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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父王,兒臣先行告退。”

他前腳剛走,楚嫿就進來了。她身穿紫色束腰羅裙,外襯一件白色透明紗衣,身姿曼妙得有些飄渺,她淡掃蛾眉,薄施胭脂,一張臉美得像朵嬌艷的牡丹,隻是她的脣抿成一線,似稍了幾分不悅:“王爺,你怎麼能同意拓兒入朝為官呢?他存的什麼心思難道你不明白嗎?”

慕容宸瑞的和顏悅色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漸漸凝結的冰冷:“你能提要求,拓兒也能,我接受了你的,自然也不會駁回他的。”

楚嫿對慕容宸瑞打烏龍略有些不滿,本來自行宮一事後,二人的關係直線下降,他寵幸側妃年氏倒也罷了,竟然讓年氏懷了孩子!好,懷了孩子不方便侍寢,可他要麼睡書房,要麼去容側妃和齊側妃的院子!這讓楚嫿很抓狂,真不明白一個生性風流的爹怎會育有兩個這麼純情的兒子!她也是前陣子才知道,原來她從前送給錦兒的通房,他也一個沒動過!

不平衡,心裡嚴重不平衡!

但楚嫿從慕容宸瑞對待年側妃的態度就能瞧出幾分端倪,他再不會許她一如從前那般胡鬧了。她按耐住心痛和不甘,笑得溫婉:“王爺,拓兒他喜歡的是一個庶女,還是定國公府的庶女,她配不上我們的拓兒。”

“年少輕狂誰沒有?未成家立業之前讓他折騰折騰無傷大雅,況且,雙方自願,吃虧的總不至於是拓兒。”在行宮的宴會上,他就發現了兒子和桑玥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敢踩他兒子的人,桑玥是第一個。思及此處,他倒是覺得這名女子好生有趣,“一個閨閣女子翻不起多大的浪,你且讓他們兩個孩子去玩去鬧吧。”

他這是打算袖手旁觀?楚嫿的睫毛輕舞,再無法掩飾內心的狂躁:“拓兒為了她簡直連命都不要!拓兒怎麼不吃虧?你就不怕桑玥是桑楚沐派來勾引拓兒的嗎?”

慕容宸瑞批著奏摺的手就是一頓,筆畫的收尾處竟飛了幾分,語氣卻淡然如常:“你別看拓兒整日吃喝玩樂,心裡其實跟明鏡似的,除非他願意,否則就連我也不一定能利用到他。假設他真的愛那女子到了不惜與慕容家反目成仇的地步,你覺得,你的阻撓又有幾分勝算?”

楚嫿欲言又止,王爺的話句句在理,字字嚴密,她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餘地。

慕容宸瑞輕描淡寫道:“況且,她待拓兒未必沒有幾分真心。”

“王爺怎麼這麼說?”

慕容宸瑞放下筆,靠在椅背上,闔眸,輕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楚嫿有種極強的挫敗感,精緻如畫的妝容,華貴絕美的裙衫,他竟是吝嗇得沒注視她一下,從前的恩愛真的隻是做戲嗎?如今謊言被拆穿,他反而落得一身輕,再懶得對她故作溫柔和疼惜,是這樣嗎?

“王爺,你今晚……”

“今晚我就睡書房,你先歇著吧。”

楚嫿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了,臨走時深深地看了慕容宸瑞一眼,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似乎比平時多愁善感一些,難道是她多心了?

她搖搖頭,邁步離開了書房。

慕容宸瑞對空中打了個響指,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單膝跪地,行了個禮。

“查到了?”

“是!公子放火燒了禦書房和為桑小姐準備的寢宮,以及供奉先祖牌位的皇祠。”

慕容宸瑞的脣角勾起難以壓製的弧度,連皇祠也敢燒?不愧是他慕容宸瑞的兒子。“有沒有被太後的人發現?”

“沒有!”

“就連那名梟衛也沒發現?”

“屬下確定沒有。公子的武功又比之前精進了不少,而且身法詭異,很像大周死士擅長的忍術。”

靈慧曾經是大周第一梟衛,培養死士上千,拓兒跟著他,或許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慕容宸瑞深吸一口氣,道:“查到靈慧為何突然收拓兒為徒了嗎?”

“屬下無能!”

慕容宸瑞單手摸上錦繡山河屏硯,凝思半響,道:“那就查一下桑玥的身份,包括她的母係背景,資料、畫像,全部弄清楚。”

“是!”

夜深人靜,孤影綽綽。

慕容宸瑞進入書房裡隱藏的密室,裡麵簡簡單單,樸實無華。一床、一桌、一椅、一畫。

他凝視著墻上的畫,眸中流轉著旁人從未見過的溫柔:“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來陪你了。”

……

定國公府。

“二夫人,大少爺院子的膳食出了問題,好像吃吐了不少人。”

“二夫人,六姨娘掉進湖裡,被撈起來後昏迷不醒!”

“二夫人,三小姐和五小姐在四小姐的房裡打起來了!”

“二夫人,清薇閣的桌子塌了,有幾名賓客受了傷!”

“二夫人,五姨娘說想喝牡蠣湯,可是我們府裡沒有……”

“二夫人,大老爺讓您去送送鎮國侯府的客人……”

……

一整天,韓玉被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折騰得暈頭轉向,原本想去五姨娘的院子探探虛實,看五姨娘到底滑胎了沒有,結果根本抽不開身。她讓詩畫聯絡梅兒,紅玉卻以詩畫剛從靈堂過來,身上沾染了晦氣為由不讓進,還說是老爺吩咐的。

偏偏韓玉忙得焦頭爛額之際,桑楚沐正陪在滕氏的床頭,與她談笑風生。

“靈慧大師真這麼說?”滕氏渾濁的老眼閃動著點點久違的亮光,原本躺著的身子頃刻間坐直了。這模樣,哪裡像剛死了媳婦兒和孫女兒?

桑楚沐自劉媽媽手裡接過補湯,舀了一勺,吹散熱氣,送至滕氏的脣邊,道:“靈慧大師的醫術您不領教過了嗎?他說是龍鳳胎,就一定是龍鳳胎。”

龍鳳呈祥,這可是大吉之兆!滕氏喝了一口,喜不自勝:“劉媽媽,給我梳洗打扮,我去瞧瞧五姨娘。”

“誒——母親,”桑楚沐將湯碗遞給劉媽媽,按住滕氏快要下床的身子,“靈慧大師說昨晚五姨娘受了驚嚇,需要靜養。而且……”他麵露幾分難色。

滕氏的心一揪:“而且什麼?”

“而且靈慧大師說,府裡陰氣太重,不適合養胎。兒子打算讓五姨娘去莊子裡住幾天。”說完,桑楚沐開始打量滕氏的臉色。

滕氏最是迷信,昨兒她還生怕五姨娘摔跤之後就早產,如果是那樣,即便龍鳳胎她也不待見。她在心裡計量了一番,點頭道:“也好,劉媽媽,你安排幾個得力的丫鬟和有經驗的婆子隨行,讓五姨娘乘坐我的馬車,鋪上最軟的墊子。”

劉媽媽和桑楚沐交換了一個眼色:“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劉媽媽挑了兩名丫鬟和兩個手腳麻利的管事媽媽,查了背景,與二夫人絲毫搭不上邊兒。當然,桑玥本來也沒指望讓她們服侍五姨娘,不過是走走過場,滿足滕氏的控製慾望。

莊子裡,有秦媽媽接應,她又派了丁香隨行。之所以派丁香,而不是蓮珠或者茉莉,是因為秦媽媽曾屬意讓丁香嫁給林昌為妻,那時走得匆忙,沒能促成這樁姻緣,如果藉著五姨娘休養的機會,彼此看對眼,那就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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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於是桑玥和桑楚沐商議之後,最終沒有請%e4%b9%b3母,由五姨娘親自喂養。五姨娘倒是樂見其成,看著孩子甜甜地吸允%e4%b9%b3汁的樣子,笑得根本合不攏嘴。

桑楚沐派了四名暗衛混在侍衛裡,慕容拓又暗中增添了十名,並一路暗中護送五姨娘抵達莊園,確定一切打點妥當,他才啟程返京。

桑玥則是找到桑玄夜,將心裡的懷疑和盤托出:“大哥,我有個疑惑。翠柳是個丫鬟,她的死無足輕重,桑飛燕之所選中用她來抹黑我,定是知曉她懷了你的骨肉。”

“你是說我的院子有內奸?”

“不錯,你再想想,我去普陀寺上香一事如此隱蔽,何衝怎會知曉?有誰同時直到這兩件事的?”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翠竹!

桑玄夜難掩愧疚之色:“讓你受苦了,是我疏忽了,沒想到竟是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出賣了自己。”

桑玥早猜到了那人是誰,不過,她還是覺得交給桑玄夜處置比較妥當,畢竟,翠竹是他的丫鬟。他殺也好,遣送出府也罷,隻要不留有後患,她是不會橫加乾涉的。

突然,桑玥想到了什麼,秀眉微挑:“對了,我們幾個小輩都‘傷病’了?”

桑玄夜愣了愣,爾後笑了:“那可不?你在我院子裡用膳,我們兩個吃壞了肚子,三妹和五妹去探望桑飛燕,吵起來拳打腳踢,桑飛燕勸架被扇了兩耳刮子,臉腫得跟個包子似的,今晚……”

兩人相視而笑,桑玥摸了摸下顎:“今晚輪到桑楚青和韓玉守夜了。哎呀,我聽說叔父晚膳吃得不多。”

桑玄夜又是一愣,有這回事嗎?很快,他瞥見了桑玥眸子裡的亮光,跟著笑了笑:“是的了,而且有些體虛,應該喝點補湯什麼的。”

……

地麵經過一夜暴曬,水汽被蒸發得乾乾淨淨,空氣裡又恢復了夏季的炎熱。出奇的是,今晚的夜,竟是一絲風也沒有。

靈堂附近的小園子裡,花團錦簇,嬌艷芬芳,便是月光下仍見生機勃勃,或聞暗香陣陣。

靈堂內,桑楚青和韓玉靜靜地守著。韓玉神色萎靡,渾身疲軟,像一片快要凋零的葉子,隻剩一丁點兒的粘連,不用風兒吹也兀自打著顫。

桑楚青雙眼空洞無神,良久,吐出一句:“你累了一天,回去歇著吧,我守著就好。”

韓玉剛栽了個瞌睡跟頭,一聽桑楚沐的話,以為他發現自己偷懶了,猛然打了個激靈,尷尬道:“相公,我會好好守的。”

桑楚青適才扭過頭,真真瞥見她不滿血色的雙眼,於是,語氣裡含了三分憐惜:“明天收殮,會比今天更累,你要是垮了,誰來打點前後?去吧,明天早些過來便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韓玉被桑楚沐一番貼心的話給感動得眼淚直冒,她起身摟住桑楚青,撫摸著他的鬢角,哽咽道:“相公,玉兒嫁給你,覺得很幸福。”

韓玉走後,整個靈堂隻剩桑楚青一人。他仰頭,神色彷徨,深呼吸,做了個決定,推著輪子來到大夫人的棺材旁,咬咬牙,一手搭著棺木站了起來!

劇痛來襲,似無數小針在戳,一直疼到骨縫裡,令他的%e8%85%bf微微顫唞,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額頭已布滿薄汗。他俯身,端詳著棺材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