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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主動回答了桑玥的提問。

桑玥麵向羅氏,道:“外祖母,可否請人將畫取下來?”

桑玥話音剛落,韓天宇就搬了個凳子放在墻邊,親自將畫取了下來,行至桑玥身旁,道:“玥姐姐,給。”

桑玥摸了摸他的頭,笑道:“真乖。”

她從韓天宇拿過畫,遞到羅氏的麵前,道:“外祖母,丞相府是仿造江南園林建造的,湖泊、深潭、池塘不知凡幾,幾乎占了大半個府邸,所以丞相府的濕氣極重。”

“您瞧,花廳內光線充足,又十分通風,這幅畫摸起來都有些潮意。那麼,光線不如花廳充足、通風又欠佳的閨房,裡麵的字畫又怎會那般乾燥呢?就算閨房內的環境與花廳一樣,我送畫給您的日子是二月底,觀音送子圖也該比這幅山水畫更潮才是。”

“所以,這幅畫,不管是不是出自我的手,都是最近幾日才進的丞相府。請問二舅母是何時滑胎的?”

蕭氏頓了頓,道:“三日前。”

“夾竹桃花香馥鬱,為了不讓墨汁被它的香味所奪,所以分量下得極輕。如此輕的分量,不聞個十數天,根本無礙。何況,二舅母懷胎四月有餘,胎兒早已坐穩。不下狠藥,這胎……墮不下來!”

桑玥的話如一道平地驚雷,炸得眾人心口一顫。桑玥什麼意思?她是說毒害蕭氏的另有其人?

韓天宇望進桑玥幽靜深邃的眸,那裡清冷、潔淨,似一片雪域高原,透著俯瞰天下、睥睨萬象的孤傲。他暮然得出一個結論:今日種種竟是半點沒入她的眼!

“祖母,如果大爺爺親自臨摹一幅字畫,您可辨得出真品和贗品?”

韓天宇口中的大爺爺便是江南的羅家家主、羅氏的大哥羅永,與陳遜、翁銘並稱南越三絕。他們在儒學上、文學上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羅氏是斷然辨不出他們所臨摹的作品和原品的。

羅氏看向韓天宇,這個寶貝孫子向來幫理不幫親,難道說連他都瞧出端倪了?

桑玥雲淡風輕地扯了句:“聽聞幾日前翁銘老先生被攝政王請來京城,給當今聖上做老師去了。”

事情進展到這裡,已經沒有桑玥的什麼事。幕後黑手很明顯:有機會對蕭氏下手的是孫氏,但能請動翁旭臨摹字畫的隻有大夫人。端看羅氏是要姑息養奸還是嚴懲不貸了。

不過,貌似羅氏想姑息養奸也沒機會了,因為韓天宇已經氣呼呼地跑了出去。他明白羅氏心腸軟,唯有韓丞相能還蕭氏一個公道。

這項計劃原本天衣無縫,先是將畫偷出,請翁銘用混了夾竹桃汁液的墨汁臨摹一幅,再將畫換入蕭氏房內,最後給蕭氏吃了夾竹桃的汁液做成的糕點。這樣一來,既除掉了蕭氏腹中的孩子,又嫁禍給了桑玥。

原本大夫人想過要推遲幾日,但她從柔兒口中得知賞花宴上發生的種種後,覺得再也不能留著桑玥了,哪怕一天都不行!如果……如果她沉住氣,再多熬上一段時間,也不至於被桑玥發現紙張乾燥這一特點。

可惡!她在丞相府生活了那麼多年,居然忽略了這個細節!

韓丞相下朝回府後,韓天宇將此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韓丞相二話不說,將韓珍和孫氏叫去了書房。

桑玥百無聊賴,在丞相府的小河畔散起了步。蓮珠抱著小慕兒跟在身後,小慕兒似乎很喜歡這種涼爽愜意的環境,一個翻身掙脫了蓮珠的禁錮,跳到地上摔了個嘴啃泥。它咕嚕一下站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開始蹦蹦跳跳,玩得不亦樂乎。

“嗷嗷嗷!”小慕兒驟然掉過頭,對著桑玥來時的方向叫了起來。

桑玥和蓮珠回頭,卻見韓天宇立在一顆柳樹下,麵含微笑地看著她。千條萬條的柔柳,像極了一根根黃綠相間的髮帶,春風拂過,竟纏繞出幾分繾綣之美。

韓天宇見桑玥發現了他,便扒開柳條行至她麵前,含了一分羞,道:“玥姐姐。”

韓天宇今年十歲,長得濃眉大眼、脣紅齒白,一笑還有兩個十分可愛的酒窩,桑玥忍不住探出手,又摸了摸他的頭,微笑道:“天宇個子挺高啊,都快趕上我的了。”

韓天宇笑得和煦,心裡卻誹謗,明明就比你高,好不好?

桑玥忽然俯下`身將小慕兒抱了起來,遞給韓天宇:“給,準你玩一會兒。”

韓天宇神色一暗,道:“玥姐姐,我不喜歡寵物。”

不是因為小慕兒才跟來的?桑玥輕笑一聲:“這樣啊,我誤會了,還以為你一直跟著我們呢。”

韓天宇的眸中似有輝光攢動,他攤開掌心,露出一個精緻的方塊:“玥姐姐,送給你。”

桑玥看了韓天宇一眼,拿過他的禮物,一看才知是一枚印章,刻著“桑玥親啟”四個字。瞧著周身的紋路嶄新、白而不滑,桑玥笑道:“剛做的?”

“嗯,我親手做的,謝謝你替我母親找到了凶手。”

一個十歲的孩子,親手刻印章?那麼他的手……桑玥一把拉出韓天宇負於身後的另一隻手,隻見嬌嫩的掌麵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血泡和創口,有的已經凝固,有的還在滲血。桑玥淡淡掃了他一眼,將印章塞回他的手裡,道:“我沒有幫你,我隻是在給自己洗脫冤情。再者,你這種有負擔的感謝,我要不起。”

韓天宇似懂非懂,眸子裡快要流出淚來:“玥姐姐,不管你的初衷是什麼,替我母親抓獲真凶是事實,所以,我一定要謝你。”

桑玥抱起小慕兒,雲淡風輕道:“你一個手無縛%e9%9b%9e之力的孩子能怎麼感謝我?你有的我都有;你沒有的,我不奢望有。啊,我想到了,你這麼博學多才,等你成為狀元郎、入朝為官的那天,或許我能用得著你吧。”

說完,桑玥抱著小慕兒,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沒想到的是,今日隨口丟出的一番話,竟然改變了韓天宇一生的命運。

守在遠處的奶娘見到韓天宇居然對一個名義上的表姐談笑風生,驚詫得目瞪口呆。要知道,除了至親的祖父、祖母和父母,韓天宇從不對府裡的任何人笑。真是……太奇怪了!

一直用過了午膳,韓丞相仍沒放孫氏和韓珍出來。倒是桑楚沐下朝回府後,聽說桑玥被大夫人帶去了丞相府,心裡疑惑,便尋上門來了。桑楚沐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氣得渾身發抖。他當然明白孫氏根本請不動翁銘,隻有韓珍可以!

雖然韓丞相一再保證此事與韓珍無關,但桑楚沐不會信了。他沒想到韓珍在府裡動不了玥兒,便將玥兒騙來丞相府,想通過孫氏的手除去玥兒。真不敢想象,如果玥兒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們那群人將會怎樣嚴刑拷打玥兒?

臨行前,桑楚沐對韓丞相和羅氏說:“嶽父、嶽母,珍兒難得回趟門子,讓她多住幾日,在你們身邊盡孝吧。過段時間,我再來接她回府。”

韓丞相和羅氏互視一眼,心下了然,桑楚沐是真怒了。

桑玥心裡冷笑,一個月是一段時間,一年也是一段時間,嗬,大夫人,好好享受娘家的溫馨吧,下次見你時也不知是一堆白骨還是一個瘋子?

回府後,桑玥直接去了五姨娘的院子,在門口看到子歸像座雕塑似的迎風而立,麵無表情。子歸的五官小巧玲瓏,身姿曼妙。隻是從來不笑,對誰都是冷冷的,桑玥有時候會想,把子歸和慕容歆放在一起,究竟誰更能消暑?

子歸對桑玥行了一禮:“奴婢見過二小姐。”

桑玥抬手示意她平身:“我不在的這些時辰,可有人試圖接近五姨娘或傳話給五姨娘?”

“有,王媽媽送了慄子糕過來,三小姐送了酥油茶過來,還有兩名長樂軒的下人在不遠處嚷嚷,不過都被奴婢打發了。”

大夫人的確留了後招。她原本打算讓王媽媽藉著送糕點的機會,繪聲繪色地闡述桑玥在丞相府如何出了事、如何命在旦夕。五姨娘救女心切,加上王媽媽從旁唆使,她一定會跑去丞相府求情。一旦踏出定國公府的門,路上的意外可多的是了,誰也查不到大夫人的頭上。

誰知桑玥提前一步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拜託九姨娘帶子歸守住院子,不讓任何風聲傳入。$思$兔$網$

春光明媚,碧草青青。一路上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桑玥得了桑楚沐的批準,帶著九姨娘和五姨娘去往了普陀寺。

普陀寺是城郊十裡以東的一座大型寺廟,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大部分人都是奔著靈慧大師的名頭而來,但並非誰都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靈慧大師。

他有三不見:

名聲不好的,不見!

皇室之人,不見!

看不對眼的,不見!

當桑玥聽到第三條的時候,笑得幾乎嗆到了,有第三條,還要前麵兩條幹嘛?

所以,每個去普陀寺的人都又憧憬又忐忑,憧憬的是,如果自己患有疑難雜症,這位大師一定能夠治好;忐忑的是,就怕人家根本不見自己!

當然,來普陀寺的也不一定全是尋醫問藥的,也有些年輕女子求姻緣。今日真是趕巧,寺裡就來了位貴人。

轎子在離寺廟約五裡的地方被迫停了下來,車夫說道:“啟稟二小姐,前麵的路被封了。”

“你且稍安勿躁,去打聽為何封路,想必是位貴人,別衝撞了。”桑玥淡淡吩咐道。

“是!”

過了一會兒車夫回來了:“二小姐,恬郡主在寺裡麵上香。”

“這個恬郡主,來頭似乎不小。”九姨娘笑著說了句。

桑玥挑開窗簾往外看,蜿蜒的小道上堵滿了馬車,看樣子,恬郡主去了不少時辰。她接過九姨娘的話柄:“畢竟是太後的養女,太後對她是極寵愛的,聽說過得比普通公主還要好,說是縱容也不為過。”其實她有些不理解,不過是個養女而已,為何要縱容成那般樣子?

九姨娘似乎對這個恬郡主很感興趣,若有所思道:“無事無非無煩惱,有因有果有菩提,縱容過度,未必是好事。太後存的什麼心思,誰又猜得到呢?”

桑玥微微側目,九姨娘話裡的意思,好像太後是為了寵壞恬郡主而去縱容她,可一個寵壞了的養女兒對太後有什麼用?難不成像大夫人一樣,將她賣了謀得幾分利益?可若真打的那樣的主意,應該嚴格管教才是。

“二小姐,是等著,還是打道回府?”車夫在外麵問道。

桑玥看了眼五姨娘,她眸中滿是期待,於是對車夫說:“等著吧,恬郡主應該快出來了。”

五姨娘感激地看著桑玥,這個女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