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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昭以及整個冷家,都是害得姚鳳蘭離鄉背井那麼多年的元凶或者幫凶。

當然,姚家會如此憎恨冷家,絕不僅僅因為姚鳳蘭這一件事。

屋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燥熱的夏季忽然就涼快了許多。

一屋子人,都守在陳氏的床前,表情憂鬱。

陳氏儘管在昏迷中,握著桑玥的手卻仿佛有所察覺似的,睡容安穩了不少。

“這次是我莽撞了,下次我出行會提前告知一聲。”桑玥語含愧疚地道。

姚清流頹然地坐在床腳,凝視著愛妻熟睡的臉,似有千言萬語,可最終隻說了句:“安全回來就好,下次出門記得帶上護衛。”

“是!”

桑玥拜別了姚清流,和兄長們以及姚馨予一同出了院子,往暖心閣走去。

姚晟讓姚豫送姚馨予回房,自己則撐了一把油紙傘,和桑玥還有姚奇踱步在夏夜漫雨中。

“玥兒,你洞悉了李萱和陸鳴心的勾結,我並不覺得多麼詫異,原本你就是個聰穎的女子,你利用桑玄羲和韓玉戳穿陸鳴心和蕭麗妃的詭計,我雖詫異,亦覺得是在情理之中,雖然看起來十分冒險,但一味地由著敵人打擊自己卻不是你的風格。”

說到這裡,姚晟似怕桑玥誤會,脣角微揚,“也不是我姚家人的風格。”

雨傘不大,姚晟盡數撐在她的頭頂,自己卻淋得半邊身子濕漉漉得足以擰出水來,桑玥略微動容,笑了笑:“大哥有話,但說無妨。”

姚晟目眺遠方,道:“陸鳴心的死有許多蹊蹺之處,她當真準備好了皇後翟衣並做了布偶詛咒雲恬公主嗎?”陸鳴心覬覦後位,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她是皇上身邊最早的妃嬪,又誕下了長子雲澈和長女落霞公主,這等身份,的確有資格與冷貴妃一較高下去奪那頂鳳冠,可是,詛咒雲恬又是怎麼一回事?

陸鳴心當然沒有,是她想了個絕佳的法子把贓物放入了陸鳴心的臥房,不過這話,她不欲告訴姚家人,她笑得清麗:“宮裡傳出的消息,想必不會有假。”

姚奇瞧著姚晟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樂開了花,他問不出所以然,姚晟就能了?

姚晟並不想就此作罷,他又道:“姑姑說,大皇子秘密徹查了整個昭翠宮,並嚴刑拷打了喬女官和陸鳴心生前的八名貼身宮女,均沒能揪出是誰把東西放進去的,如此,我猜蹊蹺必是出在古太貴妃的身上,古太貴妃瘋瘋癲癲幾十年了,裝瘋賣傻也好,真心瘋癲也罷,能夠唆使古太貴妃的,整個皇宮除了皇上,便隻有……”

“大哥。”桑玥及時打斷了姚晟的話,她早知道這個哥哥聰穎,卻斷沒料到他的洞察力如此敏銳,膽子更是大得驚人,居然懷疑到了瘋癲的古太貴妃身上,她果決避開這個話題,似笑非笑道:“你難道沒看出大皇子的用意嗎?”

“大皇子的用意?”姚晟濃眉蹙了蹙,那雙深邃的眸子在迷濛細雨和昏黃琉璃燈的映射下格外地波光瀲灩。

桑玥的長睫輕舞,清麗的容顏映射在姚晟的瀲灩輝光間:“皇上定了陸鳴心的罪,大皇子表麵並未受到牽連,甚至雲傲待他更甚從前,可暗地裡已有不少大臣悄然偏離了他的陣營,他必定恨我入骨,內心又十分惶恐,他想追查真相的心不假,可欲蓋彌彰之意更加明顯。”

“欲蓋彌彰?”姚晟和姚奇同時驚呼出了聲。

桑玥頓了頓,眉梢微揚:“大哥和三哥想想,蕭麗妃最終是受了什麼懲罰?”

姚晟回憶道:“裘冬梅和桑飛燕一死一逃,後來京兆府的人在京都以西的貧民房內發現了慘死的桑飛燕,兩個證人都死了,沒有辦法證明蕭麗妃與此事有關,畢竟裘冬梅層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承認她糊弄了蕭麗妃,所以蕭麗妃隻被罰了半年的俸祿,再無其它了。”

桑玥的眸光漸漸冷凝:“是啊,蕭麗妃活的好好的,陸鳴心卻死了,縱然雲澈並未參與此事,卻也能推理個七七八八,試問,蕭麗妃為了自保,會告訴雲澈一個怎樣的事情經過呢?”

她會告訴雲澈,陸鳴心打算殺死桑玥以此來打擊姚家,誰料,桑玥狡猾如狐,和李萱攜手反算計陸鳴心,不僅桑玄羲和韓玉是桑玥派來的,就連裘冬梅和桑飛燕都是桑玥刻意挖的陷阱,讓陸鳴心自以為抓到了桑玥的把柄,用此來構陷桑玥,結果自然是被桑玥反將一軍,為了怕事跡敗露,桑玥殺了“冒牌”的裘冬梅和桑飛燕滅口,至於陸德妃宮中離奇出現的翟衣、布偶、詛咒書籍和菟,定是桑玥買通了古太貴妃的貼身宮女,但古太貴妃身份特殊,雲澈沒法子對她的人進行審問。

不論如何,桑玥陷害陸鳴心的罪名在雲澈的心裡是徹底地成立了。雲澈表麵上在審問、追殺真凶,或許暗地裡早就對桑玥展開了行動。

姚晟沉%e5%90%9f片刻,和姚奇把蕭麗妃可能會說的話仔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不由地麵色一暗:“難道,今天的兩撥刺殺是雲澈安排的?”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裡泛起幾許意味難辨的波光:“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既然長平公主沒死,幕後黑手就必定還有後招。”

姚晟的呼吸一頓,看向身旁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明明身陷險境,前途陰暗,她的臉上卻毫無驚惶之色,有的隻是高雅從容、靜默溫婉,這種臨危不亂的氣度,他還真沒在哪個世家千金的身上看到過,他不禁慶幸,還好她是姚家人,不是冷家人,若冷家有女如此,不興也旺。

姚奇咧脣一笑,兩個酒窩亮麗迷人:“好妹妹,你不打算先下手為強麼?”

姚晟瞪了他一眼:“你怎麼能讓玥兒跟大皇子對著乾呢?這分明是以卵擊石!”

“可是大皇子已經恨上了玥兒,總不能坐以待斃啊,大哥。”

“小不忍則亂大謀,且看大皇子如何出招,我們再接招也不遲。”

“不能失了先機!”

“不能草莽行事!”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紅臉白臉唱得精彩絕倫。桑玥隻是笑笑,想從她的口裡套話,可沒這麼簡單。他們是好心,想助她一臂之力,不過她隻能心領了,這件事,她並不打算把幾個哥哥牽扯進來。

回到暖心閣,沐浴過後,已過了子時,蓮珠端來一碗酒釀丸子,笑道:“小姐,餓了吧?”

還真有點餓,桑玥坐下,吃了幾口,卻有些食不知味兒,蓮珠瞧著她滿腹心事的樣子,大概猜到了幾分,試探地道:“小姐又跟殿下吵架了?”

大抵相處久了,所以信任了,她在蓮珠麵前已不若最初那般斂藏自己的情緒,她看向這個已經十九歲、出落得清麗秀美的女子,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感慨道:“蓮珠,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該為你尋一門親事了,鐘媽媽來信說,丁香和茉莉如今都嫁了人,日子過得樂悠悠的,你最早跟了我,可偏偏過得最苦。”

在尋找桑妍的頭一年,她們三個四處奔波,飲食起居全由蓮珠一人照料,可真真是累壞了她。

蓮珠福了福身子,急切道:“小姐,奴婢說了一輩子伺候小姐的,奴婢不嫁人。”

桑玥拍了拍她的手:“嫁人了也可以跟在我身邊,你若是有中意的,儘管告訴我,等我這邊的事兒解決了,也幫你留意留意。”

蓮珠羞澀地低下頭,很快,又想到了什麼,道:“小姐,子歸說玉如嬌已經去往北齊了,最多十日便能到達,應該很快就能傳回消息。”

玉如嬌上回被抓入了京兆府,未經審問便畏罪“自殺”,荀義朗托了關係將她的“屍體”運出,現在她專門負責搜集情報。

桑玥緊了緊手裡的勺子,靜氣道:“嗯,知道了,你去歇息吧。”

蓮珠心疼地望了桑玥一眼,搖搖頭,暗自嘆氣,小姐和殿下認識將近四年,一起渡過了許多難關,明明彼此深深地喜歡著,可就是當局者迷,有些事,看不清。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桑玥吃完宵夜,收拾了一番,才躺倒床上。

她較普通人畏寒,所以即便步入了夏季,她仍然蓋著春季的被子,自從慕容拓當著姚清流和陳氏的麵挑明了二人的關係,便整日往暖心閣跑,每晚都擁著她入眠,直到她沉沉地進入夢鄉方才離開。

今晚,身後沒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她忽然睡不著了。

果然,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接下來的十數日,姚府風平浪靜,陳氏的身子有了起色,隻是到底上了年紀,病一回就弱幾分,加之著實擔憂桑玥的處境,食不下咽,整個人消瘦一大圈。

姚賢妃在宮裡聽了消息,急得茶飯不思,原本打算請示雲傲回娘家省親,奈何姚清流不欲讓她在懷孕期間舟車勞頓,便回絕了她的要求。於是,她隻能讓三皇子雲笙多替她在陳氏跟前兒盡孝。

按照年齡算,雲笙隻比桑玥小幾個月,不過模樣卻出落得甚為成熟俊朗,不同於雲陽的散漫恬淡、與世無爭,他總是竭力做到最好,因此,世人都讚賞他文武雙全、英勇不凡。

這一日,他像往常那般提了陳氏愛吃的水果和糕點前來探望,走到花廳門口,看見了一襲蜜合色寬袖曳地百褶裙的姚馨予。

姚馨予的容貌算不上絕美,脾氣更是大得嚇人,昨兒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說她的吃相不雅,她愣是把一盤子菜全倒在了他的身上,結果自然是她被姚清流罰跪了一個時辰。明知道會受到苛責,她仍義無反顧地要懲罰他的“無心之失”,真難想象,這會是家教極為嚴苛的姚府千金的行為。

不過,他貌似很喜歡她這種性子。

“馨予。”他可不喜歡叫她表姐。

姚馨予微微一愣,回過頭,發現來人是那個可惡的說她吃相不雅的雲笙,當即板起了一副臉,沒好氣地道:“見過三皇子。”

雲笙的薄脣勾起:“在自己家裡,就不必拘禮了,你跟姚晟他們一樣喚我的名字就好。”

“這是我家,可不是三皇子的家。”姚馨予氣呼呼地道:“臣女不敢對三皇子無力,萬一哪天三皇子一生氣治了臣女一個大不敬之罪,那可不是罰跪就能善了的。”

看吧看吧,居然把罰跪的仇記在了他的頭上!雲笙不禁失笑:“馨予多心了,我疼你都來不及,怎會治你的罪?”

疼?這臭小子說什麼?姚馨予目瞪口呆,黝黑髮亮的瞳仁徐徐攢動,半響說不出話來。

雲笙趁機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眉頭,姚馨予渾身一顫,趕緊後退好幾步,像躲避瘟神似的逃開了。

剛逃了沒幾步,就在轉角處的林蔭下險些撞翻了端著湯的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