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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花,隻見其風姿卓越、聞其聲若天籟,紛紛感覺如臨仙境。

桑玥用餘光打量著大夫人,從那人一出場,大夫人的手就開始發抖。她一瞬不眨地盯著台上的“貴妃”,似要將那紗曼灼出幾個洞,好一睹“貴妃”的芳容。

桑玥挑眉一笑:“母親,聽說這曲《百花亭》是宸楓的成名曲目,一名男子能將貴妃演得這麼好,天底下還真找不出一手之數。”

大夫人的睫毛顫了顫,喉頭滑動了一下,故作鎮定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戲班子裡男唱女、女唱男多的去了。”

桑玥並不掩飾眸子裡的輕蔑,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就是不知台上那貴妃是不是宸楓演的呢?”

“■——”大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竟是右手的指甲劃破了左手的手心,一股嫣紅的血冒出。

桑玥見狀,忙拿出帕子給大夫人擦拭,她卻條件反射地一躲,用力過猛致使整個人從椅子旁翻了下去。

桑玥急得趕緊蹲下`身要去扶她:“母親,你怎麼了?”

“你走開!別碰我!”大夫人竟然忘記了場合,當即就是一聲厲喝。

大夫人的失態惹來周圍一陣低低的嘲笑聲,眾人可是瞧得十分真切,桑玥拿出帕子準備遞給大夫人,大夫人卻自個兒往旁邊一歪、倒了下去。看來,她不太喜歡這個庶女兒啊,偏這庶女兒孝順,還去攙她,最後惹了一頓罵。嘖嘖嘖,韓珍貌似不如傳聞中那般賢良淑德,至少對待庶女兒她是沒好臉色的。

《百花亭》唱完之後,又陸陸續續表演了一些女賓們喜愛的《花木蘭》、《天仙配》、《西廂記》等等。但是大夫人全然沒有觀賞的心情,她滿腦子都是那道藍色的身影。不論是身形、舞姿還是歌聲都太像了,太像宸楓了!

第一次,大夫人開始有了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如果他真的是宸楓,會怎麼看待她?他是來找她報仇的嗎?

大夫人側目看向嘴角含笑的桑玥,她似乎很喜歡看戲,一臉的興趣盎然,這個戲班子是滕氏請來的,桑玥又從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桑玥是喜歡看戲啊,不過她看的可不是芳年華的戲!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戲班子正在拆台收拾行裝。大夫人因為要去正門口送客,於是吩咐白蘭去告訴班主,讓方才唱《百花亭》的主角留下來,她要親自打賞。待送完所有的賓客後,大夫人腳底生風,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河邊的戲台。看見他們還在緊鑼密鼓地收拾東西,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

吳班主見到大夫人,上前抱拳行了一禮,討好地笑道:“韓夫人。”

“不必多利,”大夫人擺擺手,因為奔跑的緣故,她的額頭和鬢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導致妝容花了一分,臉上膚色不均,看上去頗有些滑稽。不過她此時可沒心情整理儀容,她急切道:“吳班主,宸楓呢?”

“宸楓?”吳班主驚訝都吸了口涼氣,愁容滿麵道:“宸楓去年就不在芳年華了,走前連聲招呼都沒打,許多達官貴人指名要聽他唱曲兒,我四下派人尋找,奈何苦尋無果,唉!”

不是宸楓?大夫人秀眉一蹙:“那方才演貴妃的是誰?”

“哦,他啊,”吳班主眼底光彩重聚,笑道:“他是宸楓的師兄,與宸楓一樣都是老班主的嫡係弟子,叫麟思。宸楓走後,芳年華沒了台柱,少了許多生意,我特地去慶陽找老班主想辦法,這才求來了麟思。”

大夫人的視線落在吳班主的臉上,似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假,良久,她淡道:“改日我去你們芳年華的戲園子聽戲,順便……見見麟思。”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千兩銀票,吳班主兩眼放光,伸手去接,她卻將手一抬,“我要見他的廬山真麵目,不是隔著一層紗在那兒故弄玄虛。”

吳班主的肩膀聳了聳,臉上露出了一分傲慢,淺笑道:“韓夫人,要見麟思,這一千兩可是不夠的,除非……”他摸了摸手指上的金戒指。

南越人喜歡聽戲,尤其是貴婦,這就讓一些資質好的戲子身價陡增。貴婦們想做什麼,吳班主心知肚明。往往藉著聽曲兒的名義,養上個把戲子,這也是常有的事兒。就比如芳年華的劇團裡,一半是戲園子,另一半就是廂房。顯然,吳班主曲解了大夫人的意思,以為她看上了麟思,這才漫天要價。

大夫人四下看了看,身旁不時有戲子走過,她雙目如炬,壓低音量道:“一千兩黃金?見麟思需要付一千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

吳班主疑惑了,當初為了不讓宸楓被別的貴婦染指,這個韓夫人可是一次性給了五千兩黃金,如今這麟思較宸楓更為出色,怎生她又嫌貴了?吳班主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心裡有了主意,笑道:“一千兩白銀就一千兩白銀,您是我們芳年華的老客戶了,怎麼地我也得給您行點方便。這樣吧,等麟思見完前麵的客人,我再安排您與他見麵。”

大夫人並不確定麟思就是宸楓,她隻是心裡有著一分疑惑。為了證明一分疑惑而力擲千金,她是非常肉痛的。但萬一呢?萬一宸楓沒死,麟思就是宸楓的話……她接受不了宸楓去見客!她決不允許宸楓成為取樂女人的工具!做戲子已經丟盡了她的尊嚴,難不成他還要做妓子?

大夫人咬牙道:“誰要見麟思?”

吳班主為難一笑:“韓夫人,您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

“她出多少,我雙倍!”

“這……”

“三倍!”

“不是……韓夫人……”

“五倍!十倍總可以了吧!”

吳班主壓壓雙手,示意大夫人別激動,他環顧一周,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回,不是錢的問題,是那個人……你、我都惹不起。”語畢,他指了指頭頂。

一陣夜風吹過,大夫人打了個寒顫,頭頂上的不正是……天?天家的人!皇室?

賓客散去後,桑玄夜並未直接回院子,而是先去往了棠梨院。

桑玥今天奔來跑去,確實有些累了。尤其是一雙嬌弱的腳,酸得不行。一進屋,她就脫了鞋襪,讓蓮珠打了盆熱水泡腳。腳後跟因為長時行走而磨了好幾個泡,蓮珠拿了細針過來,蹲下`身:“小姐,你忍著點兒,奴婢給你把泡挑破,擦點兒藥,明天就不會疼了。”

桑玥點點頭:“好。”

恰好此時,丁香打了簾子進來,稟報道:“二小姐,大少爺來了,在門口等著呢,您看是讓大少爺去正廳坐,還是在外屋候著。”

桑玄夜在門口就聽到了蓮珠的話,所以丁香進去後,不等桑玥回答,他已穿過外屋,掀了簾子進來,而此時的桑玥正赤著腳坐在椅子上。

“大哥?”桑玥有些驚詫地抬眸,畢竟這是她的臥房,桑玄夜貿然進來有些不合禮數了。

桑玄夜微微一笑,藏青色的錦服在燭火的照射下流轉著幾許淡雅的華光,襯得他俊朗的五官越發剛毅大氣。他沒有半分拘束,對蓮珠和丁香吩咐道:“我來吧,萬一力度掌握不佳,刺傷了我妹妹可就不好了。”

蓮珠和丁香一想的確是這麼個理兒,反正二小姐還未及笄,勉強算個孩子,大少爺又是親哥哥,應該不算違背禮數。儘管這樣想著,二人心裡卻同時達成共識:這件事可不能外傳。

桑玥嘴角微揚,露出一個乖巧的笑:“那就麻煩大哥了。”▃思▃兔▃在▃線▃閱▃讀▃

蓮珠和丁香從耳房提了木桶出去,準備打熱水給桑玥準備沐浴。桑玄夜搬了凳子坐在一旁,一手托起她的玉足,一手拿著細針,將水泡一個一個挑破,邊挑邊吹,動作極為輕柔。

桑玥不禁想起了林妙之,大哥待人極為體貼,將來一定會是個好丈夫。或許他們共結連理後能生活得很幸福。桑玥試探著問了句:“大哥今天與妙之好像聊得挺開心。”

那是下午,當桑玥在玩投壺時,林妙之卻走到男賓席玩起了射箭。遠遠地,桑玥瞥見二人談笑風生、氣氛融洽。

桑玄夜認真地進行著手裡的動作,答出的話卻有些漫不經心:“林小姐性子很豪爽,你與她很熟?”

桑玥“嗯”了一聲,感慨道:“得個知己不容易呢。”

桑玄夜聞言抬起了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桑玥,笑道:“你們是知己?那玥兒你就應該多請林小姐來府裡坐坐。”

桑玥眉梢輕挑,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既然大哥相邀,我一定多請妙之過來。”

這時,桑玄夜已經挑完了左腳的泡,用清水給她洗了洗,又拿來帕子蘸乾,將她的腳擱在自己%e8%85%bf上,又托起另一隻,“暫時別蘸水。”

“好。”桑玥舒心一笑,隨即想到了正事,臉色嚴肅了幾分。她和桑玄夜之間從不掩飾對大夫人的厭惡,在他麵前,她倒是能暢所欲言。她將下午大夫人合謀六姨娘陷害五姨娘的事完完整整地講了一遍。

桑玄夜聽後勃然大怒:“她的心太狠了!居然相處這麼個卑劣的法子對付你和五姨娘!幸虧你機敏,也幸虧那駱慶不是正常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玥兒,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還不是因為當時賓客眾多,怕祖母一人忙不過來,”桑玥對他報以一個安心的笑,很快,又神情一肅,正色道:“現在,駱慶和六姨娘被關在暴室,我估摸著父親明日就會去審問他們。大夫人手裡握有他們的把柄,他們斷然不會將大夫人供出去,必須做點手腳才行。所以,為今之計隻有……”

她清冷的眸光掃過桑玄夜的手,桑玄夜眨了眨眸子,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桑玥點點頭,凝眸道:“就是這個意思,不知大哥能否避開暗衛的把守、順利潛入暴室?”

桑玄夜在腦海裡初步做了估算,目光凜凜道:“雖然有難度,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他將細針放回乾淨的帕子上,又打開金瘡藥,為桑玥塗了起來。一聞這氣味有些不對勁,於是問道:“玥兒,這好像不是我給你的藥。”比他給的好上許多。

它當然不是,你給的金瘡藥早在除夕夜被慕容拓當成垃圾給扔掉了。

桑玥笑了笑,亮晶晶的眸子眯成兩道月牙兒:“上次從普陀寺回來,半路遭到劫匪,被慕容公子和慕容世子所救,他們就順便送了我一盒藥膏。”

一想起上次的遇襲,桑玄夜渾身迸發出一股冷冷的寒意:“玥兒,父親查出是何人所為了麼?”

桑玥咧嘴一笑,脣紅齒白:“幾個江湖殺手而已,打算抓了我找定國公府要點銀子,我叫父親別追查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