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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

夜明珠本就難能可貴,何況集齊五種色彩於一體,簡直是有價無市!

“柔兒,喜歡嗎?”桑楚青眼含寵溺地問道。

桑柔欣喜若狂,努力克製住快要失態的表情,道:“喜歡,多謝叔父!”

“祖母!叔父!嬸娘!”

桑玥、桑秋和桑麗陸陸續續地來了。

“這是玥兒啊,都長這麼高了。”韓玉親熱地拉過桑玥的手,左看右看,笑得和藹可親,“瞧這模樣俊的,眉宇間啊自成一派英氣,頗有幾分大哥年輕時的風采。”

“多謝嬸娘誇讚。”桑玥笑著應道。

她這一笑,斂藏風華,眸子清澈似溪,又深邃如泊,倒叫韓玉暗生驚艷:玥兒長得不算絕美,卻有股俯瞰眾生的貴氣,令人有種自慚形穢的錯覺。她心裡自嘲,一個庶女,能高貴到哪兒去?

滕氏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嘴,和善道:“可不是嗎?玥兒和玄夜最像他們父親了。”

韓玉清楚桑玄夜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分量,能與桑玄夜相提並論,桑玥當真得了老夫人的幾分疼愛。她從腰間解下一個彩繡香囊遞到桑玥的手上:“玥兒,這個香囊是找江南白雲寺的高僧開過光的,能辟邪、趨吉避凶,你不嫌棄的話就收下吧。”

趨吉避凶?桑玥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一臉惑色,小聲道:“嬸娘聽說母親的事了?”

韓玉沒想到桑玥問得這麼直接,愕然了一瞬,低垂著眉眼,道:“是啊,實不相瞞,正是因為大嫂出事,正奇堂哥才將我叫回府,讓我查探事情的來龍去脈。”

“哦?”桑玥故作驚訝,卻不與她打烏龍了,一本正經道:“那嬸娘可得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才好,不然可就辜負大舅舅的一番苦心了。”

韓玉笑得溫婉,眉宇間卻夾雜了幾分為難之色,撇過臉,有意無意地喃喃道:“其實我就想好好過日子啊。”

桑楚青又給桑玥、桑秋和桑麗送了價值不菲的禮物,當然,除了桑玥的,其他二人的比不得桑柔的珍貴。

桑麗艷羨得不得了,同樣是庶女,桑玥的待遇如今已能與桑柔比肩,甚至從某種方麵來說,桑玥更勝一籌。

桑玥對這種特殊待遇看破不說破,不過,韓玉的直言不諱倒是令她側目。韓玉分明是話裡有話:她不願意接這麼個燙手山芋,但因著丞相府多年的養育之恩,又無法拒絕韓正齊的請求。

韓玉是有心試探也好,真情流露也罷,反正桑玥毫無畏懼,鬧鬼一事,查到最後,受傷的依舊會是韓珍!韓玉不主動招惹她,她是不會對韓玉怎麼樣的,一來,韓玉深得滕氏的歡心,對付起來略有些棘手;二來,韓玉對五姨娘有過一次救命之恩,就衝這個,她也得給韓玉幾分薄麵。

“母親,我聽說大嫂住進佛堂了。”桑楚青輕聲問了句。

滕氏原本沉浸在兒子回來的喜悅中,一聽有人提起韓珍,頓生不悅,不過對著兒子,她又發不得火,隻淡淡道:“她被惡鬼纏身,需要住進一處佛光庇佑之所。”

劉媽媽忙笑道:“是啊,原先大夫人住長樂軒時整晚整晚地叫,說瞧見了不幹淨的東西,自打住進了佛堂,這牛鬼蛇神、邪魔妖怪再沒來過,大夫人吃好、睡好、身子骨硬朗,想必痊愈指日可待。”

滕氏給了劉媽媽一個獎勵的眼神。

桑柔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祖母寬厚仁慈,母親犯病了還待母親一如往昔,我聽下人說,母親的飲食起居極好,精神比在長樂軒住著時大有起色。”

“聽說?”桑楚青狐疑地蹙起了眉,“你沒去探望你母親嗎?”

“我……”桑柔麵露難色,桑麗接過話柄,心酸道:“大姐被父親禁足了,說出閣之前都不許見任何人,即便每天去佛堂,那也是在罰跪,見不著母親。”

“咳咳咳……”桑楚青急得血氣上湧,一口濃痰堵在了喉頭,這可嚇壞了滕氏,她忙不迭起身握住他的手,又扶著他的背給他順氣,“楚青,你怎麼了?”

韓玉找準桑楚青背後的%e7%a9%b4位,輕拍了幾下,桑楚青咳出一口濃痰,這才順過起來:“母親,柔兒究竟犯了什麼錯?大哥要把她關起來,還罰跪?柔兒是府裡唯一的嫡女,大哥忍心,母親難道也狠得下心?”

這是在怪罪滕氏了。別人都怕滕氏,滕氏偏怕這個病弱的兒子,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桑柔嗚嗚咽咽地拉過桑玥的手:“二妹,我錯了,你就高抬貴手,請父親饒了我吧!我不怕被禁足,不怕罰跪,我實在是思念母親。”

桑楚青看向桑玥,是因為玥兒?

“二妹,二哥長年在江南,我總得替二哥盡孝與母親膝下,你就體諒我一番思母之心吧!府裡的人都知道,你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隻要你原諒我了,父親也會原諒我的!嗚嗚,二妹……”桑柔聲情並茂,淚如雨下。

這一席話,立刻將責任推到了桑玥的身上。

桑楚青想起府裡唯一的嫡子在江南修習,唯一的嫡女又遭受這種待遇,一個十五歲的閨閣女子能做錯什麼事?無非是姐妹之間爭風吃醋的伎倆,玥兒竟死咬著不原諒柔兒?她就這麼敬重嫡姐的?心下,看向玥兒的目光複雜了幾分。

“大姐,你這樣說沒道理,罰你的人是父親,又不是二姐。你陷害二姐那麼多回,二姐又憑什麼原諒你?”桑秋見不得桑玥受委屈,眼圈一紅,反駁的話就蹦了出來。

正中下懷!桑秋都承認桑玥不原諒她了!桑柔眸子裡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一絲快意,爾後泫然道:“那些都是誤會,我都講得很清楚了,二妹難道不信我嗎?”

桑玥笑容淺淺,桑柔的臉皮子真是越來越厚了,被禁足的這段日子倒是練就了一身無中生有的本事。為了逃脫牢籠,她可是將嫡長女的麵子碎了個乾淨!若在以前,她絕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究竟是什麼導致了她的性情大變呢?

桑玥意味深長的眸光落在桑柔的左%e8%83%b8上,狀似很熱,用帕子扇了扇,果然,聞到了一股不易察覺的、隱藏於香料之下的腐臭,想必那裡已是慘不忍睹了吧。

“我信,我自然信大姐的。”

桑玥一口應下,倒令桑柔錯愕了半響。原本她尋思了無數的說辭,可還未用上一半,這個賤蹄子就答應了?

桑玥看向桑楚青,溫婉恭敬道:“叔父,今早祖母還跟我提了這件事呢,祖母心裡呀一直記掛著大姐,每日都問起大姐的情況,俗話說得好,傷在兒身,痛在娘心,老夫人是祖母,對大姐的疼愛隻比慈母的多,不比慈母的少啊。祖母還說,大姐若實在心情不悅,佛經就別抄了吧。”

這話有三層含義:一,慈母多敗兒,大夫人沒能好好管教桑柔,這才令她鑄成大錯,怨不得旁人,滕氏不想重蹈覆轍,所以才忍痛懲罰她。

二,桑楚青本來就身子不好,還瞎操心惹滕氏擔憂,真不孝順。

三,桑柔在莊子裡就被罰抄了一百遍佛經,時隔三月,她可還賭氣沒交呢!

一提起佛經,桑柔的臉紅了,母親早提醒過她要抄完了給祖母送去,但她尋思著祖母中風估計難得好,即便好了大約也將此事忘了,所以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惡的桑玥,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提了出來!

滕氏讚許地看了桑玥一眼,順著桑玥的話:“是啊,早上我還同玥兒說要撤銷對柔兒的懲罰,畢竟跪也跪了,罰也罰了,明日把佛經送上來,這事兒就此作罷。”

桑柔身子一晃,明日交佛經?她今晚還睡不睡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桑楚青神色稍作緩和:“兒子不孝,惹母親擔憂了,咳咳……”

滕氏心疼得拍著他的肩膀,慈愛道:“隻要你平平安安,我什麼都依著你。”

桑柔的心情因滕氏這句話又緩和了幾分,用帕子抹去眼角的餘淚,嘴角一勾,桑玥你不就是仗著祖母和父親疼你嗎?父親怕祖母,祖母怕叔父,如今有叔父給我撐腰,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逍遙快活幾日?

出了福壽院,桑玥帶著蓮珠往回走,假山附近,被桑柔堵了個正著。月光下,桑柔麵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眉梢含情、脣角銜韻,姿容勝過廣寒仙子。她揚起一抹恣意的笑:“二妹,你這麼匆匆忙忙,別人見了還以為你做了虧心事,在落荒而逃呢?”

桑玥宛若瓊枝海棠,含韻而立,笑容清淺:“大姐與其費功夫在這兒刁難我,不如想想怎麼解決那一百遍佛經吧。”

“你?桑玥,你故意的是不是?”桑柔氣得呼一滯,麵色通紅。

桑玥不理會她的問題,話鋒一轉:“大姐是太久沒呼吸新鮮空氣了,所以要把府裡的每個角落都轉悠一番吧,大姐別忘了母親是怎麼進佛堂的。”說著,四下看了看,掏出韓玉送到香囊,一邊炫耀,一邊放低音量道,“我有嬸娘送的可以辟邪的香囊,鬼神不懼,大姐不同了,夜黑風高,當心撞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桑玥那七彎八轉的音調,配上那陰翳森冷的笑,令桑柔眉心一跳,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倒退一步,滑出一聲破音:“你別在這兒嚇唬人!”

桑玥一本正經道:“真的沒有嚇唬人,我方才還在那邊瞧見一道紅色的鬼影飄過呢!大姐,你看!就是那邊!”

桑玥說著就去扳桑柔的肩膀,桑柔嚇得花容失色,上躥下跳:“啊——桑玥!你找死啊!”

話音剛落,額頭上挨了一記,差點魂飛魄散!她捂著迅速腫脹起來的小包,怒喝道:“哪個不長眼的,竟敢拿東西砸我?”

桑玥和綠蕪忙繞到她的身前,蹲下去去尋找那砸中她的東西,卻苦尋半天無果。

綠蕪隨口道:“見鬼了吧,什麼都沒有啊!”

這一句話,觸動了桑柔的逆鱗,桑柔感覺自己仿佛背了一塊冰,又冷又沉!她恐懼之際又惱羞成怒,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指甲劃破綠蕪的臉,頓時溢出一行血絲。

“你個該死的奴婢!口無遮攔,造謠生事!你再敢多說半句話,當心我撕爛你的嘴!”語畢,頭也不回地沒入了夜色中,恐怕這才是真正的落荒而逃。

綠蕪委屈得眼淚直冒,桑玥嘆了口氣,從寬袖中掏出一盒藥膏地給她:“你也怪可憐的,多美的一張臉,唉!這是我自己用的金瘡藥,效果還行,起碼不會留下疤痕。”

綠蕪想要拒絕,桑玥不給她機會,轉身帶著蓮珠往棠梨院的方向而去,邊走邊呢喃道:“再過幾個月,二哥就要回來了,叔父見到二哥應該會很開心吧……”

蓮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