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1 / 1)

她的好感究竟從何而來?還是說,容青瑤真如傳聞中那般天真善良?

☆、【第一百零三章】羊入虎口

原來容青瑤要請教的是舞蹈。

楚嫿年輕時曾與冷香凝攜手共舞,震驚天下,而桑玥在去年除夕揮劍作畫,一傾南越,容青瑤會向她們二人探討舞蹈好像……不足為奇。

花園內的碧瑤亭附近,有一處寒梅環繞的淺水池,原先養著魚兒,入冬後,水淺結了冰,透過晶瑩透亮的冰麵,仿佛還能看到爭相戲水的魚兒,它們的眼眸裡閃耀著動人的光芒,讓人覺得春暖花開時、寒冰化去,它們又能再次奔流嬉戲,逍遙快活。

普通人想在冰上站穩都極其困難,容青瑤卻能踮足旋轉、起跳奔走,動作行雲流水,收放自如。

她已褪去外麵的短襖,露出窄袖斜領的雙排扣對襟上衣。她手輓霓裳,翩然起舞,隨著她不停地原地旋轉,霓裳漾起了一圈跌宕起伏的波浪,在她周圍幻化出艷煞紅梅的炫彩。

她跳的,正是楚嫿和冷香凝的成名之作——《鳳舞九天》。

這支舞那麼美,自從桑玄夜將孤本畫冊給了桑玥之後,她私下裡練了不知多少遍,畢竟,它真的是太美了。然而,不是桑玥妄自尊大,容青瑤的舞姿柔韌優美、飄逸婀娜,卻遠沒演繹出《鳳舞九天》的恢弘壯觀。

她上回去冷香凝時,見冷香凝跳過,繞她重活兩世,閱人無數,鎮定自若,那一刻也以為自己置身夢中。事後,冷香凝手把手地教了她,她雖不才,可比容青瑤還是強一些的。

一舞作罷,容青瑤的雙頰紅得像染了層緋紅的胭脂,鬢角香汗淋漓,微微喘熄。她來到楚嫿的身前,睜大清澈晶瑩的眸子,笑得清純可人:“我聽父親說過,王妃姐姐當年跳這支舞時,就像那九宮仙女一般美呢,王妃姐姐可別笑話我班門弄斧。”

誰不愛聽好話呢?

楚嫿深邃的眸子裡泛起點點憧憬的亮光,這個時候,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忍不住欣喜,並對其指點一二,楚嫿的神色依舊淡淡,語氣卻不若之前那般生硬冰冷了:“舞步沒錯,姿勢也優雅,隻是你過於注重形,而忽略了神,《鳳舞九天》與別的舞蹈不同,它不需要多麼柔美,夠大氣就好。”

“那要怎麼跳呢?王妃姐姐,我到底哪個動作跳得不過關?你教教我好不好?”容青瑤眨巴著璀璨動人的明眸,笑容裡充滿了求知問解的意味。

楚嫿勉為其難地抬起容青瑤的雙臂,將霓裳繞至肘窩上三寸處,道:“你揮袖的時候過於注重手腕的力度,其實那個動作應從這兒使力,如此,霓裳便不會往下飄,而是能維持一個與肩平齊的輪廓。”

“是這樣嗎?”容青瑤後退幾步,站在青石板的空地上,依楚嫿所言轉了一圈。

楚嫿點頭,容青瑤的悟性極高,她曾教過楚纖纖,效果差強人意。

“容側妃,天冷,您穿上外袍吧。”婢女瑞蘭遞過衣衫和髮飾。容青瑤一一穿戴整齊。

在楚嫿和容青瑤探討舞姿時,桑玥行至冰池旁,探出纖指輕輕拂過光滑的冰麵,探尋的目光嚴密地掃過每一處可能會有異的地方,隨後回頭,朝著來時的方向望去,不論容青瑤是否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將這支舞跳得完美,反正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為楚嫿爭寵的機會。

她露出一副詫異萬分的神色:“王妃,你能在冰上跳舞嗎?這個……好像挺難的樣子,我真佩服容側妃,換作是我,隻能望塵莫及。”

楚嫿與慕容拓一樣,都是個激不得的性子,況且,冰上作舞於她而言根本一點難度都沒有。她褪去紫襖,露出盈盈一握的纖腰和豐盈秀挺的%e8%83%b8襟,曼妙的身姿在束腰羅裙的包裹下是那般年輕而又充滿誘惑。

容側妃難掩眸中驚艷,怔怔地將五彩霓裳遞到楚嫿的手上。

桑玥對櫻桃眨了眨眼:“勞煩櫻桃去取一架琴來。”

九霄仙樂,鳳舞九天,桑玥彈奏的是冷香凝教給她的曲子,她隨手彈奏著,貼合楚嫿美輪美奐的舞姿,紅梅映雪,金瓦飛簷,周圍的景致因楚嫿絢爛壯闊、氣勢恢宏的舞姿,變得格外莊嚴肅穆。

遠遠望去,冰池中似有一個鳳凰在涅槃重生,光輝萬丈,耀目的冬陽不敢與之比擬,羞澀難當,躲進雲層。

天地一暗,那抹紫色的倩影忽然毫無間隙地嵌入了冰涼徹骨的天地間,翩若驚鴻、宛如遊龍,五彩霓裳幻化為她振翅高飛的雙翼,身姿越來越輕盈,風兒緊張得屏住呼吸,生怕一刮,她就飛入蒼穹、縱橫雲霄。

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腳尖幾乎擦出了金色火花,眾人的視線裡已無楚嫿秀美絕倫的容貌,隻有那鳳舞九天、天女散花的飄渺之姿。

楚嫿跳完,走下冰池,累及了似的微喘著氣,偶不經意地抬眸,身子倏然一僵,隨即盈盈一福:“臣妾見過王爺。”

眾人一聽慕容宸瑞來了,紛紛回頭,行禮問安:“參見王爺。”

慕容宸瑞複雜的目光落在楚嫿絕美的容顏上,踱步至她身前,扶起她,拿出帕子拭去她鬢角的汗,解下`身上的氅衣給她披上,聲冷,語氣不涼:“天寒地凍的,王妃要當心身子。”

楚嫿不明白慕容宸瑞為何會突然出現,容不得她多想,一股久違的溫暖和男子氣息便籠罩了她,隨之而生的,是一種濃稠的思念,漸漸化為眼角抑製不住的氤氳,但她堪堪忍住了,王妃就是王妃,當著眾人的麵,她不會做出有損威儀的言行。

正是這份隱忍,令人心疼。

慕容宸瑞知道楚嫿的內心其實就跟個孩子差不多,脆弱、單純、霸道,多年眾星拱月,一朝失寵,跌落在地,好在她傲骨天成,痛也笑,人後或許哭得一塌糊塗,人前卻半分不輸陣勢。因為她這種特質,慕容宸瑞才覺得她是正妻的最佳人選。

他冷凝的目光自桑玥和容青瑤的身上流轉而過,語氣如常:“桑小姐沒事就多來陪陪王妃,本王瞧著王妃與你倒也投緣。”

桑玥垂首順目,恭敬道:“是。”餘光掃過慕容宸瑞平靜無波的臉,思付著慕容耀一事,究竟是不是他暗中搗的鬼?但她探尋的目光剛要觸碰到慕容宸瑞的眼眸,一道犀利的冷芒慕地自他眼角側飄而出,將她的注視飛快地彈開了去。

桑玥藏於寬袖中的素手一緊,不讓任何人窺探他的內心,這個人,當真是高深莫測。

慕容宸瑞收回目光,眉梢染了一分驚訝,再看向桑玥時,眼眸裡無波無瀾,靜如止水。

他轉向容青瑤:“容側妃早些回清荷齋,本王瞧你穿得甚是單薄。”

容青瑤微微一福,柔情似水道:“是,妾身告退。”

慕容宸瑞陪著楚嫿一同回了昭純殿,小別勝新婚,貌似接下來沒有桑玥什麼事了。

桑玥向楚嫿辭行,楚嫿眸中難掩小女人的嬌羞,吩咐櫻桃將所有的衣衫都送到定國公府的馬車上,又故作清冷地對桑玥說道:“大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小孩子最好別插手。”

楚嫿是怕桑玥遭了其它側妃的嫉恨,桑玥心下了然,道了聲謝,與櫻桃一同朝王府的大門走去。⊙思⊙兔⊙在⊙線⊙閱⊙讀⊙

寒風徹骨,桑玥緊了緊五彩團蝶大氅,餘光環視四周,朝著櫻桃靠近一小步,小聲道:“殿下不是你叫過來吧。”算算時辰,慕容宸瑞出現得早了些。

身邊偶有行人路過,櫻桃扶住桑玥,朗聲道:“路滑,奴婢攙著桑小姐吧。”壓低音量,“奴婢命人去取琴,自己則轉彎朝崇明殿走去,誰料半路上就碰到王爺已然在往花園的方向走來,奴婢估摸著,有人先我們一步請動了王爺,大概是容側妃想借機一展風華,卻不想被王妃給搶了風頭。”

講到後麵,櫻桃沾沾自喜地笑了。

出現在花園的,隻有兩位王府的主子,不是楚嫿,的確隻有容青瑤可能會請來慕容宸瑞。可桑玥並不認為最後發生的一幕是個巧合,容青瑤跳得並不怎麼好,若是為自己固寵,她不應該選擇這支舞蹈,況且,她跳完一遍,就復了頭上的釵和長襖,不像是打算再跳的樣子,那麼,她是在給楚嫿和慕容宸瑞製造冰釋前嫌的機會嗎?

對,不論她深層次的動機是什麼,方才的目的就是要楚嫿和慕容宸瑞重修於好。

“櫻桃,容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櫻桃癟了癟嘴,悄聲道:“怎麼說呢?為人是挑不出錯兒的,待王妃和府裡其它的側妃都很恭敬,就連不受寵的侍妾姨娘她偶爾也去探望一番,老實說,奴婢覺得容側妃沒有恃寵而驕,唯一的一點,就是她總霸著王爺,惹王妃不高興,所以奴婢對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這麼說,容青瑤是在向楚嫿示好了。楚嫿畢竟是正妃,又是寧國公的女兒,縱然沒了夫君的恩寵,她的地位依舊不可撼動,容青瑤不同,威武侯府早不復當年的風光,比之鎮國侯府、忠信侯府可謂差了太多。容梟不過是憑著三朝元老的身份死撐著,等他兩%e8%85%bf一蹬,長子容付丙根本扭轉不了侯府衰敗的跡象。屆時,容青瑤若再失寵,便萬劫不復了。

容青瑤有先見之明,提前傍上府裡的常青樹,倒也無可厚非。況且,連她這個對過於美好的事物本能地會十分排斥的人,竟然不排斥容青瑤,這是否說明,容青瑤真的隻是個單純善良,汲汲營營過日子的側妃呢?

桑玥不能太早下定論,又問起了年側妃和齊側妃的狀況,從櫻桃口中得知,年側妃已有將近五個月的身孕,慕容宸瑞不常去看她,豐厚的賞賜卻從未斷過。至於齊側妃,入冬以來,病得幾乎下不了床,慕容宸瑞探望過兩回,也留宿了。

朝堂之爭與後宮的關係素來盤根錯節、相互影響,攝政王府儼然就是南越真正的後宮。

表麵上無風無浪,暗地裡,隻怕洶湧澎湃。尤其,慕容宸瑞奪位的決心越來越明顯,王府多年的平衡勢必被打破。皇後那個位子,哪個後妃不想要呢?

出了大門,桑玥忍不住回頭相望,她不打算嫁人,可如果真要嫁,這裡會是她今後生活的地方嗎?貌似……比定國公府複雜許多啊。

“櫻桃,你多勸王妃給楚纖纖下帖子。”出閣之人,總往娘家跑不是個事兒,但也不能任由慕容耀親近寧國公府,那麼,隻能通過楚纖纖維繫兩頭的關係了。楚嫿,一定不能失去寧國公府這座靠山。

桑玥轉身,被櫻桃叫住:“桑小姐!”

“嗯?”桑玥回頭,微微一笑,“有事嗎?”

櫻桃眼眶一紅,道:“王妃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除了給妾室們灌過避子湯,她再沒做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