倒出一粒暗紅色的藥丸,和溫水一起遞給了桑玥,開心地道:“小姐,最後一粒,吃完,毒就全部解了,咱們從此跟它半文錢關係也沒有了!”吃了一個月,小姐的葵水也來了一個月,原本紅潤的氣色如今白得跟雪花一般,真叫人心疼。

桑玥拿過藥丸,已經輕車熟路的動作今兒做著居然有些怪異,哪裡怪異她又道不出個所以然。

屋外,秋高氣爽,陽光明媚,院子裡的海棠果提前熟了幾顆,綠葉、粉花、紅果,這是一幅生機盎然的畫麵。

桑玥把藥送人脣中,喝一口水,仰頭服下。

蓮珠接過空杯子,看了桑玥一眼,驚呼出了聲:“小姐,你怎麼哭了?”

她哭了?桑玥狐疑地抬手,摸了摸冰涼的雙頰,微熱而溼潤的觸感叫她為之一震,怪了,還真有兩滴淚。

下午,對付正式啟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駛離京都,大約二十天後,抵達了熄族的領地。

外來人去熄族狩獵,可是要付錢的,因此熄族對此十分歡迎。別看它是一個族,人煙稀少,但幅員遼闊,又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大周和胡國雖關係不好,卻也並未打過它的主意,是以,它自成了一派王室體係,族長,即為大王。

大周人不習慣居住在冰天雪地的山脈中,於是將帳篷安紮在四季如春的山腳。說來真是奇怪,熄族以東是祁山山脈,以西是瑞水長河,熄族山腳四季如春,熄族山脈常年冰封,真真是怪事。

熄族的王親自迎接了雲傲和眾位妃嬪皇子,將他們引進提前備好的寬大氈房中。

氈房裡,炭火升騰,熏香裊裊,溫暖宜人。

雲傲端坐於主位上,冷貴妃和荀淑妃坐於左側的寬椅上,她們對麵是熄族的大王和三王子。

熄族的王——夫餘金年過五旬,身形高大健碩,五官明朗,膚色玉白,一雙澄碧如海的眸子流轉著和善卻不失精明的波光,說到底,他就是個生意人,眼下有這麼個大金主,他不好好巴結怎麼行?

夫餘金獻上族裡的鐵漢打撈的冰湖珍珠,那珍珠,色澤通透,觸感微涼,細細研磨,能發出澀澀的聲響,更重要的是,這十顆珍珠,每一顆都比尋常珍珠大上至少五倍,簡直太奇特了!

饒是冷貴妃和荀淑妃見過無數天材地寶,也不禁被這曠世珍珠奪去了目光。

“皇上,這是我們族裡百年難遇的寶貝,上個月胡國的烏蘇女皇來熄族狩獵,我都沒捨得拿出來。”夫餘金討好地笑道。

雲傲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夫餘金這隻老狐狸,深邃如泊的眸子裡泛起微亮的光,兀自呢喃道:“烏蘇女皇也來狩獵了啊?怕是十年來的頭一回吧。”

給多福海打了個手勢,多福海轉身從隨行的箱子裡取出一整盒沉甸甸的紫金,遞到了夫餘金的麵前。

夫餘金的心突突一跳,雙眸被紫金照得幾乎睜不開了,黃金已然難得,赤金更為稀奇,這紫金,完全就是世間罕有啊!

冷貴妃風華瀲灩的眼眸裡漾起華貴之色,友好地笑了笑:“本宮聽聞烏蘇女皇美若西施,已年過三旬,仍如十四、五歲的妙齡女子般年輕秀美,可是服用了你們熄族傳說中的駐顏聖品紫火蓮?”

夫餘金謹慎的眸光掃過眼前這名冷艷傾城,容貌絲毫不遜於烏蘇女皇的妃子,心道:像!跟香凝皇後真像!隻不過,香凝皇後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冷貴妃則是令人如墜冰窖。當香凝皇後出現在熄族時,那種令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的美,哪怕過去十幾年,他還記憶猶新。

按了按掌心,斂起忽而飄遠的思緒,爽朗一笑:“是啊,烏蘇女皇每年都會派人購買我族的紫火蓮。”在夾縫中求生存,熄族人沒有智慧是絕對不可能的,先是烏蘇女皇來熄族,緊接著大周皇帝也來了,個中的利害關係,他大抵能猜到幾分,他不參與戰亂,不過在明哲保身的情況下賣幾條無足輕重的消息還是可行的。

雲傲聽懂了夫餘金的話外之音,滿意一笑,又和夫餘金暢談了幾句,才囑咐多福海送走夫餘金和三王子離開。

臨走時,夫餘金憶起了什麼,鄭重其事道:“皇上,我們族裡出了個敗類,殺人放火、姦%e6%b7%ab擄掠無所不為,偏武功高強,又狡猾多端,至今未能將其擒獲。還請皇上加強戒備,以免此賊人趁機作亂。”

荀淑妃沒有要走的意思,這一路的日日相處,幾乎成為了她的一種習慣,她嬌羞地低頭,喝著手裡的茶。

冷貴妃淡淡倪了她一眼,對著雲傲行了一禮,冷聲道:“臣妾告退。”

“你也退下吧。”這話,顯然是對荀淑妃說的。

荀淑妃璀璨迷人的眼眸裡以極快的速度劃過一絲詫異,又劃過一絲理所當然,茶是甜的,她的心微微發苦:“是,臣妾告退。”

出了帳篷,冷貴妃秀美絕倫的容顏上揚起一抹顛倒眾生又俯瞰眾生的笑:“淑妃做了二十天的夢,眼下也該醒了。”

荀淑妃的呼吸一頓,臉上的神采已開始紅白交替,她嗤然一笑:“那又如何?我還做了二十天的夢,貴妃娘娘那麼多年了,一日也不曾與皇上這般親密過吧?”

冷貴妃並不氣惱,她的心就像一個無底深淵,荀淑妃的話哪怕沉如頑石,砸進去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她優雅地笑了:“對帝王,隻能膜拜,不能真愛,這麼個淺顯的道理淑妃都不懂麼?”

荀淑妃氣得俏麗一片青紫,冷貴妃又道:“本宮還是那句話,淑妃,你的心腸,實在是太好了。”

“是,論心腸歹毒,誰歹毒得過你?”害得她終身不能再孕,這筆賬,她一定會找冷蕓要回來!

冷貴妃仰頭笑出了聲,爾後同情地看了荀淑妃一眼,優雅轉身,朱紅色的裙裾如鳳凰振翅一般在空中劃出了波瀾壯闊的弧線,迎著夕陽晚霞,分外奪目。

此時,若換成冷瑤,定會想方設法地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可冷貴妃不這麼做,她安靜地走了。

帳篷內,雲傲雙指捏住眉心,烏蘇女皇每年派人購買,今年卻親自跑一趟,大抵目的與他相同。兩國偃旗息鼓十幾年,終於要再生烽火硝煙了。

他真不明白,烏蘇皇帝駕崩前,怎麼可以讓一個女人做皇帝?

原以為女人做了皇帝,會比較安於現狀,誰料,烏蘇女皇一登基就開始著手發展經濟和武器,其間,不知多少旁支血統占地為王,對她進行挑釁,結果無一例外,全部敗在了她的手中。這個女人,令胡國所有男兒聞風喪膽,簡直是個妖怪!

她十年籌謀,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洗清姚俊傑在祁山山脈給胡國的一次奇恥大辱,重創大周。

想著想著,他的頭再次開始疼痛不堪,多福海送走了夫餘金,踅步回了氈房,見著雲傲的頭風又犯了,趕緊取出藥:“皇上,您不要憂思過重,最近這頭風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雲傲擺擺手,或許是天色漸暗的緣故,他的視線不太清明了,吩咐多福海掌了燈,不以為然道:“朕沒事,把珍珠給玥兒送去。”

多福海瞅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詫異道:“全部給公主?”

“不給她給誰?”雲傲不耐煩地說了句,困意襲來,他走到床上躺下,繼續思付著如今的局勢。

多福海福了福身子:“是,奴才這就去辦。”

熄族山腳,四季如春,講的是白日,夜間的風卻是有些陰冷的。

夕陽西下,明月漸欲升起,草原的天空異常澄碧,晚霞如靜謐的烈焰,每一處都極盡妖嬈和瑰麗。

桑玥和姚馨予四下逛了逛,這會子,突感寒意,桑玥還好,慕容拓怕她受涼,逼著她穿了厚厚的秋裳,姚馨予這單衣單裙的就著實單薄了,於是二人準備回帳篷。好巧不巧的是,在茫茫草原上,居然碰到了正要返回熄族山脈的夫餘金和熄族三王子。

剛剛在迎接儀式上,桑玥見過他們,於是桑玥微微行了個禮:“夫餘大王,三王子。”

夫餘金一共育有七子三女,其中大王子在一次狩獵中摔斷了%e8%85%bf,救治後成了跛子,二王子生性懦弱,四王子早殤,五王子和七王子乃婢女所出,唯獨能入夫餘金的眼的隻有王妃的六王子和戚妃的三王子了。今日,六王子稱病,於是夫餘金帶了三王子一同前來迎接大周君臣。

三王子生得十分俊美,帶著一種冰雪高原的貴氣和冷然,隻是也不知是桑玥多疑還是其它,她總覺得這個三王子打量她的眼神與打量一頭獵物差不多。希望是她多心了,她自認為還沒有美到人見人愛的地步。

“二位是……”夫餘金和顏悅色地問。

三王子扶住夫餘金的胳膊,脣角勾起一個合宜的笑:“父王,藍衣白裙的這位是姚府表小姐桑玥,鵝黃色衣衫的這位是姚府大小姐姚馨予,剛剛姚大人和姚夫人還給您送了幾壇京都上好的桂花釀。”

“哦,我想起來了,”夫餘金蹙著的眉頭緩緩舒展,笑容擴大了幾分,慈眉善目道:“原來是姚家的表小姐和大小姐,歡迎來熄族。”

桑玥溫柔中含了一分犀利的眸光掃過這兩隻笑麵虎,按理說,一般會先介紹正統小姐,再是表小姐,可不論夫餘金還是三王子,都把她的名號掛在姚馨予的前麵,她可不會認為雲傲已經跟這兩人道出了她的身世,如此,隻能證明他們雖一唱一和,實際上,或許早已聽說過她了。至於,是聽了傳聞,還是聽了唆使,不得而知了。

這次出塞行圍,各懷鬼胎,危機四伏。

“桑小姐和姚小姐有空的話,可以到我們族裡去看看。”三王子直言邀請。

桑玥淡淡一笑:“多謝三王子的美意,天色已晚,我們不能在外逗留太久,長輩們該擔心了,就此別過。”

三王子還想出言輓留,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