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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戰戰兢兢地立在一側:“二小姐,奴才瞧見時急忙勒住韁繩,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眼看天色漸暗,宮中的宴會即將開始,在這件事上耽誤了終是不好。桑玥並未因那狗的名字而心生計較,而是眸光輕轉,淡道:“很名貴?”

侍衛搖頭:“是條很普通的小狼狗。”

桑玥的目光落在那少年的身上,雖是下人裝扮,但衣衫質地上乘,絕非尋常大戶人家的家丁。既然如此,又怎會養一條普通的狗?她開始環視四周、耳聽八方,忽而淡然一笑:“陳侍衛,這名歹人縱狗行凶,偷襲我們的馬車,拖去報官。”

那少年哭得更凶了,幾乎是鬼哭狼嚎,雙手錘地:“什麼縱狗行凶?月月啊,那些達官貴人仗著有錢有後台,就草菅人命,你在天之靈,一定不能放人這些人逍遙法外啊!月月——月月——”

一聲聲“月月”叫得,蓮珠恨不得將他的嘴巴給縫上。

陳侍衛拿出麻繩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他一邊掙紮一邊哭喊:“天子腳下,你們還講不講王法了?你們踩死了月月,非但不賠償,還惡人先告狀,拉我去見官,你們……你們定國公府就是仗勢欺人、草菅人命!”

一個家丁居然認得定國公府的馬車?桑玥的笑意更甚了,吐出去的話卻寒涼如冰:“對,我就是草菅人命,陳侍衛,將他五馬分屍!”

“是!”陳侍衛得令後,解下他身上的麻繩,又吩咐另外四名侍衛將他手腳和頭分綁在五條馬匹的鞍上。

那少年是真怕了,淚水奪眶而出,連尿都嚇了出來:“救命啊!救命啊!貴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公子啊,救我!”

這時,一道墨色身影從天而降,電光石火間,斬繩、救人、毀車輪,一氣嗬成。更可怕的是,包括桑玥在內,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臭丫頭,你要不要這麼囂張!”

慕容拓既失望又驚詫,想要看她炸毛的樣子當真就那麼難?若是有人養隻寵物,與他的名字同音,他非劈死那人不可!她居然……靜如止水!

少年像見了救星似的,跪伏在地:“公子,都怪我,沒能保護好月月,讓它被踩死了!它死得好慘啊!”

慕容拓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都穿幫了,他還做個勞什子戲!“滾回去!”

車輪被毀,也就等於馬車無法行走了。桑玥乾脆跳下馬車,慕容拓隻覺眼前一亮:她身著鏤金百蝶穿花雲鍛裙,雪白的裙擺和袖口上百花叢生、蝴蝶翩飛,每一道金邊皆採用上好的足金線刺繡而成,且不是普通的蘇繡,而是失傳已久的墊高繡,能顯出重影和立體的效果,隨著她的蓮步輕移、舉手投足,慕容拓仿佛看到蝴蝶圍著她翩然起舞。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難辨的笑,果然,人靠衣裝麼。

桑玥笑容淺淺,幽靜深邃的瞳仁似小溪中的兩粒鵝卵石,看起來且圓且美,實則既冰又硬:“慕容公子,你就這點手段?”

慕容拓雙手插抱%e8%83%b8`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美如璞玉的臉,清澈無瑕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狡黠:“沒了馬車,我看你怎麼去赴宴!”

☆、第三十八章 赴宴

桑玥並不理他,即便沒有慕容拓,這輛馬車也到不了目的地。出發前她就發現車軸處被人做了手腳,思量再三,她索性將計就計,比桑玄夜早一刻鐘出門,並吩咐車夫緩慢行駛。這樣,即便車輪突然脫落,至多是個側翻,並不會造成太大傷害,而又能讓後來的桑玄夜做個見證。這一回,怎麼也要揭穿大夫人和桑柔的陰謀。

可這一項天衣無縫的苦肉計被慕容拓給攪黃了!他一劍將兩個輪子辟成碎渣,哪還有物證?

果然是交易完畢,他就開始迫不及待要找她的茬!

慕容拓被桑玥清冷的眸光盯得渾身不自在,鼻子哼哼道:“我是長得比你好看,可你矜持一點,行不行?”

桑玥緩緩走近他,牽動一陣比寒冬更凜冽的風,用極小極冷的聲音說道:“沒見到我暴跳如雷的樣子,你很驚詫、很失望,對不對?慕容拓,不管你是存心捉弄我,還是大發慈悲想救我,我坦白告訴你,你完全是多此一舉!”

被說中心事的感覺可不怎麼好。他起初的確隻想嚇嚇她,可在跟蹤的途中發現車軸有異樣,便乾脆毀了車輪,讓她換輛馬車,避免意外發生,可這臭丫頭居然不領情!

他欲發怒,卻見桑玥回頭,似有所盼,他戲謔一笑:“在等你大哥?哈哈,恐怕讓你失望了,他早被我的人逼得改道行駛。唯今之計,你隻有求我,求到我心尖兒上了,或許我可以考慮載你一程。”

求他?桑玥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得幾乎合不攏嘴,眸子裡的寒光卻似利刃緩緩割過慕容拓的眼角,令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你笑什麼?”

“慕容公子,你真覺得自己神機妙算、無所不能?”桑玥斂起滿眼寒霜,雲淡風輕道,“我不去了。”一個除夕宴而已,去了是龍潭虎%e7%a9%b4,不去,放過了敵人也是放過了自己。

語畢,轉身就要回府。慕容拓一步邁至她身前,忽然一輛馬車停在了街角,窗簾被掀開,一名少女探出頭朝桑玥看了看,隨即莞爾一笑:“桑玥,快上來!”

桑玥舉眸望去,心中一喜,居然是林妙芝!

她朝著慕容拓行了個禮,眉梢輕挑:“慕容公子,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眼見桑玥離去,慕容拓氣得臉色發青,臭丫頭,好心沒好報!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之際,他叫的馬車來了。

車夫跳下馬車,恭敬行了一禮:“公子,請上車吧。”

這是一輛極度奢華的馬車,由八匹駿馬所拉,轎頂盤立四條四爪黑蟒,皆口含夜明珠、目嵌紫水晶,在暗夜中穿梭如逢白晝。

誰料,慕容拓看也不看,隻甩了一句:“燒了它!”

馬車上,林妙芝欣喜地拉過桑玥的手,明明是第二次見麵,二人卻如同多年好友,並無半分拘束,所謂一見如故,大抵如此。

“桑玥,我給你發了那麼多帖子,你怎麼不理我?”

林妙芝與桑柔同歲,過年便滿十五。她的樣貌算不上絕美,膚色白皙,眉清目秀,但她身上就是有一股別樣的清新,似早春的第一縷晨曦,所到之處無不生機盎然。

“我不愛出門,也怕給你添麻煩。”這倒是實話,她親近誰,桑柔就討厭誰。鎮國侯府和定國公府的關係還算親近,她不希望桑柔因此而恨上林妙芝,“再說了,上次你大哥和我二哥打了一架,我還怕你心裡怨著呢。”

語畢,桑玥悄然注意著林妙芝的臉色,卻見她一臉大義凜然:“林成旭就是個欠揍的!我父親一生僅他一子,府裡的人將他寵得無法無天,照我說,桑玄羲揍得真好!他現今仍下不來床呢!若他臥床一月,我一定登門致謝。”

好歹林成旭和林妙芝也是一母所出,怎跟仇人似的?桑玥忍俊不禁地笑了:“胳膊肘往外拐,林世子若知你這般議論他,不得氣得咳血?”

“我是幫理不幫親,”林妙芝輓住桑玥的胳膊,嗔道:“說真的,我閑不住,在府裡可悶了,要不下次你給我發帖子吧!”

桑玥笑著點頭:“好啊。”

“對了,你跟慕容拓很熟嗎?上次你們就是一起,別人認為是巧合,我可不這麼覺得,方才是不是他砸壞了你的馬車?你跟我講講他唄……”

夜幕降臨,繁星閃耀。

皇上在宮裡宴請群臣,凡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員可攜家眷參加。桑楚沐也在應邀的行列,卻因一道邊疆急報而去往了勤政殿,同去的還有攝政王慕容宸瑞、鎮國候林懷遠、安國公蔣旭、忠信侯方胤、丞相韓孝仁以及幾位軍機大臣。

皇帝年幼,尚不足十歲,並未納妃,除了太後住在富麗堂皇的鳳曦宮,先皇的其它妃嬪都奉旨遷往了較為僻靜的西苑,非詔不得私自外出。所以,皇宮大部分的地方是寂寥的,空曠的。·思·兔·網·

除夕宴設在長歡殿,台階上方是太後、皇帝、攝政王和王妃的席位,下方則是按照官職、誥命分男女落座。

桑柔端坐於大夫人身旁,穿白色金絲流彩飛花裙,裙擺和袖口開滿金燦燦的雛菊,舉手投足間,梳雲掠月,馥雅清香。她本就生得極美,薄施粉黛後更是顯得膚若美瓷、脣若櫻花、美玉為骨、秋水為姿。

與之相比,一旁的桑莞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陪襯。穿著翡翠煙羅裙,頭簪碧玉花鈿,綠油油地好似一顆蔬菜。可她渾然不覺,畢竟這已經是她十二年來穿過的最美的裙衫。在她看來,不是她醜,而是桑柔太美。即便是後宮妃嬪,往桑柔旁邊一站也會黯然失色。

桑玄夜一眼就瞧見了桑玥和林妙芝,對於二人攜手同來頗為詫異,但詫異過後便是無盡的欣喜,能結識林妙芝對桑玥而言是件好事。

“二妹,林小姐。”

林妙芝俏麗一笑,似春花初綻:“見過桑公子。”

桑玄夜微笑頷首,安排桑玥坐好,才行至對麵的男賓席。

看到桑玥來了,桑莞倒是狠狠地詫異了一番。

桑玥不理會她的詫異。往年她不來,不是因為她不能來,而是不想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若父親隻能帶一個女兒來赴宴,這個人會是自己,而非桑柔。

桑柔對於桑玄夜和桑莞的親密看在眼裡,諷刺在心裡,哼!一對庶出的賤蹄子,狼狽為奸又有什麼用?定國公府的世子之位早晚是玄羲的,哪裡輪得到滕素琴那個賤人的孩子身上?至於桑玥嘛……自己可是給她備了份大禮!

☆、第三十九章 遇險

華燈初上,長歡殿內已是高朋滿座,除去最尊貴的太後和皇上,便是連攝政王妃也來了。

她身穿紫色廣繡雙絲綾鸞衣,內襯白色鳳尾裙,隻露出短短一截裙擺,偏那裙擺上鑲足了二十粒紫水晶,在燭火的映射下熠熠生輝。

年輕時她享有南越第一美人的名號,即便歲月蹉跎、時光荏苒,她依舊美貌如雙十年華,依依凝眸間,流轉著成熟高雅的清韻。

桑玥看了看慕容錦,又想起了慕容拓,果然是遺傳了王妃,都生得那般俊美。

仿佛是感受到了桑玥的注視,慕容錦側目,自奼紫嫣紅中尋了那雙如冷月傾輝、似寒潭幽靜的眸。

四目未相對,桑玥已錯開視線。

恰好此時,桑柔正一瞬不眨地望著慕容錦,深藍色錦服,溫潤如玉,一雙波光瀲灩的明眸,含笑幾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