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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神疑鬼了麼?

“咚!”桑玥似乎捕捉到了一聲不同於瓢潑大雨衝擊靈棚的聲響,心中一怔,長明燈!她順勢望去,隻見雨珠子連成一線唰啦啦地流入長明燈的燈罩!

她倏然起身,飛奔而去,可惜,晚了一步!

長明燈……滅了!

長明燈象徵死者的靈魂,收殮之前,絕不能熄滅,可如今,它就在桑玥的眼皮子底下,滅了!

“二姐!”桑秋趕緊抱起長明燈,撤掉無頂燈罩,將裡麵的雨水倒出,又四下尋找燈油,桑玥拉住她,“沒用的,三妹。”慈安殿不會無緣無故漏水,長明燈不會鬼使神差地對準屋頂的漏洞。有心人要陷害她,就絕對留了後招。

桑秋反駁的話尚未出口,門外就傳來了一聲驚呼:“二小姐!三小姐!”

桑玥和桑秋同時回頭,隻見劉媽媽來了,她被淋得像隻落湯%e9%9b%9e,袖口和褲腳不停滴著水,所過之處水跡斑斑。

劉媽媽顧不得理會濕漉漉的身子,抹去臉上的水珠,隨即低聲道:“二小姐,長明燈怎麼滅了?趕緊點上!”

劉媽媽表麵是滕氏的婢女,實際上衷心於桑玄夜,她不會對自己落井下石。但桑玥並未因來者是劉媽媽而放鬆警惕,那種不安還在持續。

就在桑秋和劉媽媽忙著找燈油的時候,一道清麗的身影跨入靈堂。赫然是護國公主慕容歆!

“你果然是個不祥之人,原本本宮對克母克姊的傳言不甚在意,如今卻親眼瞧見你克滅了長明燈。”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慕容歆若非對她早有意見,怎會篤定此燈是被她克滅的?桑玥緊了緊桑秋的手,阻止她道出事實的真相。

慕容歆上了隻香就走了,臨走時,她意味深長地瞥了桑玥一眼,原本她打算出手解決桑玥入宮為妃這個難題,而今看來,大抵得不償失,索性袖手旁觀的好!

桑玥並不理會慕容歆的誤解,她問向劉媽媽:“劉媽媽,你突然來靈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劉媽媽嘆了口氣,焦急道:“出大事了!”

“怎麼了?”

“翠柳她……死了!翠竹指控說,翠柳臨死前去找過你,老夫人這會兒被氣得不行,說你……又剋死了她的重孫!”

“重孫?翠柳……翠柳懷孕了?”桑秋掩麵驚呼。

桑玥的脣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眸子裡寒光凜冽。翠柳懷孕的事如果鬧到祖母那兒,祖母也會打掉那個孩子的。隻是如今,那孩子憑空沒了,祖母便將責任歸咎到了她的身上!

這其間,究竟有沒有人煽風點火呢?答案,是肯定的!

翠柳的死,長明燈的熄滅,慕容歆的出現,那人真是撒了張彌天大網。現在,她心中對韓正齊僅存的一絲懷疑煙消雲散,因為韓正齊再怎麼恨她也不會拿大夫人和桑柔的長明燈做文章。

福壽院。

翠柳死了,長明燈滅了,滕氏被氣得不輕,靠在床頭,頭上敷著用冰浸泡過的白帕子,那臉色也同那帕子一般無二。

桑楚青坐在輪椅上,緊挨著他,桑楚沐立在另一側,二人的表情都不怎好,前者是憤怒,後者是為難。

韓玉和桑飛燕恭敬地站在桑楚青身後,桑玄夜和桑秋站在桑楚沐的身後。桑玥立在滕氏的正對麵,桑麗去往了靈堂,繼續守夜。

滕氏的%e8%83%b8口劇烈地起伏著:“楚沐,你看看,她都把這個家克成什麼樣子了?”

桑楚沐語氣和善道:“母親,風太大,靈堂又不許關門,長明燈想必是被風刮滅的。”

滕氏哼了一聲:“那翠柳呢?翠柳無緣無故摔下山坡,也是被風刮的?”

桑楚沐麵露難色,勸解道:“翠柳隻是個丫鬟……”

滕氏果決地打算桑楚沐的話,眉毛都豎了起來:“丫鬟怎麼了?她肚子裡懷了玄夜的孩子!玥兒剋死了嫡母和嫡姐還不夠,又剋死了我的重孫!下一個……下一個就該是我這把老骨頭了!”

“不會的,祖母,上次靈慧大師不是說了麼?您福瑞傍身,福氣大著呢。”桑玄夜快步上前,拍了個不大不小的馬%e5%b1%81,又露出一個恭順的笑。

滕氏心頭一軟,桑楚青及時澆了盆冷水:“玄夜,不能拿你祖母的身子開玩笑,昨晚翠柳的確找了玥兒,翠竹說,翠柳回了房就病怏怏的,太多巧合了。再說,我們也沒打算把玥兒怎麼樣,就是提前送她進宮而已。”

滕氏又覺得桑楚青的話不無道理,不是懲處玥兒,隻是送進宮,反正她遲早要進的!

“二叔,聖旨上明明說的是十四歲生辰之後,提前進宮豈不是抗旨?”桑玄夜反駁道。

“我們隻要說家裡出了事,怕讓順妃娘娘沾染了晦氣,早些送進宮,太後和皇上不會反對的。”韓玉眼看二人就要吵起來,忙打了個圓場。

桑玄夜不與桑楚青和韓玉爭辯,他半蹲著身子,握住滕氏的手,擠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祖母,您不要讓玥兒那麼早進宮,我日日陪著您,守著您,一定保您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滕氏憐愛地摸了摸桑玄夜的臉,幾乎要融化在他渴望的眼神裡。桑楚青突然劇烈地咳嗽了一番,麵紅耳赤,差點背過氣!

滕氏臉色大變,抽回手,指著桑玥:“你……你又來克我的兒子!”

屋外依舊電閃雷鳴,照得眾人的臉忽明忽暗,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良久,桑玥緩緩吐出一句:“四妹,你也覺得翠柳是我剋死的嗎?”

冷不丁被桑玥一問,桑飛燕愣了愣,道:“我……我……”

桑秋壯著膽子:“二姐沒有克到誰!我昨晚去見過二姐了,我都沒事,翠柳的死隻是個意外,長明燈也是個意外,它是被雨澆滅的!就算要克,也不是二姐,說不定是我呢,是我克滅了長明燈!”

桑玥愕然了一瞬,向來膽小怯弱的三妹竟然要替她背黑鍋?從前她認為桑秋和桑飛燕的性格類似,如今看來,竟是有天壤之別,她的三妹,長大了,懂得去保護人了。

桑玥緩緩吐出一口氣,悠然道:“其實,我已經給了幕後黑手機會,但那人不珍惜,如此,”她抬眸,清冽的目光似一塊冰晶驟然爆破,令她的聲也帶了幾許淩厲和冰冷,“怪不得我了!”

☆、【第八十八章】真凶,難產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有些疑惑。

韓玉苦澀一笑:“幕後黑手?玥兒,你說翠柳的死並非意外?劉媽媽是在假山旁發現她的,頭破血流,的確斷氣了呀!”

桑玥的目光落在花瓶裡的一束白茉莉上,淡道:“還不承認嗎?如果承認的話,僅翠柳一事,若抵死不認,我要揭發的可遠不止它了。”

桑楚沐看向桑玥,語氣柔和:“玥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桑玥在心裡默數十下,仍無人回應,她撣了撣裙擺,脣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祖母,謠言是有人惡意傳播的,翠柳昨日來見我也是受人挑唆的,至於今日她的死更是有人蓄意謀殺,根本不是什麼意外!”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啊?”桑飛燕嚇得窩進韓玉的懷裡,花容失色,“謀殺?”

桑玥點點頭:“沒錯,翠柳並非自己摔下山坡,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滕氏狐疑道:“你可有證據?”

桑玥福了福身子,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尊重,別未因封妃而滋生絲毫的傲慢:“請祖母允許幾個丫鬟上來作證。”

滕氏神色稍緩,壓了壓手,表示同意。

劉媽媽將外麵的人領了進來,待看清來人後,桑秋驚呼出了聲:“鸝兒!我認得你,你就是昨天下午造謠說二姐剋死了母親和大姐的人!”

在鸝兒的身旁,是茉莉。

二人跪下給眾人見了個禮,茉莉坦誠道:“啟稟老夫人,將翠柳推下山坡的人是鸝兒!二小姐說大少爺守了一天一夜辛苦了,唯恐身子吃不消,於是命奴婢給大少爺送一份補湯過去,誰料半路上卻看到鸝兒鬼鬼祟祟,慌慌張張,奴婢心存疑惑就跟了過去,因為怕被發現,奴婢離得有些遠,當鸝兒對翠柳下毒手時,奴婢來不及阻止。”

桑楚青不甚信服,道:“你是二小姐的丫鬟,自然幫著她說話了。”

桑玥暗中觀察著桑楚青的神色,他似乎對自己有很強的敵意,可為什麼?

鸝兒急忙接過桑楚青的話柄:“茉莉,我究竟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般汙衊我?我今天根本沒見過翠柳!”

桑玥故作疑惑:“那昨天呢?你有沒有挑唆翠柳來找我?”

“二小姐,別說昨天,這一整個月,奴婢都沒見過翠柳!”

“鸝兒,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曾經送了大哥一盒上等的香料,但凡誰碰過一點,幾日都殘有餘香,大哥將這盒香料賞給了翠柳,誰要是推了她,手上勢必沾染了些香味兒。讓我的小慕兒聞一聞,就能知道你有沒有接觸翠柳了。”說這話時,桑玥一直用餘光打量著那人的手,果然,那人將手不著痕跡地縮進了寬袖中。

鸝兒大驚失色,桑玥又看向桑楚青,溫婉裡夾雜了一絲恭敬,恭敬裡又含了一分諷刺:“叔父,茉莉是祖母送給我的人,她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棠梨院的丫鬟那麼多,為何偏偏派了茉莉?不單單因為茉莉機警,善於盯梢,更大的一個原因,就是滕氏每個月都讓茉莉悄悄地稟報一番棠梨院的狀況。茉莉在滕氏的眼中,是個心腹!隻是滕氏不知道,經歷丁香被處以棍刑一事,茉莉早嚇得六神無主,而幾天後桑玥讓茉莉給丁香送銀子放丁香走,茉莉又深受感動,當晚就將滕氏派她匯報棠梨院的舉動和盤托出,併發誓從此對桑玥再無二心。茉莉依舊每月向滕氏匯報,隻是,桑玥讓她說什麼,她便說什麼。

滕氏會做出這種舉動並不奇怪,起初她是想保護桑玥不受大夫人的欺辱,後麵漸漸覺得桑玥聰穎過了頭,怕將來有一日無法掌控,所以一直保留著向茉莉回話的習慣。

桑玄夜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道:“的確,那盒香料如今就在翠柳的房裡躺著呢,祖母要是不信我的話,就派劉媽媽去搜好了。”

那語氣聽著自信滿滿,實則摻和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委屈。滕氏拍了拍他的手:“祖母怎麼捨得懷疑你?來,坐。”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桑楚青深得滕氏的憐愛,桑玄夜也不差!老天對她還算公平。

桑玄夜在滕氏的床沿上坐好,又道:“祖母,玥兒說翠柳是被人唆使的,想必那人也是接觸了翠柳,兩日光景,小慕兒定能辨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