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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隻有皇後娘娘一人。”

南宮氏的眉頭高高蹙起:“正是這樣我才不放心,荀淑妃親你疏她,她怕是老早就嫉恨上了你,你就算不為了三皇子和瑜安公主,也要替你腹中這尚未出世的孩兒想想,可別落了個純嬪的下場。”

純嬪,曾經榮寵至極的美貌女子,懷了龍嗣,卻陰差陽錯之下衝撞了瑤兮公主,被瑤兮公主亂棍打死了。誰都知道瑤兮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人,是超乎皇後之女的尊一品公主,純嬪再得意忘形也不至於敢招惹對方,其間,必是受了有心人的栽贓。

姚賢妃垂眸,無可奈何地一笑:“嗯,我且多注意便是,平日裡除了給冷貴妃請安,我幾乎不踏出賢福宮一步,這一次,蕭麗妃雖說把我氣得夠嗆,可我也因禍得福,皇上下令,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得私自闖入賢福宮。”

南宮氏還想再言多幾句,可又怕弄得草木皆兵反而不利於她坐胎,於是笑了笑:“那就好。”隻是心裡總是透著一股子不安,一想到蕭麗妃那撒潑的樣子,便覺得這件事遠遠沒有結束。

這回,換姚賢妃問南宮氏了:“大嫂,你可怪我大哥?”

姚賢妃未出閣之前,跟南宮氏的關係是極好的,南宮氏在她麵前索性就不隱瞞自己內心的苦楚了,隻神色哀戚地道:“你大哥說的對,像我們這樣的名門望族,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一心一意待我這麼多年,我該知足了。”

姚賢妃性子溫和,卻並非傻子,南宮氏的話外之音她又豈會聽不出?她握住南宮氏的手,真誠地道:“在我心裡,就認你一個大嫂。”

南宮氏頗有幾分撥開烏雲見月明的感覺,回握住姚賢妃的,笑著點了點頭。

姚賢妃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高高揚起:“笙兒和馨予的婚事,咱們別拖得太久了,等大皇子和惜華郡主成了親,我就向陛下請旨,如何?”

……

桑玥和姚馨予看了自己的房間後,又央著沈女官帶她們去皇宮裡轉轉,沈女官請示了姚賢妃一番,爾後帶著兩位小姐逛起了皇宮,每走過一處,沈女官都會詳細地介紹,譬如哪座宮殿住著什麼樣的妃嬪或者皇子公主,這都是介紹給桑玥聽的,雖說桑玥來參加過一次宴會,可在姚賢妃看來,她對皇宮的地形不大了解,是以吩咐了沈女官給她好生做個嚮導。

正一品四妃裡,如今隻剩下三妃,冷貴妃處理後宮事宜忙得不可開交,極少出來閒逛,荀淑妃跟姚賢妃又是要好的,至於其他的妃嬪,自然不敢刁難她們。因此,幾人逛皇宮頗為自在,並不擔心衝撞了誰。

大周的皇宮跟南越的皇宮不同,多以天然景致為主,像那種修剪成各類動物形狀的盆景、或打磨得光滑無匹的假山在這裡完全看不到。這裡的樹高大古樸,羅列整齊,卻各自風韻韶華,參天蔽日,皇宮裡的湖泊全是天然而成,水榭亭台不拘一格,別出心裁,處處透著自然的狂放之美。

路過一座門庭清冷的朱瓦宮殿時,沈女官夾雜了一分嘆息的聲音響起:“風盈公主的生母是虞美人,有一次皇家狩獵活動中,一匹孤狼不知怎麼的,突破了侍衛的封鎖,闖入了各宮娘娘和皇子公主們正在絮話聊天的帳篷。當時,大皇子正在逗弄年僅兩歲的風盈公主,那匹狼朝著大皇子咬去,虞美人離他們最近,當即奮不顧身地衝向了那匹狼,用肉身拖住它、等來了護衛,不過她卻慘死於狼牙之下。可憐她當時還懷有龍嗣,聽說是個皇子。陸鳴心感念虞美人的恩情,於是將風盈公主養到了膝下,風盈公主從一個九品公主一躍成為正三品,待遇可謂是天壤之別,也算是因……”

後麵幾個字,沈女官的脣瓣蠕動了幾下,似有所估計,沒有說出口。

姚馨予為虞美人的遭遇感慨萬千時,桑玥隻淡淡一笑,不過是打擊有孕妃嬪的一齣戲碼而已,那狼不會憑空出現,甚至,它表麵衝向大皇子,實際上極有可能已經鎖定了風盈公主,虞美人未必不知,但她明白自己處境,遲早難逃一死,索性選擇用自己和腹中胎兒的命來換風盈公主的錦繡前程。

她看向沈女官:“當時,大皇子幾歲?”

“八歲。”

雲澈從七歲就得到了雲傲的賞識,彼時,陸鳴心正處在最得意的時候吧,她又道:“查出是何人的疏忽呢?”

沈女官的臉色微微泛白,顯然,她沒料到桑玥會關注到這個細節,她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是荀淑妃的遠房親戚玩忽職守,行起了酒令,這才沒能看住圍欄。”

她有停止話題之意,卻發現桑玥正興趣盎然地注視著她,這種柔和的眸光,似一江吹不皺的春水,靜謐美好,可也像一塊淬煉過後置於冰天雪地的美玉,純潔硬明,令她感到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皇上勃然大怒,欲將那人滿門抄斬,荀淑妃恰好懷著臨川公主,陡聞噩耗後當即血崩早產,太醫們束手無策,皇上請來了蒼國師,經過蒼國師的悉心救治,總算母女平安,隻是荀淑妃也落下了病根,自此無法有孕,荀淑妃的性子也是從那之後變得暴躁的。”

蒼鶴麼,桑玥涼薄地笑了,皇宮果然是個吃人的地方,這種地方,她如何敢讓冷香凝回來?

隻是每次前去探望冷香凝,她都會抓著自己的手追問:“玥兒,雲傲怎麼還不來接我?我想他了。”甚至,好幾次,她哭著喊雲傲的名字陷入沉睡。

冷香凝根本不知道雲傲的後宮已奼紫嫣紅、兒女滿堂,她若知道,又會痛徹心扉一次吧。

她可以喪盡天良地殺掉那些妃嬪和皇子公主,可姚賢妃和荀淑妃呢?她和冷香凝欠姚家和荀家的已經太多太多……

按了按眉心,遣散逐漸沉重的思緒,側目瞧見沈女官的神色不太正常,桑玥笑著道:“好歹風盈公主也是個正三品公主,總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你貌似很為她擔憂的樣子。”

“欺負倒是不至於,奴婢也不是擔憂她,隻不過……”講到這裡,沈女官四下看了看,小聲地道:“今早皇上給她定了們親事,對象是陸家的四公子。”

姚馨予的眼猛然一睜大:“陸青河?那個傻子?”

陸青河是陸青雲同母所出的弟弟,陸家嫡子,身份尊貴,奈何天生癡傻,都二十歲了,還不會自己穿衣吃飯,單是這樣倒也罷了,可有一回,陸家人給他送了個通房讓他知曉人事,他就問:“怎麼做”?

那丫鬟答:“把你撒尿的玩意兒放進奴婢這兒就好了”,於是他二話不說,掄起一旁的夜壺就戳了過去。

嫁給他,簡直就是葬送了下半輩子的幸福。

桑玥笑了,陸鳴心總不能白養風盈公主那麼多年,隻怕從風盈公主踏入昭翠宮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今日的命運。

“風盈公主知道嗎?”

沈女官搖搖頭:“今早才從皇上宮裡傳出的消息,除了三位正一品皇妃,宮裡怕是無人能知。”剛剛說完,她柳眉一蹙,“不對,落霞公主知道,因為就是她去向皇上提的這件事。”

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裡徐徐跳動起意味難辨的波光,瞥了眼漸欲明朗的天空,脣瓣勾起一抹笑,是時候了。

……

卻說落霞公主拜別了雲傲之後,就往風盈公主的寢殿走去,她的身旁跟著青女官和四名護衛。

剛剛路過禦花園時,一名黑衣人從天而降,隨手掐了一根柳條就朝著落霞公主招呼過去。

落霞公主花容失色,扶著青女官本能地倒退好幾步,不待她發話,身後的侍衛就已衝上前,拔出腰間的佩劍與黑衣人展開了搏鬥。

那人的身法極為詭異狡黠,一名侍衛的劍刺向他的右臂,他急忙以左腳為軸,向右畫弧,肩膀一抖,那劍緊貼著他黑得發亮的夜行衣滑向了前方,他的右手一抓,欲從背後偷襲的護衛被迫迎上了同伴的劍,那名護衛忙揮劍相抵。

黑衣人抽身而退,轉而攻向另外兩名護衛。

說來也怪,他的兵器明明是一根柳條,卻能在利劍的鋒銳中立於不敗之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巨大的動靜驚擾了禦林軍,荊統領即刻派人將禦花園的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大膽刺客!還不束手就擒!”

黑衣人的一雙比水晶更透亮的眸子忽而彎成了兩道月牙兒,縱身一躍,單臂勾上柳樹枝,如猿猴一般打了旋兒躺在了枝椏上,爾後拉下麵紗,咧脣笑了。

這是一張精緻瑰麗的娃娃臉,雪白的肌膚,閃亮的眼眸,宛若黑水晶鑲嵌在了皚皚雪原之上,完美無瑕,純真俊逸,隻是那眼眸裡的鋒芒卻如同藏於鞘中的寶劍,一般情況下,是無害的。

眾人看清他的樣貌後,齊齊拜倒行禮:“參見五皇子!”

落霞公主的呼吸一頓,沒好氣地喝道:“雲綏!你這是做什麼?要殺我嗎?誰指使你的?”

雲綏樂嗬嗬地笑了,那笑,純真如一捧最潔淨的冰雪,便是滔天怒火也會在頃刻間被它給封印:“大皇姐,我跟你鬧著玩兒呢,你別當真。”

說著,他抬臂晃了晃手裡的兵器——綿軟的柳條,“你有見過誰用柳條行刺的?”

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高樓憑欄處,雲傲和荀淑妃看了場好戲。

荀淑妃奉上一杯茶,道:“皇上,你瞧,那些護衛是以保護落霞公主為己任的,綏兒武藝這般高強,都沒能近落霞公主的身,何況是一個根本沒有習過武的孩子?您大可把京兆尹叫過來問問,當初姚秩誤傷落霞公主時,這四名護衛究竟在不在身邊?”

雲傲接過茶杯,不動聲色地一握,竟是將其握成了碎末,荀淑妃大驚,忙掏了帕子給他擦去手上的水滴和碎片,好在他掌控了力道,並未傷到自個兒。

雲傲雖未多言,但那暗沉如墨的臉色,荀淑妃還是看懂了。她用帕子掩了掩脣角,纖手負於身後,打了個手勢。

這座高台好巧不巧地,對著的另一個方向就是風盈公主的寢宮。

桑玥對沈女官嫣然一笑:“落霞公主許是好心呢,好心都有好報的。”

好……好心?沈女官瞠目結%e8%88%8c,可當她觸碰到桑玥越笑越冷的眼眸時,慕然揣測不透她的意思了。

桑玥理了理鬢角的秀髮:“恭房在那邊吧,我去如廁,你們隨便逛逛,我待會兒自己回賢福宮。”

語畢,不等姚馨予和沈女官回神,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沈女官愕然,這一路與其說是她在做嚮導,倒不如說是跟著桑小姐的步子,順帶著解說罷了。真怪,桑小姐明明隻來過一回,怎生對皇宮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