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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善,語氣恭敬:“確有此事,我事後還特地問了婆母,說要不要將長姐的異狀稟報給公公,婆母思慮再三,覺得公公忙於朝政、無暇分心,便下帖子請了太醫院的胡太醫過去。”

滕氏感激地看了蕭氏一眼。

桑玥陡然轉身,眸光清清冷冷,一步一步走向孫氏:“我可聽說在丞相府的那幾日,母親一直與大舅母形影不離,大舅母你到底對我母親做了什麼居然把她逼瘋了?”

孫氏被桑玥幽冥般的眼神嚇到了,連頭髮絲都快豎起來,她忙向韓正齊靠了靠,手止不住地抖。

“玥兒,你不要太過分了!”韓正齊聲線裡有著不容忽視的怒氣,“你大舅母有什麼理由逼瘋你母親?”

“什麼理由,那得問大舅母了。但母親是在丞相府開始出現瘋症的,這個大舅舅總不會否認吧?”想要借機找定國公府的茬兒,絕無可能!

韓正齊此刻終於發現這個小丫頭激怒人的本事不一般!順帶著也開始懷疑韓珍的瘋病並非偶然,他一定要徹查此事!如果讓他查出韓珍是被桑玥一手逼瘋的,他一定會殺了桑玥!

蕭氏柔聲勸慰道:“大哥,你別動怒,玥兒是心疼母親呢!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探望長姐,我們快去吧!”

這件事急不得!韓正齊按耐住心底的怒火,瞪了孫氏一眼,今天拜她所賜,丟臉丟到家了。

韓正齊和孫氏走後,眾人也散了。

花園裡,蕭氏的腳步慢了一拍,剛好與快步的桑玥碰上。蕭氏對韓天宇和顏悅色道:“天宇,去幫我摘幾朵花過來。”

韓天宇點點頭,他明白母親和玥姐姐定是有話要說。

陽光灑在奼紫嫣紅的花束上,反射出亮麗的暖芒。桑玥穿著銀紋繡百蝶度花裙,腰上的金紗隨風而舞,倒真惹來幾隻蝴蝶縈繞。蕭氏新奇地笑了:“玥兒真真是個妙人,難怪韓珍和孫氏都接連敗在你手裡。”

桑玥俯身聞了聞一多潔白的茉莉,笑得淡雅,竟是香比茉莉多一分:“這次多虧了二舅母,我反而覺得二舅母才是不可多得的明白人。”

孫氏怎麼都不會想到,那錢大夫的妻子是蕭氏的遠房表親。

“是麼?或許你隻是順手賣個人情給我。表麵上看是我幫了你,實際上我幫不幫,你都有辦法讓錢大夫改口。”

“二舅母有一個七巧玲瓏心,難怪能生出那麼優秀的兒女。”她派人跟蹤了桑柔和孫氏的,得知她們見過了錢大夫,便立即將錢大夫的背景查了個通透,發現他的妻子與蕭氏沾親帶故,於是聯絡了蕭氏。實際上,聯絡蕭氏之前,她已經軟硬兼施令錢大夫改口了。

蕭氏的眸光一暗:“我不是幫你,我隻是見不得仇人好過!經歷今日一事,孫氏與韓珍瘋病有關的說法定會傳入婆母和公公的耳朵裡,我倒要看看她這次怎麼脫身!”

桑玥雲淡風輕道:“現今我們隻是拋了個引子,韓珍回了丞相府,才是真正將孫氏拉下水的時機。”

蕭氏愕然:“韓珍回丞相府?她都病成這樣了,還怎麼回丞相府?況且,從未聽說過嫁出去的女兒還回娘家養病的!”

桑玥掐了一朵茉莉,放在指間轉了轉,幽幽冉冉道:“就算不是今天,也不會太遠,且等著吧。”

開玩笑,她是白讓王媽媽苟延殘喘的嗎?

長樂軒。

大夫人麵容憔悴地坐在床頭,兩眼空洞無神,膚色蠟黃,秀髮散披著,大概自己抓過,顯得有些淩亂。

韓正齊自幼與這個長姐關係不錯,長姐平日最注重形象,自打他記事起,就從未見過長姐素麵朝天的模樣,更別提此時狼狽得像個山野村婦,當真是匪夷所思。

孫氏戰戰兢兢地立在床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長姐。”韓正齊試探著喚了一聲,見大夫人沒反應,提高了幾分音量,“長姐,我是正奇。”

大夫人依舊沒反應,仿佛壓根兒聽不見。

韓正齊探出手拍了拍大夫人的肩膀,大夫人像被針紮了似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開始鬼哭狼嚎:“別過來!別紮我!走開!你們都走開!”

韓正齊麵色一凜,不顧大夫人的反對擒住她,將她的袖子捋到肩膀處,仔細檢查了雙臂,並未發現針孔或淤青,又給孫氏使了個眼色,孫氏會意,行至大夫人身後,撂起她的衣衫,隻見脊背光潔,沒有創口。

孫氏搖頭,韓正齊籲了口氣,還以為有人趁機虐待韓珍了。

“啊——你們放開我!你們都是混蛋!你們放開我——唔——”整個過程,大夫人都在死命掙紮,趁著韓正齊籲氣分神之際,她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

韓正齊吃痛,眉頭一皺,本能地想震開大夫人,但很快想到這是一個瘋子應有的舉動,於是就那麼讓她咬著。

大夫人嘗到了一股鹹味兒,忽然俯身吐了。

孫氏厭惡地跳開,又拉了韓正齊一把,生怕那些穢物髒了他們的衣服。

聽到動靜的白蘭急忙拿了痰盂過來,將地上的汙穢清理乾淨,又打了水給大夫人擦洗,她的這些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好似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白蘭輕撫著大夫人的背,哄道:“大夫人,沒事的,現在是白天,有太陽,不怕。”

韓正齊狐疑地看了白蘭一眼,道:“大夫人很怕晚上?”

大夫人緊緊拽住白蘭,將頭靠在她的肩窩,哀求道:“你別走,我怕!”

瞧著大夫人依戀白蘭的樣子,韓正齊遣散了疑惑。

白蘭扶著大夫人在床上坐好,拉過絲絨被給她蓋上,又端了一小蝶桂花糕,溫柔道:“大夫人,先吃一片桂花糕,很甜很好吃。”

大夫人咧脣一笑,搶過桂花糕狼吞虎咽了起來。

白蘭這才騰出手對韓正齊和孫氏行了個禮,道:“實不相瞞,最近府裡鬧鬼鬧得厲害,好幾個下人都瞧見了,大夫人有一回半夜去如廁見了鬼,第二日就神智不清。”

“那夜是誰在當值?”

“回韓大人的話,是畫心,這個是有記錄的,在王媽媽房裡可以查到。不過……”講到這裡,白蘭露出為難的表情。

孫氏催了句:“不過什麼?你這丫鬟別支支吾吾的!”

白蘭福了福身子,道:“不過王媽媽被大夫人杖責了,如今丟在柴房,情況不太樂觀。至於杖責王媽媽的原因,奴婢不清楚。”

王媽媽是大夫人的%e4%b9%b3娘,或許她知道些內幕,這是韓正齊此時的想法。因為,他實在想不通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瘋就瘋了!

韓正齊趕去柴房的時候,王媽媽已經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韓正齊眉頭緊蹙,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人:“王媽媽,我長姐究竟是怎麼瘋掉的?府裡鬧鬼又是怎麼回事?”

是二小姐啊!二小姐裝神弄鬼嚇了大夫人!白蘭是內奸!她每天都唆使人拿錐子紮大夫人!你們快把大夫人帶走吧!不要將她留在定國公府!有二小姐的地方就是大夫人的地獄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嘴巴一動一動是在說什麼?你聽得到嗎?”韓正齊麵露幾分焦急,問向孫氏。

孫氏用帕子捂著口鼻,王媽媽身上的血腥味兒、尿騷味兒、屎臭味兒混合著柴房裡的黴味兒,熏得她幾乎要吐了,哪裡還注意王媽媽蠕動的脣形是想說什麼?

孫氏輕咳一聲,壓住噁心感,訕訕道:“相公,我聽不清,你讓她大點兒聲。”

王媽媽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拚盡全力吼了一句:“帶大夫人……走——”爾後,噴出一口濃血,斷了氣。

孫氏今日所受的驚嚇真不是一般的多,她環顧四周,生生從一個半是明朗半是陰暗的柴房看出了陰森之感。她扯了扯韓正齊的袖子,顫聲道:“相公,這裡……好像有點邪門兒,我看我們還是建議騰老夫人請個和尚或者道士前來做做法事吧。”

韓正齊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王媽媽,若他沒聽錯的話,王媽媽臨死前是交待他將韓珍帶走。可為什麼?

韓正齊再次路過大夫人的臥房時,大夫人正拿著%e9%9b%9e毛撣子不停地抽打白蘭,地上有一碗潑了的血燕粥。白蘭疼得不敢躲,直呼救命。

“你們都給我滾!你是鬼!你不是宸楓!你是鬼!你不是宸楓!我打你!我打死你……”

韓正齊並未太在意一個瘋子的話,他嘆了口氣,心中鬱結,離開了長樂軒。

桑玥告別蕭氏後,轉身回棠梨院,誰知半路殺出個不速之客,截了她的去路。

左邊是幾顆榕樹,右邊是一座假山,曲徑深幽處可見一座簡易的涼亭,隻需繞過亭子,往東行進二裡便到達棠梨院。如今這個位置,卻有些僻靜了。

桑玥屈膝行了一禮,笑容淺淺道:“軼表哥找我有事嗎?”

韓天軼一張俊秀的臉暗沉如墨,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之人,眼神中極盡鄙夷和憎恨:“你究竟是人是妖?”

桑玥突然想起西紅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不由笑出了聲:“軼表哥可真會開玩笑。小時候你問大姐是人是仙,如今來問我是人是妖,莫不是所有人在軼表哥眼中都不食人間煙火?”

韓天軼眼含凶光道:“就憑你也敢跟柔兒比?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人?”

桑玥像聽了個幽默的笑話般,笑得快要合不攏嘴,那雙幽靜深邃的眸卻越笑越冷:“韓天軼,你說我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在林子裡打算一箭射死我的人是誰?在靖王府給汗血寶馬下藥、想讓我命喪蹄下的人是誰?打掉二舅母的胎、準備嫁禍給我的人是誰?買通殺手和龜奴、打算毀去我名節的人又是誰?”

桑玥一直在笑,可那分明是一種嘲諷意味十足的鄙夷的笑!韓天軼和孫氏的惡事被一件件“如數家珍”般倒了出來,他的臉掛不住了:“你……你休要胡說!”

“怎麼?軼表哥敢做不敢當啊?”桑玥不屑嗤道,“輸了就來逞口%e8%88%8c之快,軼表哥還真是個男子漢大丈夫!”

“你……”

“我什麼?我來猜猜軼表哥的心思,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軼表哥之所以視我為眼中釘全都因為想要討好我大姐。其實這本沒有錯……”桑玥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柔和了幾分,“如果軼表哥做我的大姐夫也挺好,定國公府與丞相府親上加親美事一樁啊。”

韓天軼沒想到桑玥變臉和轉換話題都這麼快,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但最後一句話像片柳絮飛進了他的心,令他的語氣也不若先前那般生硬了:“咳咳,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