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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難怪老爺那般寵她。可看在七姨娘的眼中卻似一把綿軟的針,戳得她從眼睛到心裡,密密麻麻全是痛楚!

她隨手抓了一把不知名的花,狠狠地揉搓著,爾後轉身離開了花園。

寶川邊追邊喊:“七姨娘,您慢點兒,等等奴婢。”在她身後,是被揉碎的花瓣,一地斑駁……

穿過曲徑深幽的小路,是一條樹蔭斑駁的迴廊。陽光打在朱紅色的廊柱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暈。七姨娘眯了眯眼,欲改道而行,卻聽到一陣低低的抽泣聲,她定睛一看,迴廊盡頭不是桑麗和嫣兒嗎?

“五小姐饒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但哥哥實在……死得太慘……”

桑麗回頭,七姨娘忙將身形隱在廊柱後,聽得桑麗的聲音響起:“在府裡燒紙錢可是天大的忌諱,被父親和母親發現那隻有死路一條!何況我四姐因你哥而死……母親沒將你趕出府已是仁至義盡。”

“五小姐,奴婢的哥哥託夢給奴婢,說他死得冤,說他和四小姐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所以……奴婢才給他燒點紙錢……希望他在底下別過得那麼慘……”

“行了,沒有證據就別亂嚼%e8%88%8c根子!今日我權當沒見過你,你趕緊收拾一番下去吧。”桑麗不耐煩地說完,轉身消失在曲折迴廊的盡頭。

“證據,我要是沒證據,哪裡會夢到哥哥向我喊冤呢?”嫣兒一邊抹淚,一邊將剩餘的紙錢用布包好,忽然覺得眼前一暗,急忙抬頭,看清來人後跪伏在地:“奴婢見過七姨娘。”

七姨娘像溺水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雙眼迸射出極亮的波光,她俯身拽起嫣兒的領子,咬牙道:“誰害死了四小姐和你哥哥?”

嫣兒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七姨娘鬆開手,拔了頭上的簪子就開始往她身上戳,邊戳邊喊:“你說不說?你說不說……”那模樣,似走火入魔,嚇得尾隨而至的寶川愣在了原地。

嫣兒的身上被戳出一個又一個血洞,拚命告饒了起來:“七姨娘饒命啊,我說,我在哥哥的屍體上發現了二小姐的金釵!”

桑玥?

七姨娘一路狂奔到長樂軒,未等門口的婆子通傳便強行闖了進去。

大夫人內襯淡紫色落地長裙,外穿八答暈春錦長衣,墨發輓成一個飛仙髻,斜插兩支彩鳳步搖,雍容華貴、氣質優雅,正與桑柔笑著閒聊。

王媽媽說的對,桑玥就是希望她們窩裡鬥,玄羲一過完元宵節便啟程去了江南,臨走時仍鬱鬱寡歡,顯然還未能走出宸楓的陰影。眼下,定國公府唯有她們母女最是親近,再不能彼此生隙了。

桑柔穿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外披對襟羽紗,頭梳瑤台髻,簪白玉花鈿,氣質恬靜而清新,不復年前的招搖,整個人沉穩內斂了許多,越發顯得美麗典雅。即便有人談起除夕宴那晚的窘態,她也隻嫣然一笑,梳雲掠月,淡淡應之:“柔兒學藝不精,倒貽笑大方了。”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談吐、這樣的姿容,漸漸淡化了眾人心中不太和諧的記憶,她仍舊是能與恬郡主並駕齊驅的第一美人。桑玥有才情,可惜容貌始終不及桑柔。俗話說的好,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劍舞在民間被傳得沸沸揚揚,貴婦名媛們卻仍不屑嗤之,庶女,上得了檯麵嗎?

“大夫人!大夫人!”

二人笑談之際,七姨娘跌跌撞撞而入,小沁和白蘭喘著粗氣跟在身後,顯然為了阻攔她費了不少力,而寶川則是驚悚地立在一旁,勸也不是、走也不是。

“七姨娘,你這是怎麼了?”大夫人柳眉微蹙,冷冷地問了句。

七姨娘的髮髻已在奔跑的過程中散亂開來,加上滿臉淚痕,這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大夫人,奴婢想問四小姐出事當晚的經過!”

大夫人麵露難色:“老爺說了,以後府裡誰也不許再提莞兒,更不能談及那夜的狀況。你這叫我……”

七姨娘磕了個頭,泫然道:“大夫人,婢子聽到嫣兒說,在她哥哥身上發現了二小姐的金釵!”

“啊?”桑柔驚呼出聲,“還真是她!”語畢,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垂眸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七姨娘雙眼驟亮,看向桑柔:“大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告訴婢子吧!你可憐可憐婢子,求你了,大小姐!”

七姨娘對著桑柔一個接一個地磕起了頭,很快,額頭就青紫一片,嘴裡不斷說著哀求的話。桑柔親自走過去扶起她,眸中噙滿淚水,仿佛一轉就會溢出來:“七姨娘,其實……”

“柔兒!你忘了你父親的話嗎?誰也不許提起這件事!搞不好,人家說你蓄意挑撥、栽贓陷害,這個罪名你背得起嗎?”大夫人果決打斷桑柔的話,將她拉到身邊,又給小沁和西紅使了個眼色。二人強行將七姨娘架起來,拖到一旁的矮凳上坐好。

桑柔掙開大夫人的手,蹙眉道:“母親!我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你拚命幫著二妹遮掩,這樣對四妹不公平!那晚明明就是她同四妹一起去如廁,事後她回來了,四妹卻不見了!隨便找個人問,都能知道是她們兩個一起出的長歡殿!”

七姨娘如遭雷擊,看向西紅和小沁,二人撇過臉,但那神情分明是默認了。難道說,是桑玥買通了嫣兒的哥哥,讓他對莞兒下手?

桑柔泫然欲泣:“七姨娘若是不信,儘管去問大哥!那晚的宴會他也在場,看他會不會說的跟我不一樣?再不濟,你當麵去找二妹問個明白,便知我有沒有撒謊!”

西紅怯生生地插了一句嘴:“大小姐,奴婢覺得二小姐待四小姐是極好的,奴婢上次還撞見她偷偷給四小姐送金銀首飾呢。”

七姨娘眨巴著眼瞼,似有頓悟:“難怪……在四小姐與她決裂之後,她仍不斷地送禮物過來,在旁人眼中,指不定認為她待四小姐多麼仁厚,凡她有的,四小姐也有。原來都是假象!她早就決心害死四小姐!她的心……怎麼這麼毒?”

桑柔垂眸偷笑,桑玥,你做夢也想不到吧,你曾經用來離間我和桑莞關係的伎倆,變成了令七姨娘起疑的憑證!

大夫人搖搖頭,痛心疾首道:“二女兒、四女兒都是我的女兒,已經失去一個,斷然承受不住再失去一個的痛苦。何況玥兒還是老爺的心頭肉!所以,縱然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看在老爺和我的麵子上,不與她計較。你還年輕,多承幾次寵自然又有了,不像我到了這般年紀,想要再有個孩子便是癡人說夢了。”

七姨娘的心弦上被彈了幾下,兩眼似空洞還暗沉:“老爺最是疼愛桑玥,即便知曉是她陷害了莞兒,也不會把她怎麼樣。我已經三十歲了,哪裡還年輕?何況,老爺如今連見都不願意見我!”

她陡然站起身,雙目如炬:“是桑玥!一定是她在老爺麵前挑撥了什麼,害得老爺厭惡我了!她怎麼可以這樣?我不就是流產後,從棠梨院要走了幾個丫鬟嗎?至於讓她如此記恨?”

七姨娘的想象力真是豐富!

大夫人竭力忍住眸中的笑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擠出兩滴淚:“七姨娘,你別做傻事。”

七姨娘心中一怔,別做傻事?她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做?

大夫人趁機火上澆油:“你要出事了,莞兒泉下有知也不心安啊。”

她的莞兒,遭人陷害、被淩辱致死,泉下何曾心安過?她若真出事,也可以去地下陪陪她可憐的莞兒。

“七姨娘,你別……七姨娘!七姨娘!”

七姨娘憤恨地走了,大夫人嫣然地笑了。

☆、第四十六章 計中計

大夫人給小沁使了個眼色,小沁會意,趕緊追了出去。

“不過,母親,七姨娘什麼都沒有,能成事嗎?”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大夫人望著熏爐上方的裊裊輕煙,眸中噙了一絲冷意:“就因為她什麼都沒有,所以無牽無掛,這樣的人,要麼不做,一做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當然,我也沒指望她真的能弄死桑玥。”

桑柔睫毛微眨,似蝴蝶的羽翼在輕展,眸光卻暗淡了幾許:“母親,難道就這麼放過桑玥?”

大夫人拍拍她的手,毫不掩飾眼底的恣意:“柔兒,母親既然答應你要除掉她,就一定會做到。俗話說得好,打蛇打七寸,這回,我要將刀戳進桑玥的心窩子!”

白蘭此時端了藥過來:“大夫人,該喝藥了。”

桑柔起身接過藥碗:“我來吧。”

她舀了一勺遞到大夫人脣邊,大夫人欣然一笑,很快便將一碗苦藥喝完。心裡卻暗嘆,生下柔兒後落下病根,極難再孕。老爺這一月來長樂軒的次數並不少,肚子卻仍無動靜。難道,靈慧大師的藥無效?

思及此處,頭痛排山倒海而來,還伴隨著一陣心悸,她緊了緊拳頭,對白蘭道:“把香瓶拿來。”

……

卻說那日慕容拓泡了將近一刻鐘的花瓣浴,回到攝政王府香了好幾天,惹得攝政王妃和慕容錦都以為他去了什麼軟玉香懷。

王妃自然是高興的,兒子“開竅”了就好,哪怕是逛青樓她也不介意。但煙花之地的女人總歸不太乾淨,於是她精挑細選了四個如花似玉的丫鬟送去做通房,誰料慕容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憤怒,將丫鬟們全部趕出了王府。

王妃急了,派了暗衛盯緊慕容拓的動向,想知道他每晚定時出去,究竟約見何人、所為何事?可每一名暗衛都無功而返,今天的也不例外。

月朗星稀,大殿內舒明開闊,漂浮著幾許杏花清韻,嬌艷繁花在側,本該心境雅致,攝政王妃卻鬱結煩躁、如坐針氈。

黑衣人單膝跪地:“啟稟王妃,屬下無能,跟丟了。”

“什麼你無能?是本王妃的兒子太厲害!”王妃氣得秀臉通紅,早知道就不讓拓兒習武了。她素手輕揮,“行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退下後,她憂心忡忡,不停在殿內踱著步子。月光自門外透射而入,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似聚攏了心底所有陰霾般,那麼暗沉。

婢女櫻桃幾欲被晃暈,鬥膽道出心中所想:“王妃,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妃腳步微滯,美眸輕抬:“你說,我恕你無罪。”

語畢,繼續來回踱著步子。

櫻桃小心翼翼地上前,邊說邊與餘光打量著王妃的臉色:“王妃,公子自懂事起就沒再讓丫鬟近過他的身,連收拾房間也要避開與他正麵相碰……奴婢鬥膽猜測,公子他……不好女色,好……”

王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