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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火氣卻是降不下來。真是不明白,為何每次跟桑玥在一起都能被她氣得半死?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外麵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響,有百姓開始大呼。

“天啊!快看!聖教的大祭司進京了!”

“大祭司長得好美啊!是個女的!”

“聽說是皇上親自下旨召她進京的!”

……

桑玥挑開簾子往人群中看去,人群自動分列兩旁,聲勢浩大,想必前方已有人在開路。一名紫衣女子坐在敞開的轎輿上,由十六名精壯大漢抬著,因轎輿四周吊著藍色紗曼,人們瞧不清楚她的麵容。但僅憑那飄渺出塵的氣質和優雅萬芳的坐姿,眾人不難猜測紗曼內會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聖教是慕容歆和慕容耀暗中操控的,共設一名大祭司、十名紅衣祭司、二十名白衣祭司和上百名長老。原先紅衣祭司裡麵混入了攝政王的細作,好在全部被慕容歆給除掉了。

這幾年聖教在南越各地崛起,修建了近百所聖殿,其香火比佛教、道教的更為鼎盛。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聖教宣揚凡得聖主悅納之人,死後必會重生,且長生不老、無病無災。這樣的誘惑,對於貧苦百姓而言殺傷力是很大的。

那名大祭司名叫碧洛,是聖教的精神領袖。她的年齡不大,僅十四歲,據說她出生時天降紫光,祥瑞滿堂,七歲感悟天道,預言聖教必興。兩個月後,聖教從西洋傳入南越。

如今桑玥疑惑的是,碧洛的出現究竟是誰的手筆?攝政王的?太後的?亦或是慕容耀的?而慕容錦的離開和碧洛的到來,中間有沒有什麼關係呢?

碧洛端坐於紅黑相間的軟墊上,雙手交疊,對於這樣的場合早習以為常,她一直泰然自若。突然,她感受到了兩道洞穿一切的犀利寒芒,急忙扭過頭,視線越過激動無比的百姓,落在一輛奢華的馬車上,就在簾子被放下的一瞬間,隻一眼,她看見了一雙極度幽靜、萬般寒冷、沒有絲毫情感的眸。

這雙眸……不是一個活人應該擁有的!

“公子,曲公子求見。”車夫在車轅上恭敬地稟報道。

慕容拓給車夫打了個手勢,又對桑玥道:“不許亂跑,等下我送你回定國公府。”

桑玥托著下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曲修宜啊,你們兩個還真臭味相投了……”

慕容拓臉色一沉:“你別想歪了!”

他掀開簾子下了馬車,此時街道兩旁依舊站滿圍觀的百姓,曲修宜好不容易衝出重圍,累得氣喘籲籲。

慕容拓帶著曲修宜轉了個彎,在另一條僻靜的巷子裡停住,爾後看向曲修宜:“辦妥了?”

曲修宜拍著%e8%83%b8脯保證道:“慕容公子放心,在煙花場所辦事我從未失過手,不過……搭上了那位的名聲,您不怕他到時候來查出來找您的麻煩?”

慕容拓冷聲道:“我長這麼大還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你好好辦事,其它的別瞎操心。”

曲修宜訕訕一笑,道:“是!現在萬事俱備,隻差定下日子了。”

慕容拓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給曲修宜,淡道:“辦這事得花錢,你儘管往大了辦,別給我省,你自己的開銷也一併算在裡麵。”

曲修宜兩眼放光:“是!”這一刻,曲修宜覺得自己是三生有幸啊,竟然能為慕容拓鞍前馬後,以後看誰還敢瞧不起他!

慕容拓再不與曲修宜廢話,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可當他趕到馬車旁時,卻見車夫身上插著一把刀,倒在血泊裡,身子抽搐,手裡還握了一片衣角。慕容拓暗叫不好,他掀開簾子一看,裡麵空無一人,又急忙點了車夫的%e7%a9%b4道,不讓他失血過多:“桑玥呢?”

車夫一句話也說不出,用手指著東南方,目含恐懼。車夫所指的方向正是混亂不堪的街道。慕容拓還想問,車夫卻頭一歪斷了氣。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桑玥就被人給劫持了!究竟是誰,敢從他的馬車裡麵搶人?他自車夫手裡拽出衣角,仔細端詳了一番,一顆心沉入穀底,是他?

好在小慕兒並未被抓走,他抱起小慕兒,正色道:“能不能找到桑玥全靠你了,你可得給我機靈點!”

……

大夫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芳年華、又怎麼踏上馬車、更怎麼走回長樂軒的。直到院子裡傳來丫鬟的哭嚎,她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坐在了臥房的貴妃榻上。她朝軒窗望去,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外麵怎麼這麼吵?”一開口,發現頭像快撕裂一般,痛得眉頭緊鎖。

白蘭見大夫人發了一個時辰的呆,終於動了,這才籲了口氣,道:“回大夫人的話,是王媽媽在責罰灑掃丫鬟小玉。”

“小玉怎麼了?”大夫人按了按太陽%e7%a9%b4。

白蘭硬著頭皮道:“小玉說她昨晚看到了紅色的鬼。”

“又是這套說辭!”大夫人怒氣攻心,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她忙用帕子捂住。看著鮮血在白色錦帕上開出絢爛的花朵,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宸楓出事的那日,她親自將匕首插入宸楓的%e8%83%b8膛,那血……也是這麼鮮艷!

“咳咳……”大夫人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問向白蘭,“那你呢?你有沒有看到紅色的鬼?”

白蘭撲通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敢說。”

那就是看見了。

大夫人敲了瞧太陽%e7%a9%b4,心裡劃過一絲驚悚。她想推翻白蘭的話,但又毫無底氣,畢竟說看見了紅衣鬼魂的不隻白蘭一人,更重要的是,就連她自己也看見過一回。

王媽媽進來時,大夫人已經簡單用了些晚膳。她屏退了所有人,沉聲道:“帶我去見宸楓。”

“宸楓少爺不是已經死了嗎?”王媽媽很是疑惑。

大夫人的拳頭拽得緊緊的:“我要開棺驗屍!”

“大夫人!”王媽媽瞪大眼,“大夫人,宸楓已經入土為安了,撬了他的棺材恐怕不妥啊。”

“入土為安?”大夫人的美眸中泛起要把人吞噬的幽芒,“真要入土為安了,就不會在定國公府來回飄蕩。我就是有種直覺,他還活著!”

王媽媽瞠目結%e8%88%8c,大夫人……貌似不太正常!

銀白的月光自茂密的樹葉間傾灑而下,形成一張柔軟的大網,任是一草一木,都不若在白天裡那般真實了。周圍偶有陣陣夜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與淒切的鳥叫蟲鳴夜混為一體,每一聲都落進了大夫人的內心深處。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些下人將棺材從地底挖出,並用鉗子拔掉一個又一個鐵釘。她喃喃數著:“一個、兩個……十五個……十七個……十九個……”

王媽媽站在大夫人身側,眼看那些人就要掀開棺木,她雙手一撐,攔在大夫人的身前,道:“大夫人,您轉過身子,奴婢看了告訴您。”

已經埋了將近五個月,雖然密封良好,但想必也腐爛了一些,總有些慘不忍睹。

大夫人推開王媽媽,目光十分堅定:“我自己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幾個下人站在土坑內,卯足了勁兒,合力將棺材蓋緩緩推開,一股極濃的腐臭和腥味撲鼻而來,眾人紛紛撇過臉、捂住鼻子。

突然,隻聽“啊——”的一聲慘叫,一名下人倒在棺材旁,捂住臉不停翻騰。另外幾人嚇壞了,紛紛爬上地麵。

藉著皎潔的月光一看,眾人才發現棺材裡的情景有多觸目驚心!

一襲破舊的紅色衣衫,襤褸不堪,無數大蛇、小蛇、蛆蟲在其間爬來爬去,蠕動的、黏膩的聲音令人作嘔。衣衫下,是一具早瞧不出麵容的屍體,暴露在外的頭和手清晰可見森森白骨,有的部位還掛著些許發黑的皮肉。

一條大腹便便的蛇自那空洞的眼眶內探出半截身子,高高挺立了片刻,倏然,一口要在牙齒旁的最後一片黑肉上,將其吞吃入腹。

“嘔——”大夫人吐了出來!

其它的蛇陸陸續續從屍體,不,準確的說是骷髏內鑽出,衝開了紅色衣衫,裡麵的景象完全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下:不計其數的蛇和蛆蟲啃噬著骷髏上殘留的腐肉,從腹部鑽進去,從眼眶裡鑽出來……像萬千黑色發光的蔓藤交織出一件不停蠕動的外衣。大夫人仿佛可以聽到“庫差庫差”的咀嚼聲響。

這下,便是連幾名膽大的下人也忍不住扶著樹幹嘔吐了起來。

不知誰說了句“哎呀!瞧衣服應該是個年輕人,死了還被百蛇噬體,下輩子肯定投不了胎了,真慘!”大夫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這一夜,大夫人又夢到了宸楓。與以往任何一次的夢境不同,宸楓渾身爬滿了黑蛇,探出手向她求救:“娘!我好痛啊!你快救救我!你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棺材裡,它們都欺負我!它們咬得我好難受!娘!娘!”

她心中一痛,朝宸楓走過去,剛邁出一步,滕氏就攔在了她麵前,疾言厲色道:“你怎麼能生出這種怪物?簡直有辱定國公府的百年聲譽!你不配做楚沐的妻子!我要將你逐出桑家!”

“婆母,你聽我解釋……”她後退了幾步。

宸楓哭得更慘了:“娘!我是你兒子啊!我是你親生兒子,你別讓它們咬我!”

她不知如何是好,老國公出現在了滕氏身側,指著她的鼻子罵道:“韓珍啊韓珍,枉我在世時一直護著你,將中饋之權交給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竟然親手殺死我桑家的子孫!他身有隱疾是他的錯嗎?你為了一己之私就讓他從小與父母生離,過著孤苦無依的生活!你好沒良心!你讓我在九泉之下如何麵對桑家的列祖列宗?”

她拚命擺手:“公公,你別生氣,我去救宸楓!”

“救?現在救有什麼用?”桑柔拉住了她,一臉憤色道:“母親!二哥是個妖怪,救活他隻會給你我蒙羞!給定國公府蒙羞!與其讓他活著拖累人,不如死了還大家一個清靜!”

“柔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他是你親哥哥。”桑玄羲一把推開了桑柔,跑到宸楓身邊,不顧他渾身爬滿蟲蛇,將他緊緊摟在懷中,下巴抵住他的頭,“二哥,你別怕,我下去陪你!你冷,我陪你一起冷;你痛,我陪你一起痛;你死,我陪你一起死!”

說完,桑玄羲和宸楓的身影漸漸遠離,幾乎消失在那一席朦朧的月光之間。

她絕望地跪在了地上:“不要——玄羲——不要——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都是為了你和柔兒!你不要離開我——”

桑玄夜幸災樂禍地拍手叫好:“母親!現在我成了父親唯一的兒子,世子之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