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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穿一件白色挑金絲束腰羅裙,腰墜紫色絲絛,雖不如禁步那般大氣,卻別有一番飄逸之感。左側的衣服邊兒裡隱約露出一個紅色香囊,正是韓玉所贈。

“二姐姐。”桑飛燕給桑玥見了個禮。

桑玥給桑飛燕回個半禮:“四妹的身子好些了嗎?久居江南,突然回京,也不知會否水土不服?”

桑飛燕彬彬有禮道:“多謝二姐姐關心,修養了幾日,已無大礙,京城較江南乾燥許多,不過好在我和母親的院子周圍,環境別緻,亭台水榭不少,頗為愜意。”

真是個知書達理的妹妹。桑玥微微一笑:“二哥在江南好嗎?”

“還好,二哥在陳家甚少出門,但每月都會到府上與父親一聚。”

韓玉笑著問向桑玥:“玥兒也來賞花?日頭貌似有些毒了,我們去亭子裡避避暑吧。”

桑玥溫婉地推辭道:“不了,嬸娘,我還要去大姐那兒,大姐自解禁以來,我還沒去探望過她。”

桑飛燕低了低頭,遂想起她自回府,還未曾見過這個大姐姐:“母親,我來府上也好些日子了,總該去拜會大姐姐,我隨三姐姐一塊兒去吧。”

韓玉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她如何不知柔兒和玥兒水火不容,要是見麵打起來誤傷了飛燕,相公就該怪罪她了。她和顏悅色道:“如此,我們便一起吧。”她轉頭對侍女詩畫吩咐道:“去院子裡把老夫人賞的荔枝拿來。”

“是,二夫人。”詩畫應下,提起裙子快步離去。

要在以往,老夫人會將新鮮荔枝給桑玥分上一份,自打桑楚青回府,分給桑玥的好東西是越來越少。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慕容拓送來的好吃好玩好喝的東西幾乎堆成小山,貴叔鋪子裡的生意也是越做越火,桑玥如今可是富得流油。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棠梨院一個三等丫鬟的吃穿用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院子裡大丫鬟的。

詩畫拿來了荔枝,桑玥一行人往桑柔的院子走去。

卻說杜娘子從桑玥的院子裡出來後,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似的,腳步虛浮,跟踏在棉花上沒啥區別。在烈日下暴曬了一刻鐘,濕漉漉的髮髻和衣裳已經乾透,乍一看去,瞧不出被人整過。唯獨右手食指腫得老高,結著血痂,那是被丁香用簪子刺的。

在桑柔的院子門口站定,她深吸一口氣,收起膽怯,大小姐說了,這事兒辦妥就有她的好處。討好了大小姐,想要對付二小姐還不是易如反掌?思及此處,她擠出一個笑,朝裡麵喊道:“大小姐,奴婢來了。”

桑柔在屋子裡熱得不行,綠蕪用扇子對著冰塊兒大力地扇,仍是消不下桑柔心裡鬱結的火。她在房裡踱來踱去,空氣裡隱約可聞一陣腐臭。

綠蕪低頭,大小姐這身子……怕是要廢了,她早勸過大小姐不要往患處塗抹香膏,大小姐偏不聽,說那些豐%e4%b9%b3凝脂不能停,否則身板兒就不完美了。

二等丫鬟花容前來稟報:“大小姐,杜娘子來了。”

桑柔心中一喜,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e8%83%b8部的傷口:“把她叫進來!綠蕪你去門口守著,花容留下。”

花容這丫鬟雖呆頭呆腦的,好在力氣大得很,關鍵時刻或許能派上用場。

杜娘子進來時,花容已經替桑柔褪去了上衣,露出羊脂美玉般細瑩潤的肌膚,和圓潤高挺的玉女峰,當然,如果忽略左邊烏黑腫脹、留著膿血的左%e8%83%b8的話。

杜娘子壓住心底的震驚,才數日不見,大小姐的傷勢又惡化了,那腐臭的腥味兒連她聞了都想吐,但她卻是不敢表露半分。她將大缽放在早已準備好的凳子上,對桑柔道:“大小姐,這個不會痛,但是看起來很噁心,您還是閉上眼吧。”

桑柔倪了一眼杜娘子和凳子上蓋著棉布的大缽,咬咬牙,閉上了眼:“可得給我弄仔細了!”

“是!”杜娘子應了聲,掀開棉布,花容雖早有心理準備,可當真見著那麼多蠕動攀纏的水蛭時,還是一連打了好幾個哆嗦。

杜娘子選了一條小指般大小的水蛭放到桑柔的膿血處,那條水蛭便以看得見的速度漸漸膨脹。杜娘子見桑柔並無半分不適,又依次選了三條置於她的傷口之上。

“我們一人捏住兩條尾巴,以免它們鑽進去。”

杜娘子對花容吩咐了一聲,花容強忍住噁心感,顫顫巍巍地碰了碰那滑膩膩的水蛭尾巴。杜娘子笑了笑:“花容,莫怕,我選的都是無毒的。”

花容癟了癟嘴,兩眼一閉,同杜娘子一起掐住了水蛭的尾巴。傷口的膿血一點一點在減少,水蛭的體積一點一點在膨大。桑柔雖閉著眼,也能感受到脹痛感慢慢消失,久違的舒適感令她脣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大小姐,二夫人、二小姐和四小姐來了。”

門外響起了綠蕪的通報聲,桑柔駭然失色!第一個反應是:她做這種事被發現,父親一定會打死她的!

“綠蕪,就說我身子不爽,讓嬸娘和妹妹們晚些時候再過來。”

然而,就在她遲疑的瞬息,桑玥已經推門而入,順帶著驚詫地回了她的話:“哎呀!大姐身子不爽?大姐,你怎麼了?該不會是上次的蛇毒沒清乾淨,又發作了吧?”

韓玉和桑飛燕緊隨其後,當眾人打了簾子進內屋時,被眼前的景象倏然給嚇呆了!

她們看到了什麼?看到定國公府大小姐上身赤摞,左%e8%83%b8上爬滿四條又長又肥的蠕動的棕色水蛭!那些水蛭的尾巴正被掐在杜娘子和花容的手裡!

桑柔大驚失色,慌忙拿過衣衫遮住,花容手一抖,竟然鬆了掐住的尾巴。

“你們在對我大姐做什麼?”桑玥憤怒得一腳踹開杜娘子,又甩了花容一巴掌,“放肆!竟然敢我大姐無禮!”

蓮珠及時擋在了花容麵前,不讓花容有所動作。她不去擋杜娘子,因為她知道杜娘子這會兒還驚魂未定,見著小姐絕對跟見著鬼似的害怕得不得了!

桑柔緊緊地用衣衫遮住一身春光,渾然不覺那水蛭正在往傷口裡鑽。

“柔兒,你……你……”韓玉瞟了一眼大缽裡剩餘的水蛭,再結合之前聽到的傳言,大概明白了她是在利用水蛭驅除%e8%83%b8部的膿血,但這種民間的法子又低俗又霸道,怎能為一個世家千金所用?

“啊——”桑飛燕嚇得撲進韓玉的懷裡,“母親,大姐姐怎麼會讓那麼噁心的東西在身上爬來爬去?”

“爬來爬去倒也罷了,大姐,你難道不怕那些東西在你體內鑽來鑽去嗎?”

桑玥此話一出,韓玉趕緊推開桑飛燕,上前幾步扯掉桑柔護住玉體的衣衫,但她晚了一步,四條水蛭已入其二,隻剩兩條尾巴!

韓玉對著杜娘子道:“還不快這汙穢的東西拿下來!”

杜娘子探出手,將那兩條尾巴死死拖住,但因為右手指受了傷,加上驚懼過度,她的手一滑再滑,終於揪下兩條水蛭時,另外兩條已完全鑽入桑柔的體內。

桑柔驚恐萬分!她眼睜睜地看著兩條棕色尾巴消失在傷口的膿血中,體內充塞著蠕動的異物感,她大聲哭喊了起來:“啊——救命啊!救命啊!嬸娘!你救救我!你快找人把它們弄出來!”

韓玉常住江南,江南水多,這種東西也多,她當然知道怎麼將水蛭弄出來,但……但那個苦頭……幾乎可以要桑柔半條命啊!

韓玉轉頭看向一臉焦慮的桑玥,正好,桑玥也在看她。桑玥雙眸竄起一層水霧:“嬸娘,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大姐的,對不對?”

這個時候,桑柔哪裡還記得與桑玥置氣?她順著桑玥的話,哀求道:“嬸娘,你幫幫我!”∞思∞兔∞網∞

韓玉知道這事耽誤不得,當下把心一橫:“我也沒親眼見過,隻聽院子裡的老媽媽們提起,若水蛭不幸鑽入體內,要使勁兒地敲打患處,水蛭覺得疼了,自然就爬出來了。”

可問題是,誰敢打桑柔呢?

桑柔看向杜娘子,杜娘子趕緊跪著磕頭道:“奴婢不敢以下犯上!”

蓮珠一把押著花容跪在地上:“奴婢們也不敢!”

韓玉亦是撇過臉,狠不下這個心,桑飛燕更不用說,早已處於半昏厥狀態。那麼,房裡唯一淡定的隻剩桑玥了。

桑柔哀求道:“二妹,你來吧!”

“大姐!我可不敢打你!萬一傳到祖母、父親和叔父的耳朵裡,合該認為我欺負你了!”桑玥扭過頭,“嬸娘,你說是不是?”

韓玉心裡一怔,有種被算計了的錯覺,但也就那麼一瞬而已。她搖搖頭,很快否認這個揣測,皮笑肉不笑道:“你祖母、父親和叔父那兒自有我擔著,你且幫幫柔兒吧。”開玩笑,桑玥不動手,難道要她動手?

桑玥秀眉微蹙,眸含憐憫,極其不忍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蓮珠,去拿本書來。”

“是!”蓮珠從書櫃裡看似隨手、實則故意挑了本嶄新的牛皮紙書。舊書軟,打得不疼,隻有牛皮紙做封麵的新書才夠趁手!

桑柔半%e8%a3%b8著身子,靠在椅子上,桑玥舉起書,不痛不癢地拍了幾下。說來也怪,水蛭進入%e8%83%b8部後,那裡竟出奇的癢,桑柔急了:“二妹,你沒吃早飯嗎?這麼點力氣,我都不覺得痛,水蛭哪裡會出來?算我求你,你放手打吧,我不會怪你的!我隻會感激你!”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桑玥嘴角一勾,一書本狠狠地拍了下去!

桑柔終於嘗到痛了,但她不敢叫桑玥停下,隻要一想到拿東西在裡麵啃噬她的血肉,她就渾身毛骨悚然。

桑玥可是毫不留情,一下比一下重,究竟是將水蛭打出來,還是將水蛭又敲進去,不得而知了。直到桑柔痛暈了過去,水蛭才好像終於不堪劇痛,從傷口處爬了出來。隻餘下一處青紫腫脹、血肉模糊根本瞧不出形態的地兒。

處理完畢後,桑玥先回棠梨院洗了個澡,才又去九姨娘的院子用膳,剛用了一半,茉莉就傳了消息過來:杜娘子從台階上摔下來,磕破頭,當場流血過多而亡。

桑玥笑了笑,桑柔尚未清醒,對杜娘子動手的隻剩韓玉了。想必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入丞相府了吧。

卻說慕容耀早在皇上生辰過後就南下巡防治水,爭取趕在汛期前將一切打點妥當。淮河一帶共有堤壩上百裡,支流處建有蓄水湖塘六十八個。但堤壩長年失修,加上去年曆經了一次罕見洪澇,許多地方已瀕臨坍塌。慕容耀此番的任務就是督促地方官員將之修葺,並勸導下遊的居民搬遷至中遊以上。

裴浩然此次給了慕容耀相當大的財政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