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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

李萱的想法無可厚非,府裡包括姚馨予在內,人人都要變著法兒地孝敬陳氏,隻不過凡事皆有例外。

姚馨予一根直腸子通到底,嗔道:“我祖母哪裡捨得讓她按來按去?隻怕到最後是祖母給她按才對,她一回來,府裡多年的陰霾氣氛沒了,可祖母分給我的寵愛也少了,我真是好生嫉妒,祖母可不會每天守在床前等我醒來。”

此話一出,李宣好不容易緩和的神色又僵硬了幾分。

桑玥暗自搖頭,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萱的處境造就了她異常敏[gǎn]的心態,很容易受傷。

用食指點了點姚馨予的腦門兒:“你這樣口無遮攔、瞎編亂造的,以後哪個婆家敢要你?外祖母疼我,全是把對我娘十多年的思念加注在我身上了,說到底,我從前在定國公府做庶女時,那日子如履薄冰,眼下能過得安穩些,你倒與我吃醋了!”

李萱的心情平復了些,自己再怎麼不濟也是嫡女,桑玥被當做庶女養了十五年,真是難為她了。

姚馨予狀似鄙夷地倪了桑玥一眼,桑玥說道:“我要是個青年才俊,一眼相中的肯定是溫婉賢淑的宣妹妹,而不是你這隻整日炸毛的小老虎。”

姚馨予捉住桑玥的手作勢要去咬,桑玥的另一手撓了撓她的腰腹,她癢得迅速後退好幾步,粉脣一嘟:“看吧,萱兒,她就是個不吃虧的。”

李宣用帕子掩麵,低低笑出了聲,眉眼彎彎,眸光溫和。等笑夠了,她從貼身丫鬟銀杏的手裡拿過食盒放到桑玥身旁的小幾上,道:“二表姐,賢妃娘娘剛剛從宮裡賞了些糕點給我,我借花獻佛送給你,你不要嫌棄。”

桑玥給蓮珠使了個眼色,蓮珠打開食盒,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從盒內飄出,很快便彌漫了大半個屋子,像霧層層縈繞,叫人大快朵頤。桑玥側目一看,不由地暗驚,一共三碟,一碟是滑嫩瑩白的“玉兔”,一碟是澄碧通透的“鴛鴦”,一碟是淡紫蒙霜的“仙鶴”,鳥獸圖形的糕點,這份別出心裁,她竟從未見過。

窺一斑而見全豹,姚賢妃還不算大周最受寵的妃子,賞人的糕點就已精緻得巧奪天工,真不敢想象,冷貴妃和雲傲的生活有麼奢侈。

不止她,就連姚馨予都有些瞠目結%e8%88%8c,隨手拿了個紫色的“仙鶴”放入口中,毫不留情地咬了它的腦袋:“哇仙鶴太好吃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甜的糕點,姑姑也太偏心了,好東西隻給你一人,我和桑玥卻沒有。”

桑玥柔和中滿含冷靜的眸光掃過李宣微紅的臉,淡雅似蓮地笑了笑:“蓮珠,把我那對翡翠鐲子取來。”

“是,小姐。”蓮珠打開梳妝檯的第三個抽屜,取了一對翡翠鐲子,這鐲子的花式並不標新立異,質地卻是一等一的好,邊緣被打磨得光亮嶄新,燭火一照,華光四射。

桑玥拉過李宣的手,套在了她的皓皖上,李宣受寵若驚:“二表姐,萬萬使不得,我不能要這麼珍貴的鐲子。”

桑玥按住她要摘掉鐲子的手,聲輕卻很是堅定道:“小小的生辰禮物,你不收,可是覺得它不夠好?”

姚賢妃不會無緣無故單獨給李宣送糕點,想來想去,隻剩生辰這麼個理由。隻怕除了糕點之外,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也不少。李宣隻是個寄養在姚府的外姓千金,陳氏雖疼她,卻不好越了規矩給她舉辦壽宴,但通過姚賢妃送她一些禮物,不僅彌補了缺憾,也抬高了她的身價。

李宣倒是個心思剔透之人,藉著討好她的機會,傳揚一番姚賢妃的厚愛,順便把生辰的日子告訴她,來年,她定會給李萱送禮,她帶頭了,馨予和幾個哥哥們自然紛紛效仿,都出動了,老爺子和府裡的人都會被驚動,李萱的地位立馬就會上升一個檔次。

這種小伎倆在她看來,稚嫩又無可厚非,從前她在定國公府不也跟李宣一樣苦心積慮地過日子?

李萱麵露難色:“我不是這個意思,二表姐,我隻是覺得太珍貴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嗎?你怎麼不說呢?哎呀!你看我,你都來五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你的生辰!真該打!我得好好地給你準備一份禮物,來來來,到我的院子去。”說著,姚馨予吃完最後一口糕點,擦了擦手,輓起李宣的胳膊,對桑玥語氣隨意道:“看你好好的,跟個沒事人一樣,我走了。早點歇息,明天冷府設宴,我們幾個都要去呢,唉!想起來就心煩。”

桑玥點頭,吩咐蓮珠送了二人出去。

姚馨予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口口聲聲說桑玥早有準備,卻仍舊放心不下過來看一趟,別人或許沒瞧見,但桑玥看得真切,姚馨予的右手一直握著一瓶金瘡藥。

桑玥以為可以休息了,誰料蓮珠回來時,身旁跟了兩個俊俏公子哥。

蓮珠停在門口,稟報道:“小姐,大少爺和二少爺來了。”

桑玥嘆了口氣,繞過屏風換好周周整整的裙衫,輓了個單髻,走到外次間,才讓二人進屋。

身穿月牙白錦緞華服、氣質高雅的俊逸男子是大少爺姚晟,他沉穩內斂,智勇雙全,如今在朝中任兵部侍郎。

一身青色繡雲紋寬袍清秀男子是二少爺姚豫,他性格古板、淡泊名利,明明高中榜眼,卻偏愛鑽研雕刻藝術,整日不是在院子裡雕深海沉木,就是在外頭尋深海沉木,因此,並未入朝為官。

別看姚清流很嚴苛,卻是一等一的開明。在他眼中,並非隻有出仕才是男人應該選擇的道路,隻要不觸犯法紀、不違背家規,堂堂正正做人,他便不橫加乾涉。

三位哥哥裡,數三哥姚奇生得最為俊美迷人,不過他沒來,想必又背著姚清流偷跑出府了。正如深夜造訪暖心閣,姚晟和姚豫也是偷偷過來的。若被姚清流發現,絕對是一頓板子。

對於這些,姚清流當真不知道麼?未必!

這個外祖父,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二人推了門進來,桑玥屈膝行了一禮:“見過大哥、二哥。”原本應該叫表哥,奈何陳氏不讓,說這樣顯得生疏。

姚晟扶起她,躬下`身子,猝不及防地,撩起了她的褲%e8%85%bf,仔細檢查了膝蓋,發現並無淤青,才稍稍鬆了口氣,責備道:“你也太魯莽了,明知道家規森嚴,還敢在外麵逗留那麼久。”

桑玥被姚晟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微怔,定了定神,打趣地笑道:“那大哥和二哥呢?”

姚晟欲言又止,姚豫摸了摸鼻尖:“她的膽子比三弟的也不遑多讓,”不知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你真的去荀家了?不會是去見……”

“咳咳!”姚晟輕咳數聲,打斷了姚豫的話,姚豫憨憨一笑,不再多言,隻是那笑意裡明顯藏了一絲“不懷好意”。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究竟是什麼事會讓向來老實的姚豫現出這副不正經的表情?而姚晟阻止著,不讓她知曉。

奇怪,這兩個人,很奇怪!

姚晟不著痕跡地瞪了姚豫一眼,看向桑玥,語氣溫柔:“你別怪祖父,他對事不對人,今晚換成我們幾兄妹的任何一個,結果都不會有絲毫改變,當然,如果換成萱兒,他或許隻苛責幾句,畢竟是外人,但你不同,明白嗎?”

“我明白。”

這種不痛不癢不夾雜算計色彩的體罰於她而言沒有絲毫影響力,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姚晟之所以這般開到她,表麵是緩和祖孫二人的關係,實則是怕她會拿南越的宅鬥伎倆對付姚清流。

看來,這個大哥對她的過往很是了解,對她的心%e8%83%b8也有所質疑,或許,府裡除了陳氏和姚馨予,其他人關心她、疼愛她之餘都對她存了幾分戒備的心思。

“明天去冷府,你有什麼打算?”

姚晟此話一出,桑玥揚著聲調“嗯”了一聲,露出一副求知問解的表情:“自然是要去的,我沒別的打算。”^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話到脣邊又落下,姚晟的心裡自嘲一笑,深邃的目光落在桑玥清麗秀美的容顏上。

她的臉白皙塞雪,她的眸清澈無瑕,他從中探不到一絲一毫的閃躲。

冷瑤派人截殺香凝皇後和姑姑姚鳳蘭一事如今已昭告了天下,冷昭手刃了這個冷家罪人,官方上姚家已不能拿冷家怎麼辦,可不知為何,查清了這個妹妹所有的過往後,他突然滋生了一種直覺:她絕非善類。

但凡害過她的人,最後的下場非死即殘:定國公府的韓珍、桑柔、桑莞、桑飛燕、桑玄夜、滕氏;丞相府的韓正齊、韓天軼、韓玲萱,除了滕氏中風在床,其餘的全部殞命。

其中,桑莞被強暴致死、桑玄夜被五馬分屍、韓正齊被劈成兩半、韓玲萱得了花柳病慘死。

若說這些還不夠慘絕人寰,那麼,南越聖教大祭司被活生生扯得隻剩一副光禿禿的軀幹、護國公主慕容歆被萬蛇噬體……

當他看完厚厚一遝子與她有關的資料時,渾然不覺自己已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人究竟需要多狠的心才能想出那些折磨人的招數?而一個人究竟需要具備多大的能力才能做得滴水不漏、不留下任何把柄?

事後,他曾派了無數的探子前往南越進行更加詳細的調查,可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還是她當真沒做那些事,他查不到她動過手腳的痕跡。

會是巧合嗎?還是她的身上真的存有驚天鴻運?

憑心而論,她美麗、高貴、談吐不凡、舉止優雅,姚家人都很欣賞她,對,是欣賞,她總能三言兩語把祖母逗樂,也能一個眼神嚇跑冷家的千金,剛回姚家時,他們都以為她會像陳宣那樣拘束好一段日子,誰料,她從容淡定、閒適優雅,仿若自幼就生長在這個宅子裡,半分拘謹都無。

對長輩,她恭敬孝順;對兄妹,她友愛和善;對權貴,她不卑不亢,即便麵對性情暴戾的皇上,她亦毫無懼色。

一年,他觀察了她整整一年,原以為她會利用姚家的勢力對冷家採取報復,所以剛剛才那般問她。不過,這回大抵跟以往任何一回一樣,無風無浪,平靜如水,希望,應該都是如此吧。

冷、姚兩家的恩怨,不應該由她去解決。

桑玥了然姚晟的想法,不過,她要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冷家。

姚晟微笑,眸子裡噙含著一個兄長該有的關切:“去的話就好,時辰不早了,你早些睡,我和二弟也要歇息了。”

正欲離開,餘光無意間觸碰到了小幾上的糕點,眨了眨眼,“萱兒給你送的?”

桑玥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