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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的樂章。

“以前不曾聽聞桑家三小姐懂音律。”慕容錦淡雅說完,在她對麵落座,臉上始終掛著暖人心扉的笑,“你倒是個有秘密的……少女。”

這一次,他沒再說她是孩子,他分明從琴音中聽出了情動、悲憤、悔恨,一個孩子,不具備那樣複雜的情緒。

不得不說,慕容錦的笑真的很暖,暖得幾乎要窺進桑玥的內心。然她隻是笑得嫣然,眸中依舊清冷:“慕容世子是來聽曲的還是打探秘密的呢?”

慕容錦望進她幽靜寒涼的眸,解下氅衣披在她身上。

一股暗香、一片溫暖,桑玥想拒絕,他已係好絲帶,語重心長道:“一顆心能有多大?裝滿了仇恨,便再裝不下其它。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第三十六章 小刺蝟

“跟自己過不去?我從來都沒跟自己過不去。慕容世子不過是見到了大姐和我之間的小玩小鬧,就以為我身陷囫圇、準備絕地反擊了?嗬,慕容世子看戲看多了。我在府裡的日子同其它世家的庶女沒什麼兩樣,別人過得,我也過得,不勞慕容世子費心了。”

小打小鬧?她倒是樂觀。

桑玥笑著說完,慕容錦笑著聽完。

不同的是,桑玥的笑容很燦爛,但笑意很涼薄;慕容錦笑容淡淡,卻透著一股撫平憂傷的溫暖。溫暖得太過美好,美好得令桑玥本能地開始排斥。

她起身盈盈一福,濃密的睫毛遮住眸中的華光無限,靜氣道:“我還有事,先告退了。”語畢,她解下氅衣,遞到他手上,“或許慕容世子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慕容錦接過冰冷的氅衣,身子都這麼冷、心又會熱到哪裡去呢?他自嘲一笑:“此話怎講?”

桑玥探出幾乎凍僵的小手,雪花飄在上麵並不立即化開。她淡道:“攝政王妃很是中意我大姐呢,還有平南候府的柳馨、周太傅的孫女周珺,估計一開春,你正妃、側妃都有了。別的我不敢說,周家與柳家可是死對頭,享齊人之福的同時,你可別後院起火。”

不過是一場宴會,她居然瞧準了母妃的心思。而母親隻顧著挑選容貌出眾、家底殷實的千金,確實疏忽了這點。說實話,那些女人,他一個都不想娶。

“那些……”

“那些事就不勞我費心了,我是個孩子嘛,又與你非親非故。”桑玥回過頭打斷他的話,“所以,我們彼此都不要費心。”

桑玥再不逗留,抱起古琴,迎著風雪消失在了慕容錦的視線。

望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慕容錦舒心一笑,明明就是在幫他,卻裝出一副疏離的樣子。“真是隻小刺蝟。”

他轉身,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臉上的笑容和春暖般的氣息消弭無蹤……

長樂軒中,桑柔來看望桑玄羲,卻碰了一鼻子灰,被拒之門外。

她帶著一肚子怨氣去了大夫人的房間,卻發現她還沒回來,心裡便是更加急躁了幾分。

恰逢此時,西紅來了。

“小姐,劉媽媽來催那一百遍佛經了,正在院子裡候著呢。”

桑柔驚訝地偏過頭,美眸中堆滿憤色:“肯定是桑玥那個小賤人在祖母麵前嚼%e8%88%8c根子了,才幾天就來催?”

上次你就跟老夫人說已經寫好一百遍,按理說早該送過去,劉媽媽今兒才來催算留了情麵了。不過這話,西紅心裡想想,卻是沒膽子說出口的。

桑柔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你下去回劉媽媽,就說佛經被四妹不小心弄濕了,我重新抄好後會親自給祖母送去。”

“那萬一四小姐那邊……”

桑柔玩弄著指甲上新染的豆蔻甲油,恣意道:“你去知會一聲就行,桑莞現在被我捏得死死的,晾她也不敢說個‘不’字!”

“是!”西紅福著身子退下,在門口碰到了大夫人,忙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大夫人。”

大夫人淡淡應了聲,打了簾子進屋。

桑柔一見大夫人,立即就跟見著救星似的,過去輓起她的胳膊,嗔怒道:“母親,你方才去哪兒了?知不知道他們都欺負我!一個一個全不將我放在眼裡!哥哥不待見我,桑玥那小……她又在祖母麵前亂挑撥,更氣的是,父親給她送去一整箱貢橘,卻隻給我小半箱,到底誰才是嫡出的小姐?”

大夫人本就因為玄羲和宸楓的事鬱結在心,宸楓再不濟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捨棄他,並不代表不心痛。而更痛的是,玄羲因此而恨上了她!未眾叛已親離,本該最貼心的女兒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抱怨一些毫無意義的事……

一陣劇痛來襲,她按住太陽%e7%a9%b4,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把眼睛安在桑玥的身上。她是個完全沒有後台的庶女,跟她計較你就不覺得自降身份嗎?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更加勤奮地練習琴棋書畫、研讀四書五經,爭取早日獲得慕容世子的心,讓他主動求皇上賜婚。”

慕容錦麼,他肯定是心儀自己的!反倒是桑玥這個口氣,她無論如何咽不下!“母親,我就想不通,父親根本就不寵愛五姨娘,為何那般疼桑玥?”

大夫人氣得呼吸一滯,厲色道:“你不要對我的話充耳不聞!實話告訴你,你父親屬意你嫁給靖王為妃。開春後,攝政王妃上門提親肯定會遭絕。所以,必須趕在那之前求皇上下旨賜婚。而王妃是個極高傲的人,若是知道你父親還看不上慕容錦,一怒之下哪裡還會認你這個準兒媳?這件事還得瞞著她。”

桑柔見自己的委屈無人理會,眼裡迅速竄起一層水霧:“母親,桑玥害我!她害我!你怎麼不信?她害我抄一百遍佛經,害我被人驗身,你不想想怎麼為我報仇,反而杞人憂天慕容錦不喜歡我!”

大夫人忽然覺得四肢無力了,她怎麼跟這個女兒越來越說不到一塊兒去?“你不招惹桑玥,她會有機會害你?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如今有你父親寵著,她風頭正盛,你作為長姐,不表現仁慈謙遜便也罷了,還招搖得處處與她一較高下。就你這樣的心%e8%83%b8和氣度,真以為慕容世子非你不可了?”

“母親!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啪!

大夫人一耳光扇了過去,桑柔愣在了原地,甚至她忘記了去捂疼痛的麵頰:“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除夕宴之前不許踏出院子半步!你給我好好反省,到底是跟一個庶女爭鬥比較重要,還是握住世子的心比較重要!”

母親不僅打她……還禁她的足!

桑柔淚流滿麵,一張絕美的臉此刻因憤怒和委屈而變得猙獰:“你會後悔的!不立即殺死桑玥,你肯定會後悔的!”

大夫人再不理她,隻吩咐人將她帶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白蘭端著藥碗進來了:“大夫人,該喝藥了。”

大夫人一把將藥碗摔在地上:“老爺根本不來我房裡!喝這些藥有什麼用?”

白蘭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王媽媽打了簾子進來,見大夫人氣得麵色鐵青,而白蘭跪在一堆碎渣之上,搖搖頭,道:“大夫人,這藥無論如何也要喝。您是正妻,還怕老爺不來您房裡嗎?奴婢有一計,老爺今晚就會來長樂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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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就這點手段?

“什麼計策?”

“老爺中年得子,對三少爺甚至疼惜。您隻要把三少爺接過來養在名下,老爺一準就來了。”王媽媽躬身說道,雙%e8%85%bf卻因長時間的站立行走而痛得打顫。

大夫人知道,那是上次跪了碎瓷又挨板子落下的後遺症,她指了指一旁的矮凳:“坐吧。”

王媽媽感激地坐下,大夫人目光凜凜道:“你以為我沒想過將桑玄幀養到名下嗎?哼,旁人都以為桑玄幀是個香餑餑,我卻篤定他是個燙手山芋。”

王媽媽欣慰一笑:“您說的對。老爺寵愛九姨娘,就讓他寵著,反正您是大她是小,以後治她的機會多的是,三少爺年幼,聽說又體弱,有沒有福氣長大還兩說。隻是……”

大夫人見王媽媽欲言又止,問道:“隻是什麼?”

王媽媽雖才回府一日,但通過小沁和白蘭的口中還是將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事了解了一遍,道:“方才您同大小姐的談話奴婢聽到了,奴婢覺得大小姐的話不無道理,那個二小姐當真邪門兒,許多事她都未出麵,可最後的受益者就是她,別的不說,單說荷香那件事,就絕對是二小姐的手筆。您當真這麼由著她?”

大夫人茗了口茶,冷道:“要不是柔兒鬧出曲修宜那一出,桑玥開春後就得嫁過去!眼下,我隻得另闢法子,但這隻白眼狼,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臘月三十,瑞雪紛紛。

大街小巷貼滿對聯、掛滿紅燈籠,雖門窗緊閉,顯得街道冷冷清清,隻餘一片孤寂而火紅的色彩,但偶爾從門戶內傳出的歡聲笑語還是能令人感受到十分濃厚的喜慶。

馬車內,蓮珠目不轉睛地盯著桑玥,笑道:“小姐今天真美,比大小姐還美。”

桑玥輕笑一聲:“不就是薄施粉黛,值得你如此誇讚?”

蓮珠點點頭,忽然憶起了什麼,杏眼圓瞪道:“小姐,你說慕容公子會不會去參加宴會?”

桑玥似笑非笑地看著蓮珠:“應該不會。”前世的她隨裴浩然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不下數百場,從未見過慕容拓,這就是為何她初次與他爭鋒相對時沒能認出來。由此可見,慕容拓對這種熱鬧場合是避而遠之的。

蓮珠長籲一口氣,拍著心口道:“那就好,他簡直太可怕了!奴婢祈禱,一輩子別再見到他!”

桑玥頓覺好笑,慕容拓到了蓮珠口中怎成了毒蛇猛獸般的存在?

忽然,馬匹疾聲嘶吼、車廂被猛烈地撞擊了一下,桑玥和蓮珠俱是向前撲去,好在二人都扶住了把手,但桑玥的肌膚嬌嫩,這一握,竟是將手心磨破了皮。

“怎麼回事?”蓮珠掀開簾子,桑玥從縫隙中瞧見一名衣衫整潔的少年,約十四、五歲,眉清目秀、身形纖瘦,此刻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哎呀!我可憐的月月啊,你死得好慘啦!我怎麼向主子交代啊!”

“月月是誰?”蓮珠問了句,心裡卻開始誹謗,怎生跟小姐的閨名同音?

隨行的侍衛快步上前,恭敬而尷尬道:“是條……小狼狗。剛剛轉彎的時候,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直奔我們的馬車,便……被馬匹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