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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這一咳,幾乎要將五臟六腑盡數牽扯出來。

蒼冥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眸子裡跳動著荊棘寒芒:“小師妹就是被她害死了,你也要被她害死嗎?”

裴浩然探出蒼白的手,如玉般的長指捏起黑色的藥丸,放在鼻尖聞了聞,淡淡地道:“你又換了我的藥。”

蒼冥憤恨地撇過臉,裴浩然嘆道:“因果循環,我欠她的,補給她而已。”

蒼冥無可奈何地又掏出一個瓷瓶遞給他,裴浩然再次接過,仰頭服下,道:“你又追殺赫連穎了?”

蒼冥咬咬牙,憤憤不平:“難道要我看著你死?”

白紗微舞,笑聲含了幾分炎涼:“那你就別看,回去閉關修煉。”

……

陸氏自從搬出佛堂,來冷府慶賀的人簡直踏破門檻,儘管在世人眼中冷香凝已香消玉殞,可大周一日無新後,陸氏便一日是雲傲唯一的嶽母,加之雲傲還親自探望來冷府探望過一回,陸氏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眾人巴結的對象。

陸氏是陸鳴心的姑姑,可陸鳴心的死並未對陸氏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她該吃的吃,該睡的睡,陸家人人自危,她卻興致勃勃,隔三差五地邀人過府陪她絮話。

兩年前,冷昭曾一度與雲傲的弟弟瑞王走得親近,瑞王府因此遭到了雲傲的猜忌,雙方的關係急速冷淡,乃至於別人都登門拜訪陸氏了,瑞王府的人卻隻敢送些賀禮。

好在,陸氏對瑞王府的賀禮十分看重,差人下了帖子,邀請瑞王妃和武側妃過府一敘。

瑞王是雲傲和瑤兮同母所出的弟弟,打小身子羸弱,不諳世事,所有的皇權落敗者中,他是唯一的倖存者。

雲傲登基後,即刻給他指了門好親事——娶古家的千金古靈雅為正妃。

這是一樁尷尬十足的親事,論關係,古靈雅是雲傲和瑞王的旁係表妹,這可謂親上加親了;可論門第麼,古家被雲傲的父親整得奄奄一息,頹然退出了十大家族的行列。 一個皇權落敗者,一個對雲家充滿了恨意的沒落千金,這樁親事,可真是別有深意。

而古靈雅這個人,絕對是經過雲傲千挑萬選的。

冷府有一座避暑涼亭,建在湖中央,四麵環山,清風徐徐,涼意陣陣,即便在燥熱的盛夏,它亦如暮春般清爽。

桑玥和姚馨予乘坐小船抵達涼亭時,陸氏已然在和古靈雅談笑風生。

古靈雅年方四十,生得珠圓玉潤、體態豐腴。

彎彎的柳葉眉輕輕淩駕於一雙描了淡紫色眼妝的鳳眸之上,眸光微厲,脣角的笑卻恭敬討好,一看,就知是個有脾氣的人。

在她身旁,靜坐著年僅二十的側妃武沁文。武沁文是武國公府的庶長女,生母是國公夫人的陪嫁丫鬟,做了騰妾,她的生母誕下一兒一女,奈何沒有後台的庶子想要在深宅大院裡平安長大幾乎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於是武沁文的弟弟不到三歲便夭折了,其生母傷心過度,落下了病根,也在兩年前離世。

武沁文自幼養在國公夫人膝下,跟惜華郡主很是親厚,正是在惜華郡主的冊封禮上,她認識了廣平侯嫡三子戚尋歡,二人一見鍾情,開始秘密來往。

她雖是國公府的女兒,但庶不配嫡,亙古難變的就是這個道理,當戚尋歡對廣平侯言明心意後,遭到了廣平侯的嚴厲反對。

惜華郡主疼惜這個庶姐,親自到廣平侯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了廣平侯接受這門親事。憑心而論,武惜文之所以能得雲傲的幾分賞識被封為惜華郡主,其心%e8%83%b8、膽識和智慧定是高過尋常閨閣女子的。

戚尋歡和武沁文大喜過望,對惜華郡主充滿了感激。

隻是好景不長,廣平侯府都準備三媒六聘了,瑤兮公主棒打鴛鴦,強行納了戚尋歡為三駙馬,緊接著,武沁文就被一道聖旨指成了瑞王的側妃。

惜華郡主已是美麗大方,武沁文的容貌更在其之上,哪怕眼下她隻穿著最素淨的藕色對襟上裳和白色碎花襦裙,依舊掩不了那抹可與蓮花相媲美的雅韻和清新。

見到武側妃,桑玥忽然想起了楚纖纖,那個淡漠的女子,那個心裝慕容錦卻嫁給了慕容笙的女子,聽說眼下,已是一名母親了。

“見過華陽夫人,瑞王妃,武側妃。”桑玥和姚馨予拾階而上,對著三人行了一禮。

陸氏眼神兒一輛,喜不自勝地起身將桑玥扶了起來:“一路上的日頭毒著呢,瞧你這身汗,快過來,我給你擦擦。”

爾後對著姚馨予,語氣暖暖,“姚小姐也來坐吧。”

姚馨予對陸氏突然表現出的十二熱情略有些不適應,但還是依禮坐在了石凳上。

陸氏掏出帕子給桑玥擦了汗,又吩咐丫鬟們換了新鮮的糕點,雙眸熠熠中,夾雜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緊張:“我不知道你和姚小姐喜歡吃什麼,就隨便準備了些。”

“多謝華陽夫人。”桑玥禮貌地微笑,拿起一塊糕點。

陸氏欲言又止,想要握住她的手,又怕太過親近惹人議,隻能把喉頭的哽咽往肚子裡壓。

古靈雅美眸輕轉,紫色眼影如迷霧般給她的神情添了幾分柔和,儘管,眼角橫流著的精明厲芒有些突兀,她笑道:“華陽夫人貌似跟桑小姐很投緣。”

陸氏毫不掩飾臉上的欣喜:“可不是?我呀,看著鳳蘭長大的,鳳蘭就像我的閨女兒一般,她的女兒跟我孫女兒一樣,我都喜歡,馨予,我也喜歡。”

姚馨予雖然十分討厭冷家,可麵對和祖母一樣慈祥和藹的華陽夫人,她竟討厭不起來,於是低頭,訕訕地笑道:“多謝華陽夫人抬愛。”

陸氏的眼眯成了一線:“人啦,上了年紀,就愛嘮叨,今兒把你們叫過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事,不過是陪陪我這老婆子,就是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覺得悶了?”

桑玥剝了一顆荔枝送到陸氏脣邊:“怎麼會呢?能孝敬華陽夫人是我們的福氣。”

陸氏的鼻子一酸,高高興興地吃了荔枝。

古靈雅心裡冷笑,這兩家的關係鬧得比冰塊兒還僵,華陽夫人此舉不過是想給兒子冷華謀點兒關係,好爭奪家主之位罷了。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冷家的兵權都掌控在二房的手裡,皇上善待華陽夫人未必是出於真心,大抵是做做樣子,博個善良孝順又深情的美名。

這麼一想,古靈雅對桑玥被陸氏高看兩眼的情況也就不覺得難以接受了,端起茶杯,輕輕喝著,脣角的弧度斜斜地揚起。

武側妃較文靜,別人說什麼,她都隻保持著合宜的、端莊的微笑。

桑玥瞧見武側妃的杯子空了,丫鬟正要滿上,她攔住了丫鬟,親自斟了杯茶,雙手呈給她:“武側妃用的什麼香?真好聞。”

武側妃抬眸,正好撞進一雙明若流波、靜如沉淵的眸子,那眸光柔和溫暖,卻又帶了一絲與生俱來的威嚴,不,與其說是威壓,不如說是高貴。便是惜華郡主,也沒她這分氣質。

武側妃愣了愣,接過桑玥手中的茶杯,輕聲細語道:“我閒來無事自己調的,桑小姐要是喜歡,我改日送你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可無功不受祿,武側妃送我香料,我贈你一個手鐲吧。”歡喜地說著,從手上取下一個羊脂美玉鐲子,不顧武側妃的反對,戴到了對方的皓皖上。

陽光下,鐲子的質地瑩潤通透,帶有粉粉的霧感,輕輕一晃,便華光四射,在座的都是貴人,隻一眼,就辨出它納絕非凡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武側妃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個鐲子太貴重了……”繞她在國公夫人膝下長大,也從未見過如此上乘的美玉。

古靈雅拉過她戴了鐲子的手,笑得燦爛無比,聲線綿長,又稍了一分刻薄:“妹妹且收下吧,誰不知道桑小姐是未來的曦王妃?這些身外之物,桑小姐那兒可是大把。”

明明是一句諷刺之詞,桑玥卻笑了,漫不經心地道:“嗯,北齊每年都會進貢給南越好幾對,我那兒是不少。”

貢品?一年才幾對?她那兒還不少?

豈不是說明,如此珍貴的東西,南越的皇帝全部賞給她了?

古靈雅這才憶起,南越的皇上總共才三個兒子,太子至今尚未婚配,小皇子才蹣跚學步,桑玥可是慕容家唯一的兒媳!而桑玥用貢品換武側妃的香料,擺明了存了跟武側妃結交的心思。

一念至此,古靈雅眼角的鋒芒更厲了,脣角的笑意也越發涼薄了。

然而,更讓古靈雅無法忍受的是,陸氏竟然也開口向武側妃要起了香料:“武側妃,你若有多的,可否也贈我一些,我那寶貝孫女兒,不喜市麵上的香料,覺得太過濃鬱了,我聞著,你身上這味兒特清新,想必我家雪兒會喜歡。”

陸氏口中的雪兒就是被冷家雪藏著的冷芷珺了。

武側妃的神色略微僵硬,頗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愉悅地應下了。

幾人“歡歡喜喜”地談了會兒天,臨近日暮時分,眾人才意猶未盡地散去。

出了冷府,武側妃按照往常那樣,緊隨著瑞王妃上馬車,誰料,剛掀了簾子進去,便迎麵飛來一腳,她被踹翻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沒了外人,古靈雅一改人前的知書達禮,劈頭蓋臉指著武側妃的鼻子一頓臭罵:“你這個賤蹄子,到哪兒都跟我搶風頭!在府裡霸著王爺,在外麵占著人緣,不就是有一張比我好看、比我年輕的臉嗎?”

說著,拔下頭頂的金釵,就要往武側妃的頰上劃去,武側妃慌忙用手擋住她的皓皖,不讓那釵刺破自己的肌膚,哀求道:“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我下次再也不出門了!你饒了我吧!”

天知道,這回,華陽夫人怎麼莫名其妙地請了她?

“不出門,不出門,你就可勁兒地粘糊王爺,是不是?”古靈雅掙開武側妃的手,一把刺了下去。

武側妃隨即轉身,那釵落在了削弱的肩頭,隻聽得“■啦”一聲,釵已戳破衣衫,深入皮肉,她痛得咬住了另一隻手,不讓呼聲傳出這個車廂。

古靈雅拔出金釵,啐了一口:“算你識相,你要敢叫一聲,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武側妃捂住鮮血汩汩的肩膀,痛得花容失色:“王妃,請允許嬪妾換一套衣衫,免得待會兒王爺見了……會追問。”

本是好意替古靈雅遮掩惡行的建議,卻讓古靈雅誤以為武側妃在炫耀威脅,古靈雅將金釵隨意扔到桌上,發了瘋似的朝她撲來,扯爛了她的衣衫,凶巴巴地道:“怎麼?用王爺來壓我?王爺最愛你什麼?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