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頁(1 / 1)

當桑玥裊裊娉婷步入雲陽和雲澈的視線時,有那麼一瞬間,二人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忘記了。

藍衣白裙,如天山雪景,她的笑就像那開在冰天雪地中最幽冷的一朵雪蓮,優雅、華貴、聖潔,她有雙美到極致的眸子,長睫微舞,波光閃動,是銀河之輝,是旭日之光,冰冷中徐徐升騰著灼熱的火焰,讓人錯不開視線,卻又挨不住那火冰二重天的煎熬,乃至於鬢角都滾落了幾滴汗珠。

或許,她的容顏不是最美的,但她的氣質一定是最特別的。

“大皇兄,二皇兄,這兒究竟發生臉上什麼事?”長平出言打斷了二人的失神。

雲澈的瞳仁裡閃過一絲尷尬,轉瞬即逝,幾乎沒有人捕捉到它的存在:“冷小姐和姚小姐發生了點兒誤會,我正在勸導她們。”

勸導?桑玥斂起咄咄逼人的氣勢,忽而笑得溫婉,暖如春陽,那種冰冷的感覺仿佛從未真的存在過:“大皇子勸導得極好。”

冷芷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公主,你要為我做主啊,我不過是跟她吵了幾句嘴,她就想殺我,把我推下了荷塘。”

“你撒謊!明明是你拽著我跌下去的!我真要推你,還會拉你?跟你一起死?”

冷芷若的睫羽飛速眨動:“我……我那是急中生智,胡亂抓了一把,沒料到正好抓住了你的手,你這叫自食惡果!”

“自食惡果的人是你!”

“是你!”冷芷若突然指向李宣,“你說!你有沒有看見她揮手打我?”

“啊?”李宣陡然被點名,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桑玥靠了靠,“大表姐揚手,可沒打到你,就被你給捉住了,我瞧著你的力氣……比大表姐的大許多!”

姚馨予得意一笑:“聽見了沒?不是我打你啊!”

桑玥沉靜的目光迅速掃視了一圈,冷芷若和姚馨予關係不好已經許久了,吵架沒有一百次也有幾十次,冷芷若從前不動手,為何獨獨選在壽宴上與之大動乾戈?

姚馨予性子雖火爆,但絕不會主動傷人,多半是冷芷若的苦肉計,而雲澈、雲陽的出現也太及時了些,至於這個與她不過在冷府巧遇了兩回了長平公主破天荒地和她親近如多年好友,約她去逛花園,隻怕也是一步棋。

可是,冷芷若和姚馨予的爭端最終隻能是女兒家的口角,誰也奈何不了誰,也無法從根本上影響家族關係,那麼,冷芷若為何要這麼做呢?

幾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桑玥的思緒便明朗了,脣角一勾,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當桑玥冷靜地分析著周圍的局勢時,渾然不覺自己這副沉穩、智慧的模樣已悄然落入了一雙從未泛起過任何波瀾的眸。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 第三章挑撥離間

她,就是害死姨母冷瑤的凶手嗎?

雲陽的一汪翦水秋瞳浮現了幾許惑色,陽光下,這名少年豐神俊朗,徐徐散髮著雲卷雲舒的恬淡氣質,單論容貌,他不遜於桑玥見過的任何男子,即便慕容拓俊美得令人窒息,與他相比,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不同的是,慕容拓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璀璨奪目的,人海茫茫,他即便甩你一個背影,你依舊能一眼認出他來。

可雲陽,容貌和身份皆不遜於慕容拓,卻不知為何,他若斂藏鋒芒,便鮮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譬如,明明是他救了姚馨予和冷芷若,眾人卻全部在聽大皇子雲澈的教誨,好像方才英雄救美的一幕憑空就從腦海裡消失了,當事人連感謝都忘了說。

唯獨桑玥,在腦海裡思付了一條計策之後,感覺到了兩道意味難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脣瓣一勾,不予理會。

雲陽心中暗驚,他注視人時,人無法忽視;他隱匿氣息時,人很難察覺,桑玥一定感覺到了,卻選擇不聞不問,甚至並不好奇這目光究竟出自何處。她果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大皇子雲澈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了,從他的角度望去的確是姚馨予動的手,沒想到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難道其間另有隱情?

桑玥笑了笑,脣紅齒白,燦爛而不顯輕浮,宛若一朵蓮,綻放水中央:“大皇子還認為是我表姐隨隨便便挑起事端嗎?”

“這……”雲澈遲疑。

“大皇子,就是她們姚府的人欺負我,在陸祖母的壽宴上,她們也敢動手,分明是在打陸祖母的臉和德妃娘娘的臉啊!”冷芷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渾然沒了千金小姐的儀態,雲陽眉頭一皺,悠悠錯開視線。

沒錯,姚馨予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華陽夫人的壽宴上動手,這的確有點挑釁的嫌疑。華陽夫人是陸德妃的姑姑,按理,他該管她叫聲姑奶奶,怎麼也帶了點血親關係。

思及此處,雲澈雙手負於身後,一本正經道:“姚小姐是客人,即便犯了錯,冷小姐也該謙讓才是,這件事就此作罷,鬧大了對誰都不好,各自回去梳洗吧。”

說來說去,就是認為姚馨予是滋事者,冷芷若是受害者,不過本來就是芝麻豆大點兒的事,他也批評了冷芷若,所以,他的話儘管有失偏頗,卻很難挑出錯兒來。

姚馨予還想爭辯,桑玥扶起她,軟語道:“表姐,我陪你去換套衣衫。”

“我身上都是淤泥和水,別把你的裙衫弄髒了!”冷哼著說完,推了桑玥一把,桑玥的美眸一緊,劃過一絲愕然,隨即抬手摸上她的額頭,驚呼道:“天啊!馨予,你的頭好燙!昨兒就有些不適,現在又泡了水,冷風一吹受不了了吧?”

姚馨予配合著打了個噴嚏:“好冷好難受,渾身發軟。”

冷芷若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姚馨予的鼻子:“裝!你就裝吧!”

桑玥冷冷一笑:“冷小姐生龍活虎,這想象力也活躍得很,大皇子已對此事做出了公平的裁決,我表姐裝又有什麼用?難道裝了冷小姐就會給我表姐道歉麼?”

“大表姐,我陪你去換衫吧。”李萱流著淚,輓住姚馨予的胳膊,這種場合,呆著也尷尬。

桑玥對姚馨予眨了眨眼,姚馨予會心一笑,和李萱一同離開了荷塘。

長平公主看向桑玥,長睫輕舞,淩駕在波光瀲灩的眸子上,像兩排月牙形的密梳,煞是迷人,她的聲也如她的容貌這般優美:“桑小姐,誤會一場,你別放在心上。”

桑玥脣角微揚,氣質若蘭,絲毫不遜於這位皇家公主,甚至,她的笑容、她的站姿比長平的更完美高貴:“公主說的是。”

長平微微愣神,似乎沒料到桑玥會如此妥協、不趁機譏諷一番,她眉眼含笑道:“朝露閣有戲看呢,一起去嗎?”

“公主先去,我陪表姐換了衣衫再前往朝露閣。”

長平和顏悅色道:“也好,今天請的可是大周最有名的戲班子,你千萬不能錯過。”

姚馨予和長平公主走後,大家便都散了,誰料,冷芷若也不知哪兒來的火氣,與桑玥擦肩而過時,不著痕跡地出腳絆了桑玥一下。

桑玥一個踉蹌,朝地麵直直撲去,眼看就要摔個嘴啃泥,手臂一緊,已被人拉入懷中。

冷芷若沒想到會有這麼個插曲,又羞又惱,雖說她並不想嫁給雲陽,但從小她就知道長大後是要做二皇子妃的,所以,看見雲陽摟著桑玥的畫麵,她很是吃味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拉住就好,非得趁機占點便宜,這個二皇子,原來是個愛使陰招的人。她推開雲陽的懷抱,屈膝行了一禮,語氣不甚恭敬:“多謝二皇子出手相救,告辭。”

望著那如藍天白玉緩緩飄動的身影,雲陽的脣角慢慢揚起……

卻說雲澈一個人漫步在紫竹林,欲返回朝露閣,突然迎麵走來一名神色匆匆的白衣女子,她矇著麵紗,瞧不真切容貌。

她一邊疾步一邊抹淚,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橫衝直撞,基本不看路,冷不丁地就撞上了雲澈。

“啊!”整個兒撲入雲澈的懷中,額頭吃痛,她低低地叫了一聲,適才回神,急忙後退兩步,但她仿佛不認識眼前之人,隻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甩袖離去。

雲澈的懷抱一滿一空,心也跟著起伏了一番,那種軟玉香懷的感覺……很不錯。

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一笑,努力摒棄了不該有的旖旎之思,闊步朝大廳走去。

廳堂內,早已賓客雲集,裡麵搭了戲台,用紅色布幕做背景,喜慶又恢弘,台上的戲子身姿曼妙,婀娜娉婷,一雙纖手如美玉打造,白皙得近乎通透。那雙纖手柔韌地輓出各式風韻,輕翹蘭花指,含羞帶怯,賽過春曉之花;遙指天上月,訴盡衷腸,海納人間百象;徐徐浮動,緩緩飄移,猶如一片白色的浪花,一直滾進了眾人的心底。

台上唱的是《紫釵記》。講述的是才子李益元宵夜賞燈,遇才貌俱佳的霍小玉,兩人一見傾心,隨後以小玉誤掛梅樹梢上的紫釵為信物,喜結良緣。不久李益高中狀元,但因得罪欲招其為婿的盧太尉,被派往玉門關外任參軍。李益與小玉灞橋傷別。後盧太尉又改李益任孟門參軍,更在還朝後將李益軟禁在盧府。小玉不明就裡,痛恨李益負心。黃衫客慷慨相助,使兩人重逢。於是真相大白,連理重諧。

這齣戲,曾經是陸氏的最愛,冷秋葵特地為囑咐戲班子唱《紫釵記》,一來,是照顧她的喜好,二來,是在告訴她,他們之間的誤會也該和李益、小玉一樣解除了。

可惜,陸氏並不領情,《紫釵記》剛剛演到小玉誤掛紫釵時,陸氏就按著額頭,好似頭風發作,在丫鬟的攙扶下便要離開。

桑玥搖頭,冷香凝遇害的消息一傳回大周,冷秋葵為鞏固家族地位,立即把冷蕓送入了皇宮,陸氏曾經質疑過這是一場陰謀,讓冷秋葵嚴厲查探此事,並狠狠地懲治罪魁禍首。可惜,最後的結果不盡人意,冷秋葵怎麼會為了給一個死去的女兒伸冤而放棄維繫家族興旺的機會呢?

冷秋葵是疼愛冷香凝的,但他更愛冷家,如是而已。

陸氏走過桑玥的身旁時,桑玥的手突然伸了出去,握住她的,陸氏一愣,低下頭,撞入了一雙和女兒何其相似的眼眸,霎時,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你是?”

陸氏雖已年過花甲,臉上皺紋橫生,但氣質優雅,從稜角的輪廓依稀可辨其年輕時國色天香的容顏,和冷香凝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桑玥微微一笑:“我叫桑玥,是姚鳳蘭的女兒。”

姚鳳蘭的女兒?陸氏眉心一跳,麵色和暖了幾分,眼底徐徐跳動著許久不見的水光:“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