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1 / 1)

出帕子給她拭去,又親自遞過一杯水,半是責備半是關切道:“甜食雖美味,吃多了對身子也是不好的,尤其是對女人,你嘗嘗那幾塊蟹黃酥。”

“是,多謝王妃。”桑玥乖巧地應下,櫻桃麻利地將蟹黃酥呈到桑玥的跟前,端著碟子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楚嫿秀眉微蹙,櫻桃仿佛很怕桑玥似的,不過隻疑惑了一瞬,並未真的放在心上。

“年側妃有些乏了吧,我瞧你氣色不大好。”容青瑤關切地問道。

年側妃點頭,頗有些難為情:“可能是月份大了,我越發嗜睡,白日裡總得睡上兩、三個時辰。”

楚嫿淡道:“既然如此,你先行退下吧。”

“嬪妾送年側妃回玉蘭軒。”容青瑤給楚嫿行了一禮,扶著年側妃離去。

與夏日炎黃的輝光不同,冬陽散髮的是清冷的白熾的日暉,亮得更加刺目,卻半分不暖人。

一陣寒風拂過,容青瑤腰間的絲絛翩然飄飛,幾乎要飄到桑玥的臉上,桑玥抬手,隨手撥開,不小心觸碰到了容側妃纖細的腰身,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容青瑤腳底打滑,身子遽然前傾,連帶著被她攙扶的年側妃也被殃及魚池,跟著一塊兒撲了下去。

年側妃可是身懷六甲,這麼一撲,孩子鐵定完蛋!

千鈞一發之際,桑玥拉住了年側妃的手臂,年側妃倖免於難,容側妃卻剎不住車,滾下了台階。

當時的情況太焦急,桑玥隻有力氣拉住其中一個,她赫然選擇了身懷六甲的年側妃,這於情於理都是正確的,容青瑤摔得再厲害,至多骨折,而年側妃極有可能一屍兩命,鑒於楚嫿在場,免不得又要承擔一些罪責。

慕容宸瑞和慕容錦剛剛踏入花園,就看到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慕容宸瑞快步行至容青瑤身側,將她輕緩地扶起,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當容青瑤麵色慘白、冷汗涔涔地靠在慕容宸瑞懷中時,地上的一灘血跡像閃電般馳入了眾人的眼簾!

容青瑤滑胎了,懷孕將近兩月,於碧瑤亭一摔,滑胎了。

清荷齋內,容側妃麵如死灰地躺在床上,一盆盆的血水從房內端出,她不哭也不鬧,就那麼無聲地淌著淚,哪怕是慕容宸瑞與她說話,她也不理,像一具行屍走肉般,這種心痛到極致已無法用任何行為來宣泄情緒的表現叫所有人看了都心生悲憫。

廳堂內,慕容宸瑞麵色如常地端坐於主位上,楚嫿和慕容錦分坐兩旁,年側妃和桑玥依次坐在楚嫿的下首處。

同時跌落,僥倖保胎的是她,年側妃愧疚得淚水漣漣。

慕容宸瑞並不洪亮卻十足沉重的話一字一字敲進眾人的耳朵:“容側妃懷有身孕,你們清荷齋竟然沒有人察覺嗎?”

容側妃的婢女瑞蘭跪在大廳中央,惶惶然道:“容側妃是知道的,她說要給王爺一個驚喜,所以一直沒讓奴婢們往上通傳。”

桑玥一刻不停地分析著容青瑤方才的舉動究竟是怎麼造成的?容青瑤會自是己摔的嗎?目的是弄掉年側妃的孩子,嫁禍給她和楚嫿,起初,她認為這種可能性相當大,因為容側妃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自己一碰著她,她就摔了。但是當瑞蘭坦白說容側妃知道自己有孕的事實後,這種猜測就顯得蒼白無力了,為了陷害別人而置骨肉於不顧,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難道是個意外?

亦或是與容側妃相互輓著的年側妃?

慕容宸瑞淡漠地眸光掃過桑玥平靜無波的臉,道:“桑小姐,是你推了容側妃?”

音調是詢問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楚嫿沒想到慕容宸瑞一開口就是質問桑玥,她反問了回去:“桑玥為什麼要推容側妃?大庭廣眾之下,她這麼做不是授人以柄嗎?桑玥跟容側妃無冤無仇,犯不著害她!”

瑞蘭哭得委屈:“奴婢瞧得真真切切,是桑小姐碰到了容側妃,容側妃才腳底打滑,不慎摔落台階的,當時,桑小姐離容側妃更近,她卻出手救了較遠一些的年側妃,奴婢……奴婢隻是就事論事,府裡誰不知桑小姐和公子的事?桑小姐為了討好您,借機鏟除一個您的眼中釘也不足為奇。”

這話,明顯帶了影射楚嫿指使桑玥行凶的意思。

慕容錦單手一震,瑞蘭的臉上已多了幾根嫣紅的指痕,他一反常態地目光冰冷:“眼中釘?你哪隻耳朵聽到王妃說容側妃是她的眼中釘了?”

“……”瑞蘭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本世子的母妃說桑小姐是無辜的,你膽敢質疑她的話?還含沙射影地指責她才是幕後主使,我竟不知清荷齋的奴婢都這般妄自尊大。”

那聲並不多麼憤怒,卻堅定無匹,這話,是給屋子裡想要打楚嫿主意的人一個警告,同時,也是在嚮慕容宸瑞表態,他決不許任何人欺負到楚嫿的頭上,慕容宸瑞可以有新寵,但不可以寵妾滅妻。

瑞蘭和容側妃入府不久,這兩日才見到慕容錦,難怪不清楚慕容錦的脾性了,這位世子溫潤如玉、待人謙和、極善於隱忍,但有一點,極護楚嫿。哪怕楚嫿從未真正給過他一天母子親昵,他依舊對楚嫿,比慕容拓對楚嫿還要好。

慕容宸瑞脣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看看慕容錦,再看看桑玥,鷹目微緊,眸光深邃,其間暗湧橫流,讓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楚嫿用帕子擦了擦手心的薄汗,並不領情,淡道:“錦兒,你衝動了,你父王還在這兒,凡事有你父王做主。”

慕容錦起身一福,略帶恭敬道:“兒臣知錯,請父王和母妃見諒。”

桑玥暗自搖頭,楚嫿對慕容錦和慕容拓的差別真是太大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現在是慕容拓在場,一掌劈死瑞蘭,楚嫿也絕無苛責,可慕容錦不捨得她受委屈,打了瑞蘭一巴掌,她就開始禮儀規矩一大通地甩來。

瑞蘭嚇得喉頭乾澀,急忙咽下苦水,支支吾吾道:“容側妃不會無緣無故摔跤的,請王爺給容側妃討回公道啊!奴婢句句屬實,為什麼大家就是不信呢?”

她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慕容宸瑞犀利的冷芒逡巡一圈,又暗淡了幾分,看向桑玥,語氣與那深邃的眼眸一樣沉:“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

桑玥起身一福,從容淡定道:“回殿下的話,臣女沒有推容側妃,隻是容側妃衣衫上的絲絛飄到了臣女的臉上,所以臣女隨手拂去,碰到了容側妃的腰腹,但絕無任何力度。”

對於這一點,她無法否認,因為不管是慕容宸瑞、慕容錦還是守在一旁的下人,都瞧見清清楚楚,她的手的確觸碰了容青瑤。

瑞蘭復又磕了個頭,泫然道:“王爺,您看,桑小姐自己承認了,就是她導致容側妃摔跤滑胎的!”

楚嫿氣得鼻子冒煙,秀眉擰成一線:“你這奴婢,死咬著桑小姐不放了,是吧?容側妃教你的?”

“王妃,您不信奴婢的話,可以將其它下人叫過來問,看看大家說的跟奴婢說的是不是不一樣?”

慕容宸瑞單手一揚:“來人……”

“父王!”慕容錦打斷了慕容宸瑞的命令,這個父王的雷霆手段他早有領教,若他信了桑玥是凶手,那麼,即便桑玥是定國公的女兒,他也照殺不誤,畢竟,父王的子嗣實在是太單薄了,哪怕殺%e9%9b%9e儆猴,他也必須懲處桑玥,“父王,我們等容側妃好些了,再行審問吧,容側妃究竟是自己摔的還是別人推的,隻有她知道。”

慕容宸瑞仿若對慕容錦的求情渾然不察,聲沉如鐵道:“將桑小姐押入暴室!”◇思◇兔◇在◇線◇閱◇讀◇

楚嫿勃然變色:“桑玥不是攝政王府的人,王爺你沒權利關押她!”

慕容宸瑞目眺遠方,端坐如佛:“是大理寺,還是攝政王府的暴室,桑小姐自己選吧。”

慕容錦俊逸的麵龐蒙了一分冷色:“父王,萬萬不可!兩家的關係剛剛有所緩和,在這個節骨眼兒關押桑玥,無疑是打了桑將軍的臉,請父王三思!”

“你是要忤逆我嗎?”慕容宸瑞赫然已用上了命令的口%e5%90%bb。

桑玥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大腦飛速運轉,探尋的目光快速自慕容宸瑞和慕容錦的臉上流轉而過,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慕容宸瑞的初衷,他是疑心慕容錦對她有意,所以故意試探慕容錦的。以慕容錦的聰穎,不應該沒有察覺,難道他真的打算公然追求她?

慕容宸瑞會劈了她的,好不好?

“誰要抓桑玥?”

一道熟悉的桀驁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下一瞬,慕容拓已邁步跨入廳內。

他雙手負於身後,對座上之人行了一禮:“兒臣參見父王、母妃。”爾後,不等慕容宸瑞和楚嫿做出反應,直接一腳踢上了瑞蘭的肩膀,“不知死活的東西!滾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她膽敢汙衊桑玥半句,我讓她下去給她的孩子陪葬!一個側妃還給我翻上天了?滾!”

瑞蘭戰戰兢兢,不敢有所動作,她不信攝政王會放任慕容拓胡來。

誰料,慕容拓眸光一凜,直接一掌將她轟了出去!

慕容宸瑞的臉色有些微青,鷹目中的暗光徐徐流轉,形成兩個巨大的漩渦,仿佛一瞬間就能將人的神識給吸進去!

隻看了一眼,桑玥就止不住地膽戰心驚,慕容宸瑞怒了!

慕容拓毫無畏懼地對上慕容宸瑞暗湧浮動的眸,二人就那麼僵持著,誰也不讓誰,氣氛詭異到了極點,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耳旁呼呼劃過的不是風聲,而是虛無縹緲的兵器碰撞聲,明明靜對無言,眾人卻覺得他們已過了上百招,仿佛怕劍氣灼傷了自己,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微微後靠,試圖遠離戰火。

最後,慕容宸瑞在慕容拓的強勢堅持下妥協了,去往了齊側妃的望風閣。臨行前,他以晦暗難辨的眸光打量了桑玥許久許久,最後,快速自兩個兒子身上掃過,甩袖離開。

龍和軒。

慕容拓、慕容錦和桑玥靜坐房內,仔細分析著王府的局麵。

慕容錦拿出一張畫像,平鋪到桌上,看了眼慕容拓,對著桑玥麵色微凜道:“你猜得沒錯,容青瑤與香凝皇後的相似之處並非巧合,這是一年前,容付丙從外聘回的女先生,一直教導容青瑤的琴棋書畫和禮儀典範,容青瑤嫁入王府後,她就突然銷聲匿跡了,這幅畫像是陶夫人親手畫的,她說,隻要能查出害死她女兒的凶手,她做什麼都願意。”

慕容錦在講這番話時,桑玥一直注意著慕容拓的神色,這無疑是告訴慕容拓,他父王心儀的女子是冷香凝。可慕容拓並未露出半分驚愕或者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