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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如小溪的眸子,此刻熠熠跳動著灼熱的鋒芒。

桑玥整個人兒窩在八答暈披風內,顯得嬌小可人。剛出浴的她,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瑩潤水嫩,慕容拓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一碰就破了。

桑玥移開視線,看向盒子裡琳琅滿目的首飾,道:“你還來做什麼?”

慕容拓輕咳一聲,雙手插抱%e8%83%b8`前,鼻子哼哼道:“我來看我的小慕兒。”

桑玥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錦盒,又抱起腳邊酣眠的小慕兒,起身行至慕容拓的麵前,舉眸望進他黑寶石般璀璨的眼,道:“小慕兒再大一些,就該咬人了,你還是帶回去自己養。”

慕容拓的睫毛長時眨了眨,深吸一口氣,劍眉緊蹙,忽然上前將桑玥擁入懷中,桑玥的手一抖,盒子和小慕兒掉在了地上,小慕兒哼了一聲,爬到繡凳旁繼續酣眠。

巨大的動靜驚擾了門口的鐘媽媽,她忙打了簾子進來,卻見桑玥和一名男子抱在了一起,心中大驚!但看清了那名男子的樣貌後,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悄然退了出去。

“慕容拓,你是想棠梨院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輕薄了嗎?”桑玥邊說邊要推開他,他卻抱得更緊了,“你放手!”

“不放!我就不放!”慕容拓現在火著呢,一想到桑玥小時候和慕容耀那麼要好,他就氣得鼻子冒煙!

桑玥發現自己越是掙紮,慕容拓就抱得越緊,她的臉已經整個兒貼在了他的%e8%83%b8膛,能清晰聽見他蒼勁有力的心跳,不難推測此刻的他有多麼緊張。

“大少爺!這麼晚又下這麼大的雨,您怎麼過來了?”

鐘媽媽刻意放大的音量像一聲平地驚雷在桑玥和慕容拓的腦海裡炸響。慕容拓暗自誹謗,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無恥了一回,這麼快就被打斷了!二人互視一眼,心下了然,八成是慕容耀將桑玄夜叫過來,好阻止慕容拓和桑玥單獨見麵的。

“玥兒,我找你有點事。”桑玄夜不管不顧,繞過鐘媽媽就要進去,鐘媽媽一步攔在他麵前,笑道:“大少爺,二小姐已經歇下了,要不您明日再來吧。”

桑玄夜這回卻偏不給鐘媽媽麵子,避過鐘媽媽推門而入,爾後掀開簾子步入臥房,發現裡麵果真熄了燈,他的腳步慢了些。他先是在耳房看了看,又在浴室瞧了瞧,確定空無一人,又朝著屏風走去。

眼看他就要繞過屏風,鐘媽媽揚聲句:“大少爺,有什麼話,您就在屏風外麵說吧,二小姐如今大了,衣冠不整的樣子被人看見總是不好。”

此時,桑玥好像從熟睡中被吵醒似的,慵懶的聲音響起:“鐘媽媽,是大哥來了嗎?嗬——”一個大大的嗬欠,“那你進來服侍我更衣吧,嗬——”又一個大大的嗬欠。

慕容拓躺在她身側,差點憋不住要笑出聲來,臭丫頭,真能裝!

桑玥碰到了慕容拓因極力隱忍而抖動的肩膀,臉色一沉,不著痕跡地踢了他一腳。他吃痛,就勢將胳膊搭在了她的纖腰上。

桑玥身子一僵,他……他還抱上癮了不成?

鐘媽媽笑道:“好,奴婢這就來。”她看向桑玄夜,“大少爺,這閨閣女子穿戴起來少說也得半個時辰。您去外屋坐會兒,奴婢給您泡杯茶。”

桑玄夜擺擺手:“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他又向前邁了一步,桑玥大驚,將慕容拓的頭按進了被子裡。桑玄夜探出半截身子往床上瞧了瞧,藉著零星的夜色,他看到桑玥的確是歇下了,這才後退幾步,恰好鐘媽媽搬來一個凳子,他就坐下了。

鐘媽媽轉過身抹了把汗,盡量平靜道:“大少爺,燈油沒了,這……”

桑玄夜倒是挺喜歡這樣的氛圍,他微微一笑:“不礙事,我與玥兒聊會兒天,你退下吧。”

想著每次都沒桑玥整那麼慘,慕容拓心有不甘,好不容易來了個捉弄她的機會,他可不會放過!桑玥側臥背對著他。他壞壞一笑,用手指在桑玥的背上寫著:“臭丫頭,你對我不無感覺吧?”

“玥兒,你昨天去了哪裡?好像回來得很晚。”

“哦,昨天去了貴叔的鋪子,幫他算賬、點貨,所以晚了些。”桑玥一邊要應付慕容拓的惡作劇,一邊要勉力擠出慵懶的聲音回答桑玄夜的問題,這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桑玄夜以為是在拖延時間,令慕容拓知難而退,結果弄巧成拙,讓慕容拓無路可退!

慕容拓明顯感覺到桑玥很怕癢,他玩心大起,又寫了句:“第一次見我你就親我,對我一見鍾情吧?”

桑玥真想一刀殺了他!偏這時桑玄夜又問:“上次我跟你說過別再一個人出門,我會陪你,你怎麼不聽?”

桑玥反過胳膊,一把捉住慕容拓寫寫畫畫的手,誰料慕容拓大掌一轉,將她的手握了進去。

慕——容——拓!

“玥兒,你睡了?怎麼不說話?”

“哦!我的確有些困了,嗬——下次,我出門會告訴大哥的,不會再讓大哥擔心。大哥,時辰不早了,你,嗬——快去歇著吧。”最後幾個字幾乎是用鼻子發音的,仿佛困到極點,半個字也講不出了。

桑玄夜心有不忍,不再出聲打擾,但並未就此離去,大約靜坐了半個時辰,想著靖王殿下吩咐的事已辦妥,遂輕輕起身,不著痕跡地離開了棠梨院。

桑玄夜一走,桑玥就掀了被子,將慕容拓一腳踹下地。

“慕容拓,從前你總說我無恥,現在你看看,無恥的到底是誰?以前是我看走眼了嗎?沒發現你竟是這麼個無賴!我警告你,以後別再來煩我!”冷聲說完,桑玥復又躺下,拉過被子蓋上,再不理他。

慕容拓先是一愣,半響回不過神,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溫軟觸感和香氣。良久,他嘴角一勾,無賴?好像做個無賴也不錯!

翌日,天空放晴,到處都是溼潤的泥土花香的清韻。

福壽院內,高朋滿座。

滕氏穿著一件褐色對襟背子,內襯寬鬆的藕色羅裙,銀絲被輓成一個單髻,用鑲翡翠金簪固定於腦後。服用了靈慧大師的藥後,滕氏的後遺症減輕了許多,起碼這說話是利索了。

左下首處依次是丞相府的長媳孫氏、二媳婦蕭氏、韓天軼、桑柔和韓天宇。

蕭氏穿了一件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華貴大方,氣場隱隱有蓋過孫氏之勢。其實這很正常,量誰的女兒做了那種事,都會有些抬不起頭。更何況,蕭氏膝下還有個天才兒子韓天宇。原先韓天宇曾立誌做一名大儒,永不出仕。最近也不怎的,突然與韓丞言明長大後要入朝為官,韓丞相激動不已,每日都親自挪出半個時辰教導他朝堂之事。如此,二房的地位又往上提了不少。

這不,桑柔說大夫人病重,恰逢羅氏身子有些不爽,無法親自來探望,若按著以前,隻會讓長房的人過來,今日卻讓蕭氏帶了韓天宇一併前往。孫氏心裡就越發慌張,看二房的眼神也就越發冷冽了。

蕭氏對孫氏的眼神渾然不在意,她握了握韓天宇的手,隻要有這個兒子,她就是丞相府最受待見的媳婦兒!

韓天軼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注視著身旁的桑柔。桑柔穿著玫紅色百褶如意月裙,纖腰束上鑲金螺紋玉帶,顯得身姿曼妙,玲瓏可人。她頭頂望仙髻,簪藍寶石鳳釵,垂下水晶流蘇,陽光一照,晃得人睜不開眼。

韓天軼原先以為她會嫁給慕容錦做世子妃,所以不敢心生妄念。誰料,再過兩天慕容錦就要北上,這親事鐵定告吹,韓天軼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他將芙蓉糕往桑柔左手處送了送,目光溫柔得能溺死一頭大象:“柔表妹,嘗嘗這個。”

桑柔雙指捏了一塊放入脣中,細細吃了起來。她的右脣角微微勾起,這樣含羞帶怯的模樣看得韓天軼一陣心神盪漾,以為桑柔對他有了好感。殊不知桑柔的思緒早就飄到了遠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桑玄夜、桑玥、桑秋和桑麗坐在右側。

韓天宇朝桑玥眨了眨眼,桑玥回了個友好的笑。

冬梅和穎雪給所有人奉上音韻茶,這時楊太醫給大夫人診治完畢後回來了。滕氏叫劉媽媽給楊太醫看了座兒,問道:“楊太醫,我兒媳的情況如何?”

楊太醫麵露難色。

孫氏看了桑柔一眼,想起昨日她說過的話,放下茶杯,關切道:“楊太醫,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楊太醫摸了摸下巴,遲疑道:“這……韓夫人的確是瘋了,但是她的瘋病有蹊蹺。”

一聽有蹊蹺,滕氏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丞相府的人在這兒,韓珍病得蹊蹺,萬一讓人覺得是她苛待了韓珍,那就不妙了。她清了清嗓子,語氣凝重了幾分:“楊太醫,我兒媳的病怎麼個蹊蹺法?”

“老夫人,韓夫人最近可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眾人不由地想起了最近的鬧鬼傳聞,好幾個下人都被嚇病了,聽說那鬼就在紫竹軒和長樂軒出沒。

桑秋打了個哆嗦,哭了幾聲:“母親是不是被鬼給嚇了?”

桑玥拍了拍桑秋的肩膀,一邊寬慰桑秋,一邊回答楊太醫的問題:“最近府裡是出現了一些事,鬧得人心惶惶,但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母親一生光明磊落,那些冤魂厲鬼又怎會纏上母親?”

韓天軼犀利的眸光掃過桑玥從容淡定的臉,心裡的厭惡無以復加,上次被她射了一箭,到如今仍留了個不大不小的創口。而在靖王府毒害她不成,反被慕容拓揍斷幾根肋骨!這筆仇恨,他永遠不會忘記!

滕氏撇過臉,心裡冷笑,韓珍害死的人還少?活該是報應!

桑柔擠出一副擔憂的表情,道:“我覺得二妹說的很有道理,楊太醫,除了受驚訝,還有什麼東西能導致人發瘋嗎?”

楊太醫凝思片刻:“如果沒受驚訝,那麼就是藥物了,韓夫人的脈象紊亂不堪,也有可能是藥物所致。”

“啊?”孫氏大呼,“難道有人給長姐下藥?”

韓天軼麵向孫氏,溫和道:“母親,您可不能這麼說,定國公府家規森嚴,哪裡會讓人給姑姑下藥?或許,楊太醫診治有誤。”

楊太醫一聽便不喜了:“韓公子,老夫行醫多年,雖比不得普陀寺的靈慧大師,但一個尋常的瘋病是斷然不會誤診的,就韓夫人今日的脈象來看,不是藥物就是驚訝,二者必有其一。”

桑玄夜笑了笑:“楊太醫,我母親的確一直在服用補藥,而且服用了好幾個月了,想必與這瘋病沒多大關係,大概是最近思慮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