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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地笑著:“宣妹妹給大哥也送了麼?”

“嗯,”姚晟點頭,目光自幾蝶糕點上流轉而過,最後落在紫色的“仙鶴”上,脣角一勾,“我剛好餓了,吃你幾塊糕點,你不會介意吧?”

桑玥順著他的目光瞅了瞅,脣角的笑,意味難辨:“大哥若是喜歡,都拿去好了。”

“不,擰著麻煩,我吃完再走。”語畢,雙指捏起一塊紫色的糕點,慢條斯理地吃完,又捏起一塊……直到消滅了整整四塊,方才起身告辭,“二弟,我們走吧。”

姚豫沒有聽見他的話,愣愣地盯著桑玥掛在墻上的小金弓發呆,直到姚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扭過頭,詫異中稍了一抹喜色:“玥兒,這把弓是誰做的?”

桑玥眉心一跳,眸光柔和了一分,誰做的她不清楚,隻曉得是慕容拓命人為她打造的:“一個朋友送的。”

姚豫搓了搓手,滿含殷切:“可不可以送給我?”

桑玥親自取下,纖手自弓身和弦上輕輕拂過,心底漾起了層層漣漪,垂眸掩住,果斷拒絕:“不能。”

姚晟看了看桑玥,眸光變得深邃。

姚豫失望地搖頭,癟了癟嘴,爾後,臉上堆滿了笑,湊近桑玥蠱惑道:“那你借給我玩幾天,好不好?我保證不弄壞!哎呦,我的好妹妹,你就借給我幾天吧!要不,十天?不行啊,那五天?三天,三天總可以了吧?”

她若還是拒絕,怕是要扯出一係列無法回答的事端。

“二哥要是弄壞了,我就砸了你新買的深海沉木。”威脅完畢,姚豫被她那半是戲謔辦事冷凝認真的眼神看得打了個寒顫,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把搶過金弓,拔%e8%85%bf就跑,惹得蓮珠和房裡的丫鬟們掩麵偷笑。

姚晟走後,桑玥遣散了丫鬟們,隻留下蓮珠。

蓮珠攤開被褥,疑惑地道:“小姐,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大少爺向來不喜甜食,這回竟然一口氣吃了四塊糕點,難道禦用的糕點當真好吃?”

“那是香芋做的。”連姚馨予都讚不絕口的糕點絕對差不了,不過,姚晟當著他的麵吃完那幾塊用香芋做成的糕點並非食慾作祟。

她對香芋過敏一事,除了陳氏,她沒告訴府裡的其他人。姚晟定是通過其它的途徑知曉了這一消息,才吃了那幾塊香芋糕。一來,是避免她過敏致死;二來,是怕她誤會李宣。

蓮珠不禁有些後怕,杏眼圓瞪道:“啊?香芋做的?小姐可是對香芋嚴重過敏,還好沒吃!難道表小姐要害你?”

“確切地說,糕點是姚賢妃賞的,我怎麼懷疑也懷疑不到李宣的頭上,姚晟多此一舉了。”她淡淡地笑著,眸子裡好似聚攏了一線流光,忽明忽暗,詭異而神秘。

明天冷府設宴,慶祝陸氏的六十大壽,陸氏除了是冷香凝的生母,還是齊國公的女兒,更是大周陸德妃的姑姑,所以,陸德妃一定會親自前去慶賀。

陸德妃!

桑玥緊了緊手裡的資料,助紂為虐是要付出代價的!但凡參與了當年那場變故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翌日,桑玥還沒醒,陳氏就匆匆趕來了,沒有驚動她,隻呆呆地坐在床頭,掀了被子檢查她膝蓋是否無恙,其實桑玥早在她躡手躡腳地繞過屏風時就醒了,但仍闔著眸子假寐。

陳氏看著桑玥,仿佛看到了姚鳳蘭未出閣時的樣子,鼻子一陣泛酸,抽出帕子開始抹淚。隻要一想到女兒隱姓埋名,在國公府做了十五年的妾室,心裡就疼得像有無數鉤子在拉扯。

桑玥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晨起時的沙啞嗓音問道:“外祖母,你怎麼哭了?又想我娘了嗎?”

陳氏有些難為情地撇過臉,抹淨了淚,對著桑玥時嘴角已掛了和藹的笑容:“沒,眼裡迷了點沙子,來,我給你梳頭,讓你漂漂亮亮地去赴宴,冷瑤對鳳蘭做的事天理不容,不過她已經死了,你們這些小輩們別耿耿於懷,傷了彼此的和氣。”

桑玥心中一動,她不是姚鳳蘭的親生女兒,但姚鳳蘭並未對任何人提及她的身份,目的是為了讓她感受一番真正的家庭溫暖。她不得不承認,在定國公府那麼多年,從沒有一天像在姚府這般輕鬆愜意,沒有爾虞我詐、沒有苦心算計,也不用為了生存或者地位而刻意討好誰。所以,她才能全心全意地對付裴浩然、營救桑妍。

梳洗完畢後,一家人坐上丞相府的馬車去往了冷府。

一夜不見,冷府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亭台樓閣、水榭迴廊下均掛滿了色彩斑斕的蝠紋玲瓏燈,道路兩旁整齊地擺放著各式各樣奼紫嫣紅的盆景,大樹上、林子裡蟬鳴鳥叫,聲聲悅耳,無一不彰顯著張燈結彩、歡天喜地的濃厚氣氛。

陸氏自從冷香凝遇害之後便住進了佛堂,謝絕一切社交活動,今兒這般大張旗鼓的布置架勢自然不是她的本意,若非冷秋葵下了死命令,她壓根兒不會出席,哪怕這是她的壽宴。

陽春時節,湖麵好風光,用溫泉水浸泡的荷塘裡開出了嫵媚芬芳的粉蓮。

一隻素手,正要去摘,卻聽見一聲刻薄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喲!我道這偷偷摸摸的人是誰呢?鎮北侯府的落魄千金?還是死皮賴臉寄人籬下的表小姐?”

李宣的臉一紅,雙眼竄起了一層水霧,姚馨予扭過頭,看清那名出言譏諷的女子是冷芷若,心裡沒來由地就堵得慌,不屑嗤道:“偷偷摸摸?你眼睛瞎了?我表妹不過是想摘朵蓮花,怎生到你口裡就成了偷偷摸摸?”

冷芷若諷刺地一哼:“蓮花本就是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你們卻非要摘,摘倒也罷了,經過主人家的同意就好,如今不過四月天,你去大周找找,除了我冷府之外,可還有第二處地方開了蓮花?”

“你……”姚馨予氣得兩眼冒金星。

“所以啊,它們可都矜貴著呢,貴的東西,又沒經過主人的允許,你們不是偷,是什麼?”

李萱委屈得直擺手:“沒有,我真的沒有打算偷你們冷府的蓮花……”

姚馨予按下李萱的手,示意她別害怕,揚眉對上冷芷若挑釁的目光,道:“■!這就是你們冷府的待客之道,果然庶出的就是上不得檯麵!”

庶出?冷芷若的父親——冷昭,從前是庶子,如今雖成為嫡子了,可比起大伯冷華還是差了一截,因此她最討厭別人拿這個說事兒。

她雙眸一橫,疾言厲色道:“什麼庶子?我祖母如今是府裡的二夫人,我父親是嫡子,我是當仁不讓的嫡出千金!你一口一個庶子的叫,分明是在藐視皇上的聖旨啊!丞相府真是好家教,教出你這麼個以下犯上的人,哪天禍從口出,害得姚家滿門抄斬可就糟了!”

滿門抄斬?這個可惡的女人怎麼能這麼詛咒姚家?姚馨予怒急攻心:“冷芷若!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好看!”

自打知曉了冷瑤迫害冷香凝和姚鳳蘭的事後,姚家和冷家的關係就變得微妙了,尤其是子女們,那簡直是水火不容。諸如此類的爭吵,在每一場宴會都會上演,漸漸的,其他人對兩家的千金們劍拔弩張已見怪不怪了,譬如,現在,明明吏部侍郎的夫人去如廁,經過湖邊,撞見了雙方的爭吵,連眉毛都懶得擰一下,兀自路過了。

“大表姐,別跟冷小姐爭了,都是我不好,不該隨意摘人家府裡的荷花。”李宣急得雙目含淚,又不敢讓淚珠子落下,扯了扯姚馨予的衣袖,“我們去花園裡逛逛吧。”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冷芷若一步一步逼近姚馨予,無畏地對上她盛世淩人的目光:“偷不著蓮花,又想去偷繁花?你們是傳說中的采花賊?”

吏部侍郎夫人明明已經走遠了,聽到這一句,忍不住捧腹笑出了聲,一笑,差點兒沒把尿給擠出來,趕緊捂著肚子,朝恭房碎步而去。

姚馨予怒火中燒,一漲俏麗漲成了豬肝色,伸手就要去打冷芷若,冷芷若仿佛知道她會有這步舉動,穩穩地握住了她的皓皖,小聲道:“姚馨予,就憑你也想打我?”

餘光一掃,忽然大驚失色,高呼道:“姚馨予!你幹什麼?你敢打人?你……啊——”

話未說完,一聲慘叫,姚馨予的身子壓著她的,一同跌入了溫暖的荷塘。

“啊!大表姐!大表姐!”李宣嚇得花容失色,趕緊係好裙擺,打算跳下水救人,誰料,有人比她搶先一步,施展輕功將水中的人兒一手一個像擰小%e9%9b%9e似的擰到了岸上。

李宣驚魂未定,咽下口水,趕忙給來人行了一禮:“參見大皇子!參見二皇子!”

方才救人的俊逸少年便是二皇子雲陽,隨著雲陽一起出現的是大皇子雲澈。

雲澈是陸德妃的兒子,雲陽是冷貴妃的兒子。一個光華萬丈,一個斂藏鋒芒,都是厲害角色。

好巧不巧的是,長平公主正約了桑玥散步,剛好聽到李宣請安的聲音。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雲澈審視的眸光掃過兩隻“落湯%e9%9b%9e”,並未因她們是女子而表露出絲毫的憐香惜玉。

大皇子是諸多皇子的表率,中宮無首,皇子無嫡,他雲澈便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人選,因此他的為人品性皆完美得不可挑剔,二十二年,從未傳出過任何德行有失的負麵事跡。

他從不結黨營私,從不流連花場,有未婚妻,卻也止於禮,從未過分地做過叫人不恥之事。

眼下,見到二位千金大打出手,差點鬧出人命,他便忍不住要出言教訓一番以彰顯他的剛正不阿了。

別看他在問,其實他不指望你回答,果然,冷芷若正欲開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繪聲繪色地描述一番時,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響起:“身為主人,待客須友好和善,來者是客,冷小姐和姚小姐發生衝突實屬心%e8%83%b8不廣;而身為客人,要尊重主家的規矩,隨隨便便挑起事端太過蠻橫無理,況且,今日是華陽夫人的壽辰,你們兩個,不論孰是孰非,都不應忘卻自己的身份。”

這話,表麵先批評的是冷芷若,其實是將罪責推到了姚馨予的身上。桑玥冷冷一笑,人未到聲先至:“大皇子洋洋灑灑一番教誨好生讓人醍醐灌頂,我倒想問,什麼叫‘隨隨便便挑起事端’?大皇子你親眼所見我表姐挑起事端了?還是,你根本是胡亂猜測、信口開河?”

雲澈和雲陽同時回頭,早聽聞“去世”多年的姚鳳蘭非但沒死,卻隱姓埋名嫁入了定國公府,生了個十分厲害的女兒桑玥,一年前桑玥返回姚家,除了偶爾去冷府和荀府串門,她不在任何宴會露麵,因此,大家對這位桑小姐甚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