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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人家,舍不得正齊,舍不得天軼和玲萱啊!”說到最後,她已哭成了淚人兒。

這回,羅氏卻一言不發,隻輕輕自孫氏的手裡扯出裙擺,隨韓丞相一同離開了花廳。

韓玲萱的一口氣鬱結在心,她這是攤上了什麼事兒?未婚夫身陷牢獄之災,母親又被休出府,她到底得罪了誰,竟遭此橫禍?

韓天宇有些意猶未盡,一雙琥珀色的瞳仁流轉著與年齡格格不入的暗光,祖父對孫氏的懲罰實在太輕了!他審視的目光落在韓玲萱袖口的一滴血跡上,眸子彎了彎,道:“大姐,你去哪兒了?”

韓玲萱垂下珠簾般的眼瞼,支支吾吾道:“我剛剛出去了一會兒。”

韓天宇眼眸含笑,狀似詫異道:“大姐,你該不會是去大理寺看望大姐夫了吧?”

韓正楠喝了口茶,糾正兒子的語病:“天宇,你大姐和裴公子尚未成親,你稱呼裴公子為姐夫有些欠妥。”

表麵上是在責備韓天宇話裡的錯處,實際卻默認了韓天宇的猜測。

韓正齊雙拳緊握,意味深長地看了韓玲萱一眼,站起身,不理會二房的挑釁,甩了個冰冷的背影給韓玲萱和孫氏。韓玲萱懵了,她方才正打算順著韓天宇的話,向父親求情,希望父親能救出裴浩然,可父親,怎麼就走了呢?

望著韓正齊逐漸消失的背影,韓天宇微彎的眸子倏然迸射出凜冽的寒芒,玥姐姐,你要當心韓正齊……

翌日,定國公府正式發喪,大夫人和桑柔的死訊像一道晴天霹靂在京城的上空轟然炸響,誰也沒料到,一天之內,母女接連殞命,一個死在丞相府,一個死在裴家馬車內。

桑玥剛剛被冊封為皇妃,定國公府就死了人,各種猜測像暗湧一般波及了大半個京城,就連定國公府的內部傳言也仿佛長了翅膀似的遍地亂飛。

這種謠言傳到了皇宮,冷瑤隻是淡淡笑之,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就在定國公府的人被謠言折磨得焦頭爛額之際,大理寺那邊傳來了消息:抓到了行刺裴家馬車的凶手!那人供認不諱,承認是裴浩然的仇家,欲要行刺裴浩然卻誤殺了桑柔。

桑楚沐自是不信,桑柔並非死在箭下,而是死於內傷,據曲修宜和林妙芝所言,那群殺手並未靠近裴家馬車,車裡一直都隻有裴浩然和桑柔兩人,桑柔身上致命的內傷無疑是出自裴浩然的手。

靈棚外,他迎送往來,吊唁的賓客絡繹不絕,他漸漸有些乏了,桑玥關切地遞過一杯溫水:“父親,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

桑楚沐神色複雜地看向桑玥,這個女兒最是憎恨韓珍和桑柔,她們兩個死了,她應該高興才對,為何眸子裡哀戚一片,惹他心疼呢?

桑玥明白桑楚沐的想法,她上前一步,坦蕩地望進桑楚沐深邃的眼,輕聲道:“父親,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桑楚沐仔細辨別著桑玥清澈的眼神,曾幾何時,她隻是個怯弱的被欺負了連哭都不敢哭的小女孩兒,歲月蹉跎,他沙場點兵,留她一人存活於央央後宅,上天恩厚,竟讓她出落成這般風華絕代的人兒!身披麻布孝服,頭簪淡雅清菊,慘白的裝束掩不住她不經意間流露的華貴傲骨。

像!又不像!

“父親。”

桑玥輕喚一聲,桑楚沐回過神,握住桑玥的手,許了一句承諾:“待忙完喪事,我再來解決你的問題,放心,我不會讓你嫁入皇宮的。”

此時,韓玲萱滿麵憤色地走了過來,她四下看了看,用身子擋住賓客們的視線,將裴浩然的血書遞給桑楚沐:“姑父,這是浩然讓我交給你的。”

桑楚沐一聽是裴浩然的東西,眸光就黯淡了幾許,他接過,扯了半天打不開,桑玥看著那熟悉的手法,道:“父親,我來吧。”

桑楚沐將東西遞給桑玥,桑玥三兩下就解開了,韓玲萱瞠目結%e8%88%8c,昨晚她可是費了老大的心思也沒能弄開,桑玥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她的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十分荒誕的猜測:浩然和桑玥的關係,或許並不如旁人眼中的那般單純!一念至此,新妒加舊恨,她看向桑玥的眼神更加寒涼了。

桑楚沐定睛一看,臉色大變!裴浩然竟然威脅他!

“姑父,浩然寫了什麼?”韓玲萱詫異地問道,踮起腳,企圖瞄上幾個字眼。

桑楚沐掌心一握,一帕血書化為灰燼:“沒什麼,你姑姑和表妹屍骨未寒,你不進去拜祭,反而替害死你表妹的凶手鞍前馬後,著實有些過分了。”

韓玲萱倪了桑玥一眼,嗔道:“姑父,浩然是被人陷害的……他……”

韓玲萱話音未落,桑楚沐沉重如一塊萬年玄鐵的眸光壓上她的頭頂,嚇得她趕緊將未說完的話吞進了肚子。

桑玥的脣角勾起似嘲似譏的弧度,裴浩然,你連韓玲萱這個二愣子也挑唆,當真是被豬油蒙了招子!

當日,前來吊唁的除了京城的各大世家,還有皇親國戚。燕王慕容齊、襄王慕容錚、秦王慕容慶、梁王慕容笙和襄王慕容耀都來了,就連攝政王妃也來了。楚嫿與韓珍本是閨中好友,若不是兩家對立,二人的關係應該是無比親厚的。

楚嫿一進定國公府就聽說了桑玥剋死嫡母和嫡姐的傳言,心裡甭提多樂嗬,克吧克吧,進宮後把冷瑤母子一併剋死才最好!

楚嫿自靈堂出來後,欲要離開,途徑二進門時,卻在梅園附近碰到了桑玥。

陰天,烏雲滾滾,空氣悶熱,乃雷暴之兆。詭異的天色像一塊灰色的紗幔籠罩著形形色色的人,加上喪事之影響,莫不都是一副暗黃的苦瓜臉。眼前花叢中與韓天宇比肩而站的人兒卻不同,她膚色白皙,雙頰微紅,一雙清冽的眸子純淨得似一捧天山瑞雪,淡淡的,冷冷的,又不失風華。

可不管桑玥如何有魅力,楚嫿都對她提不起半分好感。所謂婆婆看媳婦,越看越添堵,別看楚嫿處心積慮地給慕容拓塞女人,可真當她發現慕容拓心裡有了一個比她更重要的人時,又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尤其這個人,還是桑玥!

韓珍在世時,就被這個庶女兒弄得身心疲憊,她可不會讓這麼個災星在拓兒身邊打轉!

她細細回想了拓兒這大半年來的反常舉動,得出一個結論:桑玥將拓兒迷得團團轉,以至於拓兒一個通房也不肯要!甚至為了抵製媚藥用刀子戳傷了自己!試問哪個王公子弟不是三妻四妾,通房成群?桑玥居然要獨占拓兒!一個庶女,也配?更重要的是,桑玥是敵人的女兒,搞不好她是個細作,企圖通過拓兒來獲得攝政王府的消息!

楚嫿從頭上拔下一根鳳釵遞給櫻桃,在她耳旁小聲吩咐了幾句,櫻桃會意,拿著鳳釵朝桑玥走去:“奴婢參見順妃娘娘。”

桑玥轉過身,一看是攝政王妃的貼身侍女,禮貌地頷首:“平身。”

韓天宇不悅地蹙眉,對“順妃娘娘”這個稱呼反感到了極點。

櫻桃將鳳釵遞到桑玥身前,道:“王妃恭喜順妃娘娘得蒙聖恩,特送一支鳳釵,略表心意。”

“王妃有心了。”桑玥接過鳳釵,卻並不戴上。這是一支八尾鳳釵,唯有正一品妃才能佩戴,她戴了,便是僭越了。王妃大概是想以此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她名義上已是皇帝的妃子,切不可再去招惹慕容拓,而即便她擺脫了妃子身份,慕容拓也不是她這個小小的庶女能夠高攀的。王妃,是讓她……主動遠離慕容拓啊。

櫻桃笑道:“順妃娘娘聰穎過人,應該明白什麼樣的決定才是對大家最有利的。”

桑玥笑容淺淺,神色淡淡:“我明白。”

楚嫿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桑玥的表情,但願桑玥看懂了她的暗示。否則,即便身處皇宮,她也不會放過桑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櫻桃走後,韓天宇拉著桑玥的手:“玥姐姐,攝政王妃的侍女在威脅你什麼?”

桑玥笑了笑:“小孩子,有時候糊塗一點才可愛。”

小孩子……韓天宇捏了捏桑玥的手,一本正經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參加今年的秋試,指不定明年就是個狀元郎了。”

“哦?”桑玥露出幾許喜色,“那我等著你成為南越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

等著?韓天宇的脣角高高揚起:“一言為定。”狗皇帝,你先將玥姐姐娶進宮有什麼用?

“對了,玥姐姐,你要當心韓正齊。”

桑玥敲了他一記,略帶責備道:“有你這麼直呼親大伯名諱的?叫人聽去多不好。”心裡,卻感激韓天宇的提醒,韓正齊是個十分陰毒的人,他大概已經發現了端倪,為大夫人和桑柔報仇是遲早的事。

韓天宇的臉頰一紅,等著吧,玥姐姐,總有一天我也要直呼你的名諱!

長夜漫漫,孤燈寂寥。白色簾幕拉滿了整個靈堂,兩個棺木並排躺於其中,長明燈被供奉在右側的案桌上。

桑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長明燈,起身去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無異才又回到蒲墊上跪好。

空氣悶熱得令人呼吸困難,仿若在鼻子上堵了幾層棉花。陣陣夜風,穿透門縫和窗欞子,發出“嗚嗚”的淺鳴,似女子低低的嗚咽,哀戚得令人斷腸。簾幕翩飛,漸漸的,風兒越刮越大,低低的嗚咽變成聲聲抽泣,似在控訴什麼!

“二姐,我怕!”桑秋一把抱住桑玥,今夜輪到她們兩個守夜,偌大的靈堂連個丫鬟婆子都無,陰森得令她毛骨悚然。

“別怕,山雨欲來風滿樓,應該是有場大雨。”桑玥輕撫著桑秋的背,軟語安慰道。但心裡,卻有著不祥的預感。

倏然,一道蜿蜒的閃電劃破天際,亮煞了下方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有那麼一瞬間,屋外白得像午後的光景,地上有幾隻螞蟻、有幾條蚯蚓,全都一清二楚。

桑玥趕緊捂住桑秋的耳朵,閃電越亮,雷聲越響。果不其然,“轟隆隆”一聲驚天炸雷,平地而起,震得屋子都在晃動。

炸雷自天際撕裂了一道口子,頃刻間,瓢潑大雨,狠狠地衝擊著屋簷和靈棚,“嗒嗒”作響,藉著靈棚的燈火,隱約可見地上竄起的水汽足有三尺之高。

桑玥的眉心突突直跳,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會是什麼呢?是什麼呢?

她犀利的眸光掃過靈堂的每一個角落,最終落在了那盞長明燈上,她明明記得下午的時候,長明燈是在案桌的左側,現在卻被挪到了右側,她方才覺得蹊蹺才去檢查,可檢查了又沒發現異狀。

是她……想多了麼?時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