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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胖胖,危急關頭哭喊著要他抱,說明……他對桑妍是極好的,否則,桑妍不會那麼依賴他。

難道……

裴浩然按住%e8%83%b8口的痛處,一抬眸,瞥見錯愕不已的長平公主,即刻斂去眸子裡升騰的厲色,行了個禮:“參加公主。”

“表哥。”長平公主走近他,掏出帕子要為他擦拭鬢角的汗漬,他撇過臉,長平公主的手僵在半空,他仿佛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過分疏離了,笑了笑,“別弄髒了你的帕子。”

長平公主微微愣神,溫婉地笑道:“不會的。”擦了擦他的額角,“表哥,桑玥和荀義朗聯手對付你,他們私自闖入冷家府邸,這可是一樁重罪……”

“今晚,你什麼也沒看到。”他贏了桑玥兩年,也夠本了。從前他不惜一切代價要陷害她,一來是個人恩怨,二來,是雙方立場不同,如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不想對桑玥下狠手,“這件事終究是我有錯在先,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我或許難逃一死。”

長平抿脣,明白裴浩然所言不虛,又道:“表哥你為何要劫持桑玥的妹妹?”

裴浩然微微一笑,深邃的翦瞳如一汪漩渦四起的湖泊,帶著無窮的吸力,叫長平公主錯不開視線“她跟我有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沒什麼好奇怪的,當初我幫著冷瑤姑姑做了不少對不起桑家的事,她也陷害了我許多回,所以我們算是形同水火。”

當晚,荀義朗便親自護送桑妍前往南越,桑玥回到了姚家。

姚家家主名喚姚清流,是大周的丞相,一生隻娶了一個妻子——陳氏。陳氏為人謙和,慈眉善目,她入住姚府的一年,時不時拉著她講姚鳳蘭的過往,也愛聽她談起定國公府的生活。按理說,尋到桑妍之後,應該先給她親熱兩天,但隻要一想到桑妍哭著要叔叔的可憐樣子,桑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花廳內,姚清流和陳氏靜坐於主位上,神色嚴肅,直到聽了侍女的稟報神色才稍稍鬆動。

“老爺,夫人,表小姐回來了。”

陳氏剛剛舒展的眉頭遽然一蹙:“給我拖下去掌嘴!什麼表小姐?是二小姐!一年了,還有人改不了口嗎?”

其實,她親閨女兒生的孩子,可不就得叫表小姐?隻是她太過思念女兒,便將十五年未能表露的情全部加注到了桑玥的身上,對桑玥比對孫女兒還要好。

桑玥跨入大廳時,那名嘴笨的丫鬟正被下人給拖出去行刑。

桑玥給二人行了個禮:“玥兒見過外祖父、外祖母。”

姚清流瞥了一眼墻上的沙漏,沉聲道:“今天回來得晚了,按照家規,當罰跪一個時辰,自己去院子裡跪著。”

姚家家規森嚴,桑玥早有領教,曾經她就因飯後貪嘴吃了塊甜點被罰抄了一日佛經,那時她才知從前在定國公府的日子簡直太逍遙了。

她福了福身子,恭順地道:“是。”

“你這是幹什麼?我好不容易盼回的外孫女兒,你竟這般苛待她?”陳氏不依不饒了,“鳳蘭失蹤了十五年,終於送了個孩子過來在我跟前盡孝,你還罰跪?你是不想讓她在府裡住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冒了出來。

姚清流有些受不住陳氏的悲慟模樣,語氣緩和了一分,但態度仍然堅決:“無規矩不成方圓,從她進門的第一天起,我就讓兒媳教導了她姚家家規,明知故犯,當罰!好好的一個丞相府千金,在外兜兜轉轉,深更半夜才回,傳出去,這清譽可就全毀了。”

陸氏還想說什麼,桑玥已經乖乖地跪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陳氏氣得甩袖離去,姚清流負手踱至桑玥身側,目光遠眺著天上的明月,鄭重其事道:“我不管你從前在南越是個什麼野蠻性子,闖了多少禍,但隻要在姚家,你就得把自己管緊了!”

“玥兒謹遵外祖父教誨。”

語氣言辭沒有半分不恭,姚清流花白的眉毛擰了擰,意味深長的眸光掃過她精緻的眉眼,隨後,款步離去。

直到跪完了整整一個時辰,桑玥才在蓮珠的攙扶下回了暖心閣。

剛剛沐浴,洗去了滿身疲憊,換上就寢的褻衣,蓮珠稟報說大小姐和陳小姐來了。

姚清流和陳氏一共育有兩兒兩女,長子姚俊明,次子姚俊傑,長女姚鳳蘭,次女姚鳳仙。

其中姚俊傑多年前戰死沙場,當時還尚未婚配,所以二房就那麼突兀地沒了。

姚鳳蘭嫁入南越的定國公府,姚鳳仙和冷蕓一同入宮為妃。

眼下這位大小姐便是姚俊明的獨女——姚馨予,而陳小姐,則是陳氏的外甥女兒——陳宣,也算是府裡的一位表小姐!

☆、庶手乾坤,誰主沉浮?【第二章】溫暖,爭端

暖心閣是姚鳳蘭之前的居所,因後院有處天然溫泉而得名,這裡的每一花每一木都是桑玥來了之後,三位少爺按照棠梨院的樣式親自栽種的:西府海棠出自大少爺姚晟的手、梨樹出自二少爺姚豫的手、四季海棠的盆栽是三少爺姚奇不遠萬裡從南越的棠梨院運回來的。

房間的所有布置煥然一新,她進府的當天陳氏就親自指揮下人按照姚鳳蘭書信裡畫的圖案布置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居所。甚至,陳氏打算把暖心閣的牌匾都換成棠梨院,被她拒絕了。

當她親眼目睹一家人改善她的院子時,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那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了慕容拓整改院子時的心意。隻有真心希望她留下的人,才會如此照顧她的感受。

從前,父親寵她,卻常年在邊關,有心無力;五姨娘疼她,又礙於大夫人的阻撓,不敢過分親近;其它人,要麼是算計她,要麼依賴她,這種被家人捧在手心的感覺,即便過了一年,她仍舊覺得難以置信。

“馨予,萱兒。”

桑玥笑著將二人迎了進來。

姚馨予身穿一件淡紫色琵琶襟上衣、藕色曳地百褶裙,膚色白皙,柳眉如黛,鵝蛋臉上鑲嵌著兩粒琥珀色的瞳仁,忽閃忽閃的格外透亮,她的笑猶如春日裡最明媚的一束陽光,照得四周生機盎然,每每見到她,桑玥都會憶起林妙芝,這兩個人,無論性情還是氣質,甚至連說話的口%e5%90%bb都有三分相似,隻是,她更烈一些。

姚馨予和她年齡相仿,隻差了幾天,所以二人就直呼姓名了。⊕思⊕兔⊕在⊕線⊕閱⊕讀⊕

倒是她身旁這位身穿碧藍色束腰羅裙,外襯鵝黃色挑銀線紗衣的靚麗女子——李宣因著年齡小了半歲,常喚二人姐姐。

陳氏的親妹妹陳嘉儀嫁給了鎮北侯,婚後二人鶼鰈情深,很快便有了兒子李季遠,隻是鎮北侯終年駐守邊關,陳嘉儀終其一生隻誕育了林季遠這麼一個兒子。鎮北侯英年早逝,李季遠繼任爵位,戍守邊關,李宣兩歲多時,他與姚俊傑一同率兵出征,慘遭飛來橫禍,脊椎骨斷裂,從此臥床不起,帶不得兵、上不得朝,空有一個侯爺名號,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十多年前的那場戰亂,不知死掉了多少大周棟梁,陳氏的幼子姚俊傑、荀清睿的叔叔荀保國、宣國公的庶三子王良、冷秋奎的堂弟冷崢嶸……

李季遠雖然半身不遂,好歹命是保住了,哪像姚俊傑,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隻是,鎮北侯府從此開始沒落,若非陳氏貴為丞相夫人,姚清流又三不五時地幫襯幫襯,這吃人的大周哪裡還有鎮北候府的一席之地?

陳嘉儀中年喪夫,老年喪子,悲傷過度,精神恍惚摔落台階,磕破頭顱,當場氣絕身亡。李懷遠的妻子終日以淚洗麵,既要照顧纏綿床榻的夫君,又要撫養不足三歲的李宣,終於積勞成疾,在五年前撒手人寰,陳氏心疼侄兒孤苦度日之餘,亦擔心李宣的前途,於是和姚清流商量後把李萱接入丞相府養著。

其實論血親關係,李宣和姚家還真不怎麼親近。

當桑玥第一次聽完陳家和李家的故事時,不由地暗自驚詫了一把:這個丞相府跟南越的丞相府怎麼那麼多相似之處?姚清流與韓丞相一樣,終身未納妾,他和陸氏的夫妻關係極好,連帶著生下的兒子也從一而終,無通房、無小妾,李宣就好比當年的韓玉,因母家沒落而寄宿在丞相府……真真是太離奇了!

同樣是表小姐,但她和姚家終究更親近一些,所以府裡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了正兒八經的二小姐。

她不禁扶額,到哪兒都是二啊!

“二表姐,我聽說老爺罰你了,膝蓋還疼嗎?我給你揉揉。”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李宣自小經歷了無數磨難,如今又寄人籬下,她的懂事是沒得挑了。她蹲下`身,素手覆上桑玥的膝蓋,緩緩揉撫,“二表姐,忍著點兒,淤血揉散了,就不會疼了。”

桑玥被這突如其來的溫軟觸碰弄得呆愣了片刻,溫和道:“多謝萱妹妹。”

姚馨予撲哧一笑,琥珀色的瞳仁在燭火相映間閃動著璀璨的光澤:“萱兒,就你笨,會中了她的苦肉計,你看她什麼時候吃過虧?她可不打無準備之仗,你要不信,掀開她的褲%e8%85%bf瞧瞧,究竟有傷沒傷?”

李宣本是個討好之舉,桑玥便應了她的人情,姚馨予這麼一頓無心的譏笑,令她好不容易滋生的一點存在價值蕩然無存,頃刻間,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尷尬中稍了一分羞愧難當,眼角逐漸有了淚意,水光閃耀,卻強忍著沒讓淚水落下。

桑玥和藹地笑了笑:“我雖用了護膝,表麵無淤青,但骨頭實在酸得很,萱妹妹的手法極好,才一會兒我就覺得舒暢多了。”

不是她心軟要給李宣台階下,而是不希望自己在姚府成為別人嫉妒的對象。畢竟,她主要的目的是復仇,並不想分出心思對付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通過一年的觀察,她發現,李宣是沉默的、隱忍的、知書達禮的,可骨子裡同樣是熾熱的、清高的、不甘認命的,所以五年來盡心盡力地服侍陳氏,謹小慎微地討好長輩、表兄和表姐,為的就是能夠依靠姚府這顆大樹覓得一戶高門,成為望族嫡妻,那樣,下半輩子才真正算真正有所倚仗。

再者,桑玥本身就是在利用姚家,當然不希望自己拿到手的是一塊有裂縫的浮木,她要的是完美柔和的璞玉。

李宣的臉色和緩了些,繼續手裡的動作,聲柔似柳,聽得人格外舒暢:“老夫人每每思念表姨母的時候,就會一個人靠在暖心閣的藤椅上,捧著表姨母的畫像垂首落淚,久而久之,頸椎便不好了,賢妃娘娘派了嬤嬤給老夫人按摩,我從旁偷偷學了點,現在每天都會給老夫人按上半個時辰,老夫人很高興呢!二表姐若是喜歡,我可以教你,這樣你就能更好地侍奉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