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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腳步,目光凜凜地灼著櫻桃的臉:“好什麼?”

櫻桃咬咬牙,兩眼一閉:“好男風!”

……

春寒疏落,光影交錯。

桑玥靜坐椅中,捧了一卷書入神。夕陽被錦花珠簾篩碎了鋪陳滿地,似一朵朵橙紅鑲金的花兒,愈發顯得白衣素淨的她恬淡優雅。細細看去,那端麗的眉眼間竟流轉著幾許高貴的華光,仿若……有鳳來儀。

蓮珠和茉莉坐在對麵的矮凳上做著繡活兒,鐘媽媽打了簾子進來,看到桑玥恬淡靜雅的模樣,不由心中暗嘆,誰說二小姐不如大小姐貌美?再長個三、兩年,不知該令多少好兒郎魂牽夢縈了!

“二小姐,紅玉來了。”

桑玥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眼天色,夕陽灑在窗外的杜鵑花上,花紅葉綠,如渡金沙,嬌艷而不妖嬈。她淡道:“都這麼晚了麼……叫紅玉進來吧。”

紅玉進來時臉上還掛著幾滴淚:“二小姐,你快去看看五姨娘吧,她……她不好了!”

桑玥直起身,道:“怎麼個不好?你說清楚!”

“五姨娘高熱不退,嘔吐不止……”

“她今日吃了些什麼東西?”

“下午就吃了些七姨娘送過來的糕點,因著蓮珠悄悄帶了話過來,要當心七姨娘,所以五姨娘起初並沒吃,後來七姨娘自己也吃了幾塊,又說五姨娘是嫌棄她手藝不好不願意吃,五姨娘臉子薄,就嘗了幾口。剛開始也沒發現什麼異樣,七姨娘走後,五姨娘還小憩了一會兒,醒來便不對勁了。”

七姨娘?桑玥的雙眼陡然迸射出極寒的眸光,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紅玉走後,桑玥轉身對著眾人吩咐道:“茉莉,你去稟報母親,鐘媽媽你去請個大夫,丁香呢?怎不見她人?”

茉莉四下看了看:“可能去膳房了吧,是要去通知老夫人嗎?奴婢先去通知老夫人,再去通知大夫人。”

桑玥點點頭,帶著鐘媽媽和茉莉離開了棠梨院。

華燈初上,乍暖還寒。

微風輕吹著湖麵,蕩起層層漣漪,那波光也跟著顫了起來,連帶著水下的樹影婆娑起舞,陰森如鬼魅在張牙舞爪。

七姨娘已在此靜候多時,忽然,一道清麗的身影行至假山前,拐了個彎,沿著湖邊走去。

七姨娘打了個手勢,立時有兩名粗使婆子上前擒了來人的雙手,塞了塊布堵住她的嘴。

然後寶川和七姨娘拿著麻袋撲過去,將她裝入其中,並用繩子係好袋口。做完這些,七姨娘又拿過一根鏽跡斑斑的釘板,對著麻袋就是一陣猛敲。

“我叫你毒害莞兒!”

“唔——唔……”麻袋裡人瘋狂掙紮,卻溢出一股鮮血。

“桑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怎樣?你陷害莞兒的時候,可曾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七姨娘一邊怒罵,一邊將麻袋捶打得砰砰直響,很快,白色的麻袋便血紅一片,在月光下隱隱泛著亮光。

直到那人被打得出氣多、進氣少……

“七姨娘。”

一聲嬌喚,輕若柳絮,飄入七姨娘的耳中卻立時凝結成冰,她打了個哆嗦,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啊——”的一聲扔掉了手裡的釘板,指著來人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看了看完好無損的桑玥,再看看一抽一抽的麻袋,這裡麵的不是桑玥,又會是誰?

“七姨娘,你這話說的,合該我就不應出現這兒的,是麼?”桑玥冷冷一笑,目光掃過腳邊的麻袋,再次落在七姨娘汗漬斑斑的臉上,“話說,我真的很好奇七姨娘這般大費周章是在懲罰誰呢?蓮珠,將袋子打開。”

“是。”

蓮珠蹲下`身,解開已經鮮血淋淋的麻袋,從裡麵撈出一個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人兒,待眾人看去她的麵相,不由地目瞪口呆。

五小姐?

早在七姨娘從花園失態離去,九姨娘便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急忙派子歸過來棠梨院通風報信。雖然桑玥不明白九姨娘這般向她示好意欲所何,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還是暗中派人盯緊了七姨娘的動向,並早她一步作下部署。方才她故意留下蓮珠,就是讓蓮珠去“請”那李代桃僵之人。

須知,助紂為虐是要付出代價的!

七姨娘已經麵無血色,五小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指著桑玥:“是你,是你故意將五小姐引來此處的!”

桑玥不理她,對著旁邊的粗使婆子吩咐道:“將五小姐送回院子,然後通知大夫人。將七姨娘押到福壽院,交由老夫人發落!”

“是!”

兩名婆子上前架住七姨娘,然而她並不掙紮,十分順從地隨著下人走了。

桑玥隱隱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好像一切……解決得太過輕易,反而令她心裡湧起一層不安。

忽然,紅玉自前方跑了過來:“二小姐,不好了,大夫人帶人把五姨娘的院子圍起來了,說她毒害九姨娘!”

☆、第四十七章 色衰而愛弛

桑玥看向七姨娘漸漸遠行的背影,一抽一抽,分明是在……

“慢著!”

她一聲厲喝,粗使婆子忙停下了腳步,七姨娘被架在中間,卻笑出了聲:“哈哈……桑玥啊桑玥,你樹敵太多,保得了自己保不了五姨娘,你就看著至親之人死在你麵前,而你卻束手無策、暗自懊悔吧!”

桑玥繞至七姨娘麵前,看著她猙獰的笑,極力忍住要殺她的衝動,淡道:“你對五姨娘和九姨娘做了什麼?”

七姨娘卻像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湊近桑玥的耳邊,低聲嘲諷道:“我做了什麼?有時候我真懷疑你不是五姨娘親生的,一個那麼精明,一個那麼蠢!她明明就懷疑我,卻拗不過我的激將法,吃下了有毒的糕點。事後我隻向她鼓吹了幾句,她就真給九姨娘送了過去!嘔——”

七姨娘一個痙攣,側身嘔出一大口■血。

駕著她的粗使婆子嚇壞了,一把鬆開她,她脫力地癱在了地上,朝著桑玥挑釁一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了聲:“五姨娘……下毒……害我!”

夜空繁星閃耀,定國公府內卻愁雲密布。

五姨娘、七姨娘和九姨娘身重劇毒,桑麗被打成重傷,除了五姨娘,另外三人都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桑楚沐一身青色常服,麵色肅然地坐在主位上,右側是幸災樂禍的大夫人和桑柔,左側是滿心擔憂的桑秋。

桑玥立在大廳中央,正色道:“五姨娘沒有毒害七姨娘和九姨娘,那糕點是七姨娘做的,她才是罪魁禍首。”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大夫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玥兒,我知道你救母心切,但七姨娘昏迷之前說五姨娘毒害她,多少下人都聽見了。俗話說得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七姨娘沒必要撒謊。而且,九姨娘就是吃了五姨娘送去的糕點才中毒的。就算那糕點是七姨娘做的,但畢竟經了五姨娘的手,下毒的人……也極有可能是她。”

“可五姨娘自己也吃了。”桑秋怯生生地說道。

桑柔狀似憐愛地看了桑秋一眼,柔聲道:“三妹,這你有所不知了,三個人中,屬五姨娘吃的最少、中毒最淺。事後她想法子吐出了大半,現在還能說上幾句話呢!反觀七姨娘和九姨娘,情況就嚴重許多。”

大夫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看向桑楚沐,道:“老爺,究竟是誰下的毒以後再追究也不遲,眼下救人要緊。李大夫方才去給九姨娘把過脈,回話說……此毒無解!”

桑玥心裡冷笑,與其說無解,倒不如說解藥隻有一顆。桑楚沐大敗胡人後,先皇陛下賜的一顆百轉丹,便是鶴頂紅都能解,何況是這種並不立即置人於死地的毒?端看父親想救誰了!

桑楚沐十指交握,猶豫了片刻,道:“我去看看九姨娘。”

看九姨娘?父親要救九姨娘?桑玥上前一步:“父親,五姨娘她……”

桑楚沐用雙指捏了捏眉心,並不看桑玥殷殷切切的眸光,他怕一看就心軟了。“五姨娘謀害七姨娘和九姨娘,證據確鑿,玥兒……”

“父親,即便你不願救五姨娘,也不用給她安上這麼一個罪名。”桑玥反過來打斷他的話,眸光中似有星河閃耀,卻一點一點漸欲冰冷,一種尖銳的痛感鑽入桑楚沐的心間,令他不悅地蹙起了眉。

桑玥察覺到了父親的情緒,但她又何嘗不寒心?他隻派了大夫去給九姨娘診斷,卻對同樣中了毒的五姨娘置若罔聞。

“玥兒,怎麼跟你父親說話呢?你是在質疑你父親的公允嗎?”大夫人唯恐天下不亂道。

桑玥並不接她的話柄,而是無比認真道:“父親,請你……用百轉丹救五姨娘。”人都是自私的,雖然有了九姨娘的提醒,她才避過七姨娘的毒手,但這並不代表著她要以犧牲五姨娘的生存機會作為報答。

憑心而論,大夫人巴不得年輕貌美的九姨娘死得越早越好,反倒是姿色平平的五姨娘對她並不構成什麼威脅。但權衡再三,她還是決定不放過這麼一個打擊桑玥的機會。

“老爺,老夫人年事已高,九姨娘又中毒昏迷,我想將玄幀接到長樂軒來住幾天。”

桑楚沐的眉心跳了一下,頓時就想到了九姨娘那張美如天仙的臉和玄幀粉拳呼呼的俏皮模樣。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玥兒,你下去歇息吧。夫人,你把玄幀接來長樂軒。”語畢,他起身向外走去。

一陣寒風吹入大廳,廊下的八角玲瓏燈旋轉起舞,搖曳的燭火晃得桑玥心煩意亂。當桑楚沐與她擦身而過時,她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父親。”她跪下了雙膝,道出重生後的第一聲乞求,“求父親……救五姨娘。”如果這個人不是她的父親,如果這個人不曾給她萬千寵愛,她會有無數的法子得到那顆藥!

“玥兒,你會永遠是我桑楚沐最疼愛的女兒。”

此話一出,大夫人和桑柔互視一眼,最疼愛的女兒?就算放棄救治五姨娘會讓桑玥傷心,可老爺(父親)也不用許下一個如此重大的承諾吧?

桑玥目光灼灼地望著桑楚沐,凝眸道:“父親!既然我是你最疼愛的女兒,那你為什麼不救五姨娘?”

桑楚沐的眉毛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扭頭看向窗外:“我會請宮裡最好的太醫過來為五姨娘診治,她還是有希望的。”

桑玥語氣一沉:“那麼,請父親將百轉丹給五姨娘,讓太醫去為九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