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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就被人上了夾棍、使了厲鞭!他已經挨過了三輪刑罰,縱然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好在獄卒們比他更累,現在全部呼呼進入了夢鄉。

他從一個小小的四方形窗戶看著外麵的天色。心裡百思不得其解,白日裡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蹺,他明明是去找桑玥的,卻碰到了桑柔,恰好適逢桑柔的馬車出問題。他送桑柔一程乃平常之舉,任誰在那樣的情況下都不會袖手旁觀。可桑柔怎麼就引誘起他了呢?更詫異的是,他竟然沒能把持住!二人共赴雲雨之際,破天荒地遭遇伏擊,桑柔慘死後,意外地又碰到林妙芝和曲修宜。

為什麼他反覆推敲了一遍又一遍之後,越來越覺得這其實是個連環計呢?

如果他不出門,便不會碰到桑柔;

如果桑柔的馬車未出故障,他與桑柔已擦肩而過;

如果他不曾被慾望消磨了大半的警覺,就能很好地應對伏擊;

如果林妙芝和曲修宜沒堵住他的退路,他早已逃之夭夭。

四個“如果”,缺一不可!

現在,裴浩然可以完全確定自己是被算計了!可究竟是誰,洞悉了他對桑玥的心思?又是誰操控桑柔的行蹤?以及唆使林妙芝和曲修宜?

一雙幽靜深邃的眸像流星一般閃過他的腦海!他敏銳地抓住!是的了,除了桑玥,別無他人!但,桑玥一人孤掌難鳴,那麼幫凶是誰呢?曲修宜,貌似與慕容拓走得很近……

早在莊子裡,他就看出慕容拓對桑玥有意思,而今,他們兩個竟然狼狽為奸,毒害桑柔和他!

“桑玥,你竟是如此恨我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僅僅陷害過你一次,可你不是安然無恙嗎?”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裴浩心生預警,然斂氣屏聲,坐在了木板床上。

藉著昏黃的油燈,裴浩然用餘光看見一道黑影籠罩了牢房前的光亮,他濃眉一蹙,那人亮了個令牌,道:“主子叫我來看你。”

裴浩然目光凜凜地盯著他那根本看不清的麵貌,聲若寒潭道:“他們對我動用了私刑。”

黑衣人淡道:“你別認罪就好,主子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你吃點苦是應該的,誰讓你沒事跑去玷辱定國公府嫡出千金的清白,還害得人家枉死。”

裴浩然並不氣惱,語氣如常道:“我也不算白挨了那麼些刑罰,至少我能確定大理寺中有桑楚沐的人。”

“樹大招風,桑楚沐如今已是眾矢之的,他逍遙不了多少時日了。即便主子不動手,想要他命的可大有人在。”

“浩然。”

黑衣人驟然側目,單手運氣一團內力,裴浩然及時打斷他:“她還有點用處。”

黑衣人覆手滅去殺招,悄聲道:“保重。”爾後快步至左側的刑房藏了起來,待來人路過,他才竄去,迅速逃離了大理寺。

“浩然!”韓玲萱一臉淒楚地抓住牢房的木板,淚如雨下,“浩然,你沒事吧?”

裴浩然露出幾許疲倦之態,捂住%e8%83%b8口一步一步,艱難地靠近韓玲萱:“你來幹什麼?不怕韓丞相怪你嗎?獄卒有沒有為難你?”

“我瞞著祖父呢,外麵的獄卒貌似喝醉了,我很輕鬆地進來了,”韓玲萱突然瞅見裴浩然腫脹的手和斑駁的衣衫,一顆心疼地像被刀子在割,“浩然,你受苦了……”

裴浩然探出手摸著她的臉,道:“受苦我不怕,我隻是不甘心這樣被人陷害。”

韓玲萱偏著頭,緊緊地貼著他的手:“我就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你跟桑柔無冤無仇,斷然不會殺害她!”

殺害?不是姦殺?裴浩然幽暗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脣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定國公府丟不起這個人,那麼,他想出獄就好辦多了。

他發誓,出獄之後,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桑玥!

☆、【第八十七章】謠言背後的陰謀

裴浩然從懷裡掏出帕子,咬破食指,寫下幾個鮮紅的大字,爾後將其折成一個詭異的西洋結,直覺告訴他,桑玥一定能解開此結。他將血書遞給韓玲萱,鄭重道:“玲萱,你明天去定國公府吊唁的時候,將這個交給桑楚沐和桑玥,一定要他們二人同時在的時候再給,知道嗎?”

“為什麼是桑玥?”韓玲萱柳眉蹙起。她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但凡聽說裴浩然與哪名女子有瓜葛,心裡就吃味兒。

裴浩然的瞳仁暗沉如墨,徐徐嘆道:“我隻是懷疑……不敢確定,好了,你別問那麼多,要不是情非得已,我真的不願意將你牽扯進來。”

這句話成功地誤導了韓玲萱:“難道……設計陷害你的人是桑玥?”

“你別瞎猜。”

裴浩然越是否認,韓玲萱的懷疑越深,她顫顫巍巍地接拿過那封血書,放在寬袖的卷邊兒裡,上麵觸目驚心的血紅令她心如刀割,她一眨眼,又是兩行清淚,似喃喃自語又像許下一個承諾:“浩然,不論付出何種代價,我都會救你出去,你相信我。”

裴浩然根本就沒指望韓玲萱有能力救他出去,但他仍舊感激地、苦澀地笑了:“經此一事,我的人生或許從此有了不可磨滅的汙點,你要明白,在桑楚沐的眼中,是我害死了他的女兒,現在我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實在不想連累你,想必韓丞相也會做出正確的取捨。”

正確的取捨?那是什麼?放棄她和裴浩然的親事?韓玲萱被自己這一個大膽的猜測嚇得渾身發冷,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浩然,我韓玲萱這一生隻做你的妻子,君心如磐石,妾當作蒲葦,隻有你心中有我,我就絕對不會放棄你!”

“難為你了。”裴浩然的目光落在韓玲萱右掌的黑色手套上,手指處空空如也,一如他此時的心。如果一定要逼他承認心裡裝了誰,那個人隻會是桑玥,不是韓玲萱!事到如今,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對桑玥到底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憎恨多一點?他隻知道,在內心深處一個無人能夠觸及的地方,被桑玥點燃了一簇火焰,這火焰灼得他五臟六腑劇痛,卻令他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筷感!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有了征服的慾望。

他抑製住體內翻騰的興奮,點了點頭:“去吧,萬一獄卒醒來發現你,就不好了。”

“浩然,你多保重。”韓玲萱依依不捨地走了。大理寺外,皓月當空,夜色唯美。這樣的良辰美景,她卻感覺心裡涼颼颼的、空落落的,是錯覺還是事實,她從浩然的眼中讀不到絲毫的情動。

回到丞相府,羅氏的寧福院坐滿了大大小小一家子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羅氏一身白色襦裙,滿頭銀發蓬鬆,老淚縱橫,無力地用手支著頭,憔悴得像一片秋末的落葉,再來點風吹草動就能將她刮入冰天雪地中。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一生吃齋念佛,不就是為子孫積德積福?為何,她的女兒和外孫女……仍是早她一步去了呢?

韓丞相麵色鐵青地坐在羅氏身旁,他的左下首處,依次坐著韓正齊和韓天軼,右下首處坐著韓正楠、蕭氏、和韓天宇。孫氏和白蘭跪在大殿中央,默默承受著韓丞相的怒火。

白蘭的手指已盡數斷裂,她被用了極刑仍是一口咬定是孫氏殺死了大夫人。

孫氏哭著道:“公公,婆母,你們相信我,我沒有殺長姐,是長姐先拿棒子打我,我無意推了一把,哪曉得她就磕破了頭?”

“孫夫人,”白蘭淚眼婆娑,虛弱地開口,“說話要憑良心,我家夫人瘋了,為了怕她傷到自己,我連%e9%9b%9e毛撣子……都收了起來,又哪兒來的棒子?我家夫人不過是……罵了你幾句,說你又老又醜,沒蕭夫人好看,你就……就怒火中燒,對準桌子的方向將她推了下去。”

孫氏嫉妒蕭氏,曾謀害蕭氏滑胎,要是韓珍真的這般咒罵的孫氏,可不就是觸了孫氏的逆鱗?如此,孫氏一怒之下錯手殺了大夫人就不足為奇了。

“你……你這奴婢信口雌黃!”孫氏狠狠地掐了掐白蘭的臉,咬牙切齒道,“韓珍什麼時候這麼罵過我?我又什麼時候對準桌子的方向推她了?”

孫氏已經被氣得喪失了理智,渾然不覺自己在情急之下嚷了大夫人的名諱,這會子,眾人越發感受到孫氏對大夫人的厭惡了。

韓正楠好整以暇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出好戲,他和蕭氏是丞相府為數不多的知曉真相的人,但他可不會跳出來給孫氏作證。

“夠了,孫萍!你是不是也要被用上一番刑罰才肯承認自己造的孽?”韓丞相的耐心所剩無幾,孫氏是媳婦兒,可有可無,但韓珍是他的女兒,媳婦兒殺死了女兒,叫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還欠定國公府一個交代,你不想被送入京兆府,就拿著休書離開吧。這已經是給了你們孫家天大的麵子!”

休書?孫氏如遭五雷轟頂,耳鳴眼暈,好半天才回過神,丞相府的人要休了她?她哀憐地看向韓正齊:“相公。”

韓正齊緩緩地移開目光,他與孫氏本就不如二房的兩口子那般恩愛,出於丞相府的禮儀教養,他尊重孫氏,可多年來他的妾室無所出,要說孫氏沒從中做點手腳,他根本不信!他對孫氏的耐心早消磨殆盡,休了孫氏,他求之不得。

“祖父!不要休了母親!”韓天軼跪在了孫氏身側,恰好此時韓玲萱跨入廳內,聽到了最後幾句談話,心裡一慌,也隨韓天軼一併跪了下來,“祖父!”

韓丞相冷冷地掃了這兩個不中用的孫兒,語氣寒涼道:“天軼,要不是你同你父親堅持要將你姑姑帶回丞相府,興許她就不會慘遭毒手,說到底,你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韓正齊陡然被點名,腦海裡空白了一瞬,他起身一福:“父親教訓的是。”爾後,冷如寒刃的眸光掃過韓天軼的臉,韓天軼心中一涼,不敢再言。韓天軼無比委屈,當初聽信了桑玥的讒言,以為將姑姑接到丞相府住,桑柔就會時常過來探望,他再借機與桑柔獨處,讓祖父和父親目睹他們情投意合。誰料,桑柔先是被禁足,後是要養傷,好不容易傷好了,可以出府了,她的第一件事不是來探望親生母親,而是去勞什子寺廟上香!一上,還賠了一條命!

韓丞相起身,將哭得幾欲昏厥的羅氏扶起來,對孫氏冷聲道:“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念在你孕育了天軼和玲萱的份上,會分你一份家產,明早,你就離開吧。”

羅氏在韓丞相的攙扶下經過孫氏的身旁時,孫氏探出手扯住羅氏的裙擺,哀求道:“婆母,你救救我,你是吃齋念佛之人,有一副菩薩心腸,你救救我!我不想離開丞相府,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