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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接到太後懿旨,宣她前去赴宴時,她差點驚愕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桑玥拍了拍她的手,軟語寬慰,眸中寫滿堅定:“娘,沒事的,冷瑤的毒計是一把雙刃劍,陷害我們越多,她遭到的反噬就越凶猛。”

五姨娘搖頭:“我無所謂,隻是很擔心你,擔心你父親,我這個身份,和你的又有不同,一旦曝光,恐怕會連累定國公府,冷昭和雲傲都在,我這欺君之罪是躲不過了。”

“欺君?未必,娘,待會兒你就這樣……”桑玥笑著對她耳語了幾句,她杏眼圓瞪,“這樣能成嗎?”

桑玥的笑意加深,一雙晶瑩的明眸在霞光的映射下竟是那般璀璨迷人:“一定可以,自從降服了北齊之後,南越的強大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象,雲傲哪怕有勝算,也絕不敢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不會為了一個世家千金的隱姓埋名而挑起兩國戰爭的。況且,我猜雲傲未必想用你的身世大做文章,他所關心的隻是香凝皇後的下落,以及他真正的女兒是誰?”

真正想用五姨娘的身份大做文章的人隻怕是她的好二舅——冷昭!

夕陽漸漸消失在一望無際的地平線,彎月和繁星同時升起,照亮著浩浩蒼穹。

恬郡主身穿白色寬袖羽衣,外襯挑金絲軟銀薄紗,月光下,華光淺淺縈繞,飄渺出塵。她的墨發輕輓,並無珠釵華盛,隻用髮帶盈盈一束,夜風輕吹,髮帶搖曳生姿,一同起舞的還有雙鬢垂下的幾縷幽幽青絲。

她的眼,燦若星河;她的脣,艷如桃李;她的笑,仿若世間最亮麗的一道風景,隻需一個不經意的注視,就再難錯開落在她絕美容顏上的視線。

迎麵走來德太妃,若在以往,她會恭順地給德太妃行禮,可今兒麼,她隻柔柔一笑,脣角的恣意就那麼浮現而出:“德太妃也能出來赴宴了麼?”

那幾個老女人不是應該被關在西苑?但轉念一想,多幾個人出來見證她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奇跡才好,過了今晚,她將會是大周身份最尊貴的嫡公主,什麼太後,什麼桑玥,統統不能擋了她的道!

德太妃向來以溫婉賢良的形象示人,此次也不例外,即便恬郡主沒有行禮、言辭無狀,她仍然如鬱金香一般優雅地笑著:“太後娘娘恩典,本宮、淑太妃和貴太妃都能前去赴宴。”

說曹操曹操到,淑太妃和貴太妃相邀往舉辦宴會的長歡殿走去,半路偶遇了仿佛相談甚歡的恬郡主和德太妃。

淑太妃身穿寶藍色宮裝,姿容嫵媚,貴太妃身穿鵝黃色宮裝,端麗大氣,二人同時對恬郡主笑了笑,卻對德太妃熟視無睹。

恬郡主喜歡這種被重視的感覺,儘管她明白二位太妃對德太妃的敵意其實源於德太妃和太後過於親密的關係,心裡的虛榮卻在瞬間膨脹了不少,連帶著說話也有些拿強拿調了:“淑太妃,貴太妃,好久不見,二位這妝容真真是精緻,乍一看去,風韻不減當年。”

這是變相地在說她們老了!

淑太妃和貴太妃的笑容一僵,性子孤傲的貴太妃受不住了,上前推了她一把,厲聲嗬斥:“你是什麼東西?尊卑不分,出言不遜,這就是太後親自教導出來的禮儀典範?”

恬郡主肩膀吃痛,惱羞成怒地瞪了貴太妃一眼,對曹女官命令道:“敢對本郡主動粗?給本郡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女人!”

曹女官的嘴陡然一咧,呆怔了一瞬,扯了扯恬郡主的袖子,悄聲道:“郡主,別把事情鬧大了,這裡人來人往,傳到太後娘娘的耳朵裡,她合該生氣了。”

太後?等她做了大周公主,冷瑤還管得著她?巴結她都來不及!

回過頭,扇了曹女官一耳刮子:“本郡主叫你打,你聾了還是瘸了?不想在本郡主的身邊做事,就滾去浣衣局!”

淑太妃和德太妃都沒料到一個太後的養女居然跋扈到了這種地步,紛紛搖頭,眸光盡是鄙夷。

恬郡主感受到了她們不懷好意的注視,殺%e9%9b%9e儆猴一般,衝上去撲倒了貴太妃,又掐、又擰、又抓,各種手段輪番上演,折磨得淑太妃痛呼連連,貼身女官上前勸阻,被曹女官擋住了去路。

“一個半老徐娘竟然敢對本郡主指手畫腳!在本郡主的眼裡,你們都是母後用來表達慈心的工具,生死全在母後的一念之間!敢對本郡主動手動腳!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恬郡主一邊罵一邊打,貴太妃已步入中年,哪裡敵得過恬郡主這隻小猛虎?她雖然勉強揪住了恬郡主的衣襟,但挨打比還手多,很快就落了下風,淑太妃和德太妃眼看著就要鬧出人命,忙一邊一個,上前將恬郡主從貴太妃的身上拉下來,恬郡主不依不饒,再次欺身猛打……如此反覆,四人糾纏了許久,直到秦公公奉冷瑤的命來尋恬郡主去長歡殿,恬郡主才不甘地收手。

此時,她的髮帶已散落,墨發像一匹光潔的綢緞隨意落在肩頭,憑添了一分飄逸之姿。衣服略有些淩亂,尤其前襟被貴太妃扯掉了兩粒扣子,露出粉紅色的繡白茉莉抹%e8%83%b8,俯身時隱隱可見勾人的%e4%b9%b3壑,這般模樣,若是讓個男人撞見,隻怕三魂七魄都被奪走了。

“算你走運!”冷冷說完,大口大口呼氣,甩袖離開。

直到確定她消失得無影無蹤,三位太妃相視而笑,德太妃躬下`身子,理了理貴太妃褶皺萬千的裙裾,含了一分愧疚:“難為你了。”

淑太妃睜大媚眼如絲的眸,期許道:“得手了?”

貴太妃瞧了眼暗沉的天色,洋洋自得地笑了:“本宮親自出馬,還能失手?那個蠢貨,自以為有冷瑤做靠山就眼高於頂了!早就想教訓她了!”

長歡殿內,冷瑤端和慕容天端坐於主位上,麵朝開闊的門庭,望著舞姬魚貫而入,臉上掛著得體合宜的微笑。

雲傲和慕容宸瑞分列兩旁稍次的席位,麵前小幾上的菜肴糕點琳琅滿目,規格與禦用的無異。

慕容耀身子恢復如初,也在出席的行列,他身邊不遠處,便是慕容錦和慕容拓。

三人看向雲傲的神色都有些複雜,隻是複雜的原因不盡相同。

雲傲舉杯,小飲一口月夜醇,餘光迅速掃過三人,最後定格在桀驁冰冷的慕容拓身上,心裡冷笑,麵色如常。爾後,意味難辨的眸光自定國公府的席位逡巡而過,恰好,桑玥垂眸抿了一口茶,那熟悉的眉眼叫雲傲眉心一跳,但很快,桑玥抬眸,那種冰冷得叫人畏懼的眼神瞬間衝散了為數不多的熟悉,仿若它……從未真正存在過,他太過思念香凝,如是而已。

定國公府的席位上,身懷六甲的韓玉和五姨娘比肩而坐,再往下是桑玥和桑飛燕。

對於一個姨娘能夠出席如此盛大的宴會,王公子弟和貴婦名媛是無法理解的,但當他們匪夷所思的眸光落在五姨娘身旁的桑玥身上時,那種疑慮仿佛瞬間消弭無蹤了。桑玥是誰?她可是攝政王府的準兒媳,母憑子貴,桑楚沐的夫人逝去已久,未曾續弦,想來是要抬桑玥的生母為妻吧。

五姨娘不喜奢華的裝扮,隻穿了一件素色繡寒梅對襟華服,內襯一條高腰羅裙,桑玄安和桑妍剛滿半歲,尚未斷奶,所以她的前%e8%83%b8較普通婦人的更顯豐滿傲挺,加之氣色紅潤、五官清秀,活脫脫一個甜美的美少婦,一路走來,不知吸引了多少風流公子的注視,桑玥開玩笑地說:“父親下次回來,鐵定舍不得再離開你了。”

她的心忐忑不安,倒不是因為多年未出席重大活動所以生澀,而是她腦海裡一刻不停地誦念著桑玥教她說的話,待會兒,可別露餡兒,一露餡兒,連累丈夫和一雙兒女不說,恐怕還會波及遠在大周的母家。

她微微側目,正好對上冷昭不懷好意的眼神,頭皮一陣發麻,握著被子的手抖了抖,溢出幾滴清茶。

桑玥抽出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遽然順勢望去!

冷昭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雙幽冷如千年冰泊的眸,那陰翳而森冷的眼神瞬間將他掩埋,他隻覺得從頭到腳、從手指到發絲,每一處都仿佛結了冰、掛了鐵,冷冷沉沉,僵硬無比。

鬢角有異樣傳來,他隨手一摸,勃然變色:居然……是冷汗!一個小丫頭片子凝眸一瞥,居然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突然,店堂內燈光一暗,一道白色身影踩著悠揚的琴聲躍然入內。門窗大敞,夜風和月輝同時奔入大殿中央,儘管少了燭火,她曼妙的舞姿和璀璨的翦瞳依舊能被眾人收納眼底。

她揚袖翹首,如牡丹怒放,美輪美奐;再折腰翻轉,似風雨欲來,氣勢磅礡;又躬身對袖,如冬夜來襲,烏雲滾滾沉寂;最後,跨飛振臂,五彩霓裳倏然朝著兩側徑直散開,仿若一隻掌管乾坤的大掌博得雲開見月明。

這一瞬的完美,比夏日的驕陽更令人矚目,比初秋的大雨更酣暢淋漓,世上萬千繁花,風姿各異,唯她獨領風騷,尤其,但她的霓裳有意無意掃過雲傲舉杯的大掌時,他手中的酒杯慕地掉落了……

香凝!

那眉梢眼角的風情,那用一整個世界的重量看人的眸光,不是香凝的,又是誰的?

啪啪啪!

一舞作罷,大殿內靜謐無聲,慕容拓帶頭鼓掌,讚嘆道:“這曲《鳳舞九天》當真是絕美,比之當年的香凝皇後也不遑多讓了。”

冷瑤倒是沒怎麼在意舞姿,她一直在觀察雲傲的臉色,瞧他那入木三分的模樣,她便知魚兒上鉤了。

桑玥用茶杯掩住嘴角的弧度,和慕容拓交換了一個眼色,慕容拓玩世不恭地笑道:“這跳舞的是誰?該不會是香凝皇後的傳人吧?”

此話一出,雲傲的眉心跳了跳,厚重的眸光落在大殿中央的蒙麵女子身上,像!真的很像!

冷瑤淡淡掃了一眼她的眼妝和眼神,抿脣偷笑,果然沒白費那麼多功夫教她!她素手輕指,悠然道:“摘下麵紗,給大家瞧瞧。”

女子福了福身子,微微頷首,蔥白纖指拂過臉頰,揭開了神秘的麵紗。

當她的廬山真麵目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怎麼會是……

冷瑤的笑靨僵硬在了脣角,眸子裡的冷芒如星子閃耀不停,最後定格在慕容宸瑞的平靜無波的臉上,難道……連他也要來攪這一池子渾水?

“攝政王府容青瑤叩見太後娘娘、叩見皇上!”容青瑤端莊地行了一禮,待冷瑤點頭示意她平身後,在攝政王府的席位上落座。

雲傲眸光一暗,失望的意味明顯至極。

桑玥瞧著冷瑤吃癟的樣子,心裡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