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話的話。

桑玄羲輕咳一聲,眾人方才回神,麵上多少有些尷尬。

桑玄夜笑得春風和煦:“宸公子,過來一起坐吧。”

“宸公子?”周雲清喃喃地念了一句,腦海中閃過一絲亮光,“莫不是芳年華的台柱宸楓?”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芳年華是京城第一大戲劇團,許多達官貴人一擲千金隻為一睹台柱宸楓的風采。台上的他經過濃妝艷抹、反串花旦,不知迷倒多少貴人名媛。如今日這般素麵朝天的模樣,大多數人尚屬首次見到。

不見則已,一見不免感慨上天太不公平,竟集所有美好與一身。

林成旭一躍至宸楓身側,探出手攬住他的腰,猥瑣癡迷的眸光開始在他身上流轉,恬不知恥道:“我看過你的戲,最愛那出‘貴妃醉酒’。”

桑玄羲雖未曾親見,卻也曾聽聞宸楓的舞姿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他的歌聲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要不,你現在來一段吧!把小爺我逗樂嗬了,包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用之不竭、享之不盡。”

林成旭露骨大膽的言辭惹來宸楓心裡一陣厭惡,但他依舊笑著,戲子,不就是賣笑的麼?

林成旭與曲修宜本是“同道中人”,男女通吃,但林侯爺將他管束太嚴,所以才沒弄出曲修宜那樣的惡名。

桑玄羲濃眉緊蹙,將宸楓從林成旭的懷中拉出來,冷道:“林世子,宸楓現在是定國公府的客人,請你自重。”

林成旭是皇帝親封的世子,而桑玄羲無功無爵,居然敢跟他叫囂?“桑玄羲,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呢!一名戲子能成為定國公府的客人?依我看,你是看上這戲子了吧!”

桑玄羲滿腦子都是儒家博學,哪裡受得了林成旭這般挖苦?當即怒目而視:“林世子,不要將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我桑玄羲行得端做得正,時刻謹記禮義廉恥,問心無愧。宸楓是戲子,但他賣藝不賣身,亦是清白人家,你這樣言行無狀,丟的可是鎮國侯府的顏麵!”

說他言行無狀?丟了鎮國侯府的臉?林成旭隻覺一陣血氣上湧,衝過去就同桑玄羲展開了搏鬥。

當消息傳到長樂軒時,已經成了桑玄羲與林成旭為搶奪戲子大打出手,雙方皆負重傷,林世子被桑玄夜送回了鎮國侯府,桑玄羲則被抬回了房間。

大夫人去看了眼桑玄羲,確定性命無礙後,第一時間趕往了紫竹軒。

“宸楓,宸楓!你給我出來!”

宸楓開門,將大夫人迎了進去,他微微一笑:“終於肯見我了?”

大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宸楓沒有閃躲,硬生生地挨了這一耳刮子,白皙的麵龐頓時多了幾道指痕。

“你故意的,是不是?”

宸楓卻不氣惱,笑得欣喜:“不這樣,你不會來見我。”

大夫人的美眸中滿是慍色:“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對玄羲動手!我當初就該親手殺了你!”

宸楓的心像被巨石狠狠地撞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逐漸凝結:“那你為什麼不殺?為什麼留我在這世上受苦?”

大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麼,雙目如炬道:“所謂刺殺、所謂搭救都是你一手策劃的陰謀,你打算毀了玄羲、毀了我,對不對?”

宸楓雙手緊握成拳,咬牙道:“是!我就是要毀了他!毀了你最在意的東西!原本這一切都是屬於我的,是他鳩占鵲巢,我才是真正的桑玄羲!就因為……我是個怪物,所以你就拋棄我,甚至派人來殺我,你這樣做,比毒蛇猛獸還不如!我得不到的,寧願毀了也絕不讓給別人!”

大夫人忍住滔天怒火:“我什麼時候派人殺你了?”

宸楓的桃花眼此刻腥紅得嚇人,絕美的麵龐漸漸變得猙獰:“你以為矢口否認,我就會放過他?”那天他是經歷了怎樣的殊死搏殺才保住一條小命?而唯一視為親人的王秀英為了助他逃走被人砍斷四肢、割掉頭顱……

大夫人從未見過宸楓如此可怕的表情,像個嗜血的魔鬼,她強裝鎮定道:“我沒做過的事,當然要否認!”

“否認也沒用!你曾說會對我好,隻要我乖乖地隱在暗處。可我……憑什麼隱在暗處?看著他享受著我的榮耀和親情,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對,我一定要吸光他的血!”

“你這個瘋子,瘋子!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大夫人驟然拔出藏於袖中的匕首,刺向了宸楓。

宸楓還是沒有閃躲,匕首刺入他的%e8%83%b8膛,卻諷刺的離心臟差了那麼一點點。可他隻覺心已碎成了渣。

他笑了,俯身湊近她的耳朵:“娘,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化險為夷?一切才剛剛開始,你也嘗嘗被最愛的人拋棄的滋味,如何?”

大夫人陡然鬆開手,後退幾步:“你什麼意思?”

“母親。”

大夫人的身子猛然一顫,腦海中一片空白。緊接著,她勉力轉身,臉上像戴了張苦情的麵具:“玄……玄羲……”

☆、第三十五章 雪中相見

“宸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才是桑玄羲,那我是誰?”桑玄羲震驚且痛苦地立在門口,他的身上還有著不輕的傷勢,寒風一吹,人也跟著打了個晃。

“你……”大夫人欲言又止。

桑玄羲渾身都在顫唞,如立在狂風中的一棵幼苗,他一字一頓,仿佛傾盡畢生之力:“我是不是你和父親的兒子?”

“你是。”大夫人淚如雨下,往事不堪回首,她實在不願揭開自己最醜陋的一麵,尤其是在玄羲的麵前。

“玄羲,你信我,你是我們的兒子。”她說完,就要去扶住桑玄羲。

桑玄羲卻一把掙開她的手,厲色道:“你騙我!”

“二少爺,大夫人沒有騙你。”王媽媽是今早才回的定國公府,一去長樂軒就聽說了宸楓和桑玄羲的事,急忙跑來紫竹軒。

“二少爺,當初大夫人誕下一對雙胞胎,宸楓少爺是哥哥,你是弟弟,但因為宸楓少爺……他……身患隱疾,乃不祥之兆,按照族規,大夫人會被廢黜,所以,萬般無奈之下……謊稱隻生下一個孩子,原本是三少爺的你便成了二少爺。”

難怪宸楓說他才是真正的桑玄羲,是啊,桑家二少爺本該是他,將來的世子也該是他,就因一個自私的母親而慘遭拋棄,最後自甘墮落,淪為戲子。

他轉身,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外走去。在他心裡,她再也不是那個端莊賢惠的慈母,隻是一個利慾熏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榮華富貴、名聲地位的女人。

“玄羲。”大夫人看著玄羲越走越遠,心裡像被穿入一根細絲,還有人在不停拉扯,痛得她快要直不起身子。

她生的三個孩子,桑柔美麗,卻不夠沉穩;玄羲沉穩,卻太過善良;唯獨宸楓心計夠深、心腸夠狠,可偏身患隱疾,一輩子上不得檯麵。

她深呼吸,收回寵溺的眸光,冷冷地掃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宸楓,喃喃道:“王媽媽,難道我錯了?”

王媽媽嘆了口氣,道:“大夫人沒有錯,你這麼做都是為了玄羲少爺,還有大小姐。”

她沒錯,她不需要這樣一個兒子,她的人生不允許有這麼一個汙點。隻有玄羲和柔兒才是她的孩子!

“埋了他!”

王媽媽心中一怔,宸楓少爺明明還有氣,大夫人這是要……活埋?

回長樂軒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如天女散花。宸楓方才說她派人殺他,究竟是誰知道了他們的關係,並且蓄意挑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場雪來得毫無徵兆,桑玥出門時沒有帶傘,蓮珠隻得將新買來的古琴放在涼亭之後迅速回去取傘。

桑玥穿著藕色素絨雪花襖,內襯同色月裙,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並不十分起眼。她的墨發被輓成一個靈動秀雅的垂鬟分肖髻,簪了鎏金花鈿,與她晶瑩透亮的眸子相映生輝。

申時已至,她如約來此,若慕容錦並不出現,那也怪不得她了。

她探出玉手,自琴弦上緩緩撫過,腦海中忽然出現了裴浩然那張含笑的俊臉,他明明就有雙越笑越冷的眼睛,可前世的自己還是瘋狂地愛上了。

被醉酒強暴後,她雖認命嫁了過去,卻始終不肯接受他,甚至不讓他同塌而眠。他不氣惱、也不離開,睡了整整八個月的地板,直到她為了救桑柔而滑胎,他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憤怒和痛苦,甚至拔劍要殺了桑柔。

那一刻,這個男人表現出的喪子之痛激起了她心底的共鳴。

但他們之間並無實質性的進展,他們依舊同房不同榻。有一天,她忽然開玩笑說想要隻雪域高原的大雕,次日他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這一走便是整整五個月,就在她認為他有了新歡、打算始亂終棄時,他卻一身狼狽地回來了,手裡抱著一隻雛雕。

正是那一次,她下定決心要接受這個男人。

不久後,他參加科考,卻在考場附近被袁家人擋住了去路。

他將她護在身後,正色道:“隻要不傷害我夫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為首的中年男子發話了:“你們裴家本就是皇商,若再出個當官的,我們袁家還活不活了?隻要你打道回府,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人!”

“相公,以你的身手,闖過去沒問題的,你不用擔心我,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

他搖頭,滿眼盡是寵溺,眼底卻劃過一絲無奈:“我想入朝為官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而是希望給你更好的日子、更崇高的地位。也許你說的對,畢竟你是桑將軍的女兒,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可萬一呢?我心裡,實在不敢賭那個萬一。”

那樣優秀俊美的人,講了那樣一番令人感動的話,她傻傻地就淪陷了……

她一把推開他,朝著那名男子的劍衝了過去。

利劍刺入她的肩胛,她忍住劇痛,冷笑道:“要麼讓路,要麼見官!”

……

而今想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裴浩然的陰謀!為的就是一點一點俘獲她的心,好讓她死心塌地為他辦事。

一曲作罷,思緒戛然而止,天地間仿佛還飄蕩著她的戾氣和悲鳴。

“竟然是你。”一聲喟嘆,夾雜著壓抑過後的驚詫。

風雪中,走來一道高大健碩的身影。他身披銀狐大氅,尊貴優雅,徐徐散髮著溫潤如玉的氣質,凜冽嚴冬,他稍來一抹春暖。

那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正一瞬不眨地鎖定著桑玥纖細的柔荑。就是這麼一雙小手,彈奏出了令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