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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足,他有心無力,真相離他似乎越來越遠。

突然,韓正齊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或許,該是那人回來的時候了!

棠梨院。

桑玥在繡凳上坐好,飛針走線,一朵又一朵銀色祥雲在紫色的天幕上翻滾而出,栩栩如生到了極致,仿若就要飄出去似的。蓮珠忍不住嘆道:“小姐,你也教教奴婢吧,怎麼繡得這麼好?”

桑玥目不轉睛,語氣裡含了一絲笑意:“嘴巴子越來越甜了,靖王殿下送的糖糕都被你吃了吧!”

茉莉也在一旁坐著繡活兒,她看了看自己的,再看看桑玥的,發自內心地贊道:“奴婢也想學,等小姐出閣時,幫著小姐繡嫁衣。”

蓮珠來了興趣:“小姐再過三個月就滿十四了,明年就該嫁人了吧!也不知哪家的公子能將我們小姐娶走呢?最好啊,別是……”

話音未落,不知想到了什麼,蓮珠忙捂住嘴,偷偷瞄了一眼桑玥,發現她認真地繡著祥雲,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這才偷偷鬆了口氣。唉!差一點兒又說出慕容公子的名字了!

桑玥心裡笑笑,做嫁衣?她可沒想過嫁人。

三人又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丁香打了簾子進來:“二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來了。”

桑玥放下手中的針線,讓蓮珠和茉莉用寬布將繡架遮蓋好,收拾妥當才叫了桑秋和桑麗進來。

天氣漸,桑麗穿得有些單薄,一件藕色煙水百花裙,腰墜絲絛,頭頂雙螺髻,簪了幾朵新鮮的小花兒,看上去,樸素得令人有些心疼。與之相比,桑秋的月華羅裙外套了件梅花紋紗袍,顯得暖和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六姨娘痊愈了,桑秋緊鎖著的眉頭也終於舒開,俏臉紅撲撲的,喜慶可愛。

“見過二姐。”桑秋和桑麗行了一禮。

桑玥回了個半禮,在小姐椅上坐好。桑秋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桑麗則坐在蓮珠搬來的繡凳上。

茉莉奉上熱乎乎的果茶,丁香端來一托盤的糕點,澄碧通透的綠茶糕、粉嫩香甜的蜜桃酥、金黃誘人的蟹柳丸子、白皙軟糯的樒汁雪球。

桑秋以前常來桑玥的院子,每回都能吃上新奇美味的糕點,倒有些司空見慣了。桑麗則不同,除了桑柔偶爾給她送上一、兩碟,平日裡她連見都見不著這麼精緻的糕點。她瞠目結%e8%88%8c,險些沒留下口水。

“五妹,吃吧。”桑玥指了指茶幾上糕點,和顏悅色道。

桑麗有些羞澀地點頭,禮貌一笑:“多謝二姐。”

桑秋怕桑玥因為六姨娘的事討厭她,所以一直不敢來棠梨院,直到桑玥收下了她送的荷包,她才稍稍安心。

“二姐。”她甜甜地喚了句,眼底有淚花閃耀,她是真的很想二姐,這麼多天不見她,總覺得心裡很委屈很委屈。

桑玥拍了拍桑秋的手,這孩子,好像把她當成親娘了。“多大了還哭鼻子,也不怕讓人看了笑話!”說歸說,她還是遞過一方帕子,為桑秋細細擦了淚。

桑秋側身抱住桑玥,哭得越發凶了,似要把這一個多月的委屈盡數發泄,差點沒把自己淹死在淚缸裡。

桑麗垂眸,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桑玥對桑秋淡淡一笑,道:“五妹是頭一回來我院子,但也別拘著自己。”

桑麗含羞帶怯地拿起一塊蜜桃酥,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二姐,你這糕點是宮裡來的嗎?”

桑玥意味深長地看了桑麗一眼,此時桑秋已經止住哭泣,坐直了身子。桑秋吸了吸鼻子,道:“那可不是?靖王殿下天天都給二姐送好多好多糕點,吃都吃不完!”

“是靖王殿下送的呀?”桑麗的臉微微有些泛紅。

桑玥仿若沒瞧見桑麗的反應,用食指戳了戳桑秋的小臉蛋,道:“你呀!真是多嘴!靖王殿下又不單單給我一個人送,你那裡沒有?”

桑秋笑逐顏開:“有啊,不過沒二姐這裡的多,我聽下人說,殿下給大姐和二姐送的東西最好了!”

桑玥暗自搖頭,算了,桑秋就是個沒心計的孩子,從口裡蹦出的全是大實話。

“二姐,”此時,桑麗已吃完一塊糕點,又拿起另一塊,送至脣邊,似憶起了什麼,神色有些哀戚,“母親好可憐,就那麼被送進佛堂了,你說,我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去探望母親?”

“按理說……”桑玥一手托著下巴,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桑麗殷殷切切地看著她,她笑了笑,“按理說,我們做子女的,應該在母親跟前盡孝,尤其大姐被禁足,每日雖然能去佛堂一次,但那是在罰跪,連母親的麵兒都見不著。唉!”

桑秋的眸光暗了幾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冒了出來:“這麼一說,好像母親是挺可憐的,但我聽說她被鬼附身了,總是那%e9%9b%9e毛撣子打人,我……我有點不敢去。”

桑麗麵露焦急:“可是,三姐,她是我們的母親,她病了我們不去看望,會讓人說我們不孝順的。”

“那……那……”桑秋眨巴著淚汪汪的眸子,轉向桑玥,“二姐,我們要去嗎?去了會不會被鬼纏著?”

桑玥勾了勾脣角,眸中閃過意味難辨的波光:“去啊,她是我們的母親,她病了,我們當然要去探望,五妹,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去比較好呢?”

桑麗欣喜一笑:“祖母說過幾日會請神僧過來降妖除魔,我們跟神僧一塊兒去,就不怕被鬼纏著了。”

桑玥美如蝴蝶羽翼的睫毛扇了扇,幽幽冉冉道:“五妹講得很有道理,那就過幾日去吧。”

烈日當空,萬裡無雲。

慕容錦終於要揮師北上,他身穿銀色鎧甲,頭頂紅羽盔,騎在烈血輕驄上,猶如一尊蟄伏萬年忽而甦醒的神,鋒芒乍現,霸氣恢弘!他的眸子似聚攏了一片星河,那般波光瀲灩。此刻,卻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凡眸光所到之處,一切躁動和推嚷皆漸漸平息。

他的身後,是浩浩蕩蕩的三軍將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淹沒了鎧甲摩攃聲和沿街百姓的觀嘆聲。

他是那樣的俊美無雙,又是那樣的氣宇軒昂。沿街的樓閣,多少名媛千金憑欄而立、倚窗相送,順眼望去,一長排的香艷絕色,竟是令驕陽都羞得躲進了雲層。

倏然,慕容錦感受到了熟悉的冷冽,左右逡巡,惹來千金們驚呼陣陣,更有甚者,暈厥或墜樓。

所有異動絲毫未入他眼,即將跨出城門,仍未尋見那抹冰冷的倩影,他的心陡然被抽空了。萬千繁花,他隻心係一朵;千嬌百媚,他獨鍾情一種。然而他明白,那樣冰冷的人,無心無情,不會屬於任何人。

慕容錦最終心懷遺憾跨出了城門,同時,一座奢華酒樓的廂房內,桑玥起身將軒窗合上。上位者,需天時地利人和,起碼最後一項,攝政王府是具備了。

回到定國公府,午陽正烈,遠遠的,桑玥在梅園附近,看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她將身形隱在一顆大樹後,凝神聽著他們的對話。

“裴公子,我家小姐也不想麻煩你的,但事出突然,她如今無法會見任何人。”說話的正是桑柔的貼身丫鬟綠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裴浩然最喜歡雪中送炭,在他看來,這遠比錦上添花更能讓人感激。他微笑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你找一條僻靜的路,帶我和查爾斯過去。”

“好!”綠蕪點點頭,帶著裴浩然和查爾斯漸漸遠離了梅園。

桑玥看了看天色,現在這個時辰,桑柔應該在佛堂罰跪,難不成裴浩然和查爾斯要去那裡會見桑柔?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裴浩然會武功,如果自己貿然跟蹤,極易被發現。又要找九姨娘借子歸一用了。

子歸去了趟佛堂,探聽完消息後,立刻去九姨娘的院子復命,桑玥正與九姨娘閒聊著大周的風土人情。九姨娘講得眉飛色舞:“大周人啊,特別喜歡玩蹴鞠,荀大人的幾位千金都是蹴鞠高手,連男子都比她們不過。”

桑玥聽得津津有味:“等等,你不是說荀大人終身未娶妻,那他的千金們又從何而來?”

九姨娘嘆道:“荀大人對香凝皇後情深似海,哪裡容得下其他女子?莫說妻子,便是妾室、通房他也不曾有過。荀大人的姐姐遇人不淑,出嫁後日子過得不盡人意,沒過幾年就憂傷成疾、撒手人寰,留下一兒三女,大的不過五歲,小的嗷嗷待哺,因孩子們的父親著實混賬,荀大人不顧那家人的反對,將姐姐的幾個孩子接回荀府,從此當作親生子女撫養。他們都是入了族譜的,名義上已是荀大人的親生子女。”

九姨娘每每談及荀義朗時,美眸裡都有種別樣的憧憬和神采,桑玥暗嘆,“情”之一字,最是傷人。九姨娘對荀義朗的愛怕是絲毫不遜於荀義朗對香凝皇後的,不然,又怎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潛入南越做了一個不愛之人的妾室?

心裡愛著一個男人,身子卻要給另一個男人,這種苦或許隻有當事人才能了解。

不過桑玥並不同情九姨娘,個人有個人的選擇,或許,如果她不選擇這種自我毀滅的方式,荀義朗這輩子根本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桑玥繞著荷包上墜下的寸長流蘇,饒有興趣道:“聽你這麼說,荀大人是個好人啊,香凝皇後有沒有心儀過他?”

九姨娘的神情現出幾許落寞:“怎麼會沒有?那般風華絕代的男子,即便美如香凝皇後,亦是一顆芳心暗許,隻是香凝皇後與荀大人有緣無分罷了。”

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香凝皇後的確美得宛若天人,大周皇帝絕不會放過這麼一個人間絕色。桑玥順藤摸瓜,道:“香凝皇後既然與荀大人青梅竹馬,兩家必定走得親近,太後也認得荀大人吧!”

一提起太後,九姨娘的眉宇間就流轉起幾許慍色:“不僅認得,還從中作梗好多回,真不明白,香凝皇後那麼善良,怎麼會有個蛇蠍心腸的妹妹?”

桑玥繼續套話:“太後不會也喜歡荀大人吧?所以才對香凝皇後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九姨娘這回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忙訕訕一笑:“這些話,本不該對你說,五姨娘會生氣的。”

見她一口回絕,桑玥也不勉強,她也沒指望一口吃成大胖子,她一點一點地套,總有一天能將太後與香凝皇後的糾葛摸個一清二楚。她話鋒一轉:“五姨娘……該不會也喜歡過荀大人吧?”

九姨娘先是一怔,爾後低頭笑了:“不會,二小姐請放心,五姨娘的心裡呀隻有你父親一人。”

桑玥聳了聳肩:“可我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五姨娘心儀父親,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