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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淡然一笑:“能為定國公府肅清不堪之事,我便是背個罵名又如何?”

方才是抓著偷竊之罪,這會子又咬緊通姦的罪名!她把話挑得那麼明,大夫人仍執意要處死五姨娘,連半分毫無轉圜的餘地都無,這倒令桑玥起疑了。她起身一福,道:“母親,那一百兩銀子是我給五姨娘送去的。”

“你哪來的那麼多銀子?”大夫人驚詫了一瞬,沉聲道,“你可別因為心疼你娘就要替她頂罪!”

桑玥糾正她話裡的“紕漏”,道:“母親說的哪裡話?我時刻謹記您才是我娘。至於那一百兩銀子麼,是慕容公子賠的,他不僅撞壞了馬車,還打傷了我的丫鬟,所以賠了些醫藥費。母親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去找慕容公子問個清楚。”慕容拓,暫時借你的惡名騙騙大夫人了。

大夫人望進桑玥清澈無瑕的眸子,沒有躲閃、沒有不安,坦蕩而堅定,不似撒謊,而她也確實沒有膽子去質問慕容拓,但她仍不能放過五姨娘!

“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了,那名男子絕非我編造而出!放了五姨娘,如何堵住悠悠眾口?莫不是讓人笑話我定國公府家風不正?”

桑玥並未被大夫人的威嚴所攝,嘴角依舊掛著合宜的微笑,吐出來的話卻似尖刀戳進了大夫人的心裡:“就憑一片衣角不足以定五姨娘的罪。那人說不定是刺客,或是盜賊,不過是途徑五姨娘的院子而恰巧被侍衛發現。府裡的女人那麼多,就算是姦夫,也不見得是與五姨娘有染。母親你命人捉姦在床了麼?”

“你……”大夫人的%e8%83%b8口一陣劇烈起伏,這丫頭,連“捉姦在床”都說得出口?她還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

大夫人後退一步,桑玥便前進一步,一眨不眨地鎖定大夫人愕然而飄忽的眸光,笑容依舊甜美,語氣依舊輕柔:“除非將那人找來當麵對質,方能還原一個真相,令人信服,不然父親回來後聽到的不僅是五姨娘與人私通而被處死,更有大夫人辦事不利,甚至包庇%e6%b7%ab賊,令其逍遙法外,繼續惑亂定國公府。”

“你……”大夫人氣急攻心,一口腥鹹湧上喉頭,頭痛排山倒海而來,她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荷香急忙拿了藥瓶過來,她一連深吸好幾口,才覺呼吸順暢了些,但頭痛卻愈加明顯。

五姨娘聽桑玥如此維護自己,不惜與大夫人脣槍%e8%88%8c戰,心裡打翻了五味瓶,竟調出了上百種味道。她的女兒,到底與從前大不一樣了……可這種轉變,是好,還是壞?她很想開口,可嗓子火辣辣地痛,嘴脣抽[dòng]了數下,竟是一句也說不出。

桑玥注意到了五姨娘的異常,她似有苦難言,或者……根本不能言!桑玥的腦海中飛快閃過無數思緒,忽而對著五姨娘驚叫了起來:“五姨娘,你怎麼了?”

她跑過去,雙指放在五姨娘的鼻尖,又呼:“天啊!沒氣了!”轉頭對著大夫人,“母親,你把五姨娘打死了!她還沒認罪,就被你打死了!”

原本這就是大夫人的計劃,可此刻被桑玥這般露骨地說出來,尤其是被那雙看似無辜、實則冷如寒刃的眸子注視著,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她給荷香使了個眼色,荷香俯下`身,用手探了探五姨娘的鼻息:“大夫人,確實沒氣了。”

“趕緊拖……抬走!”

粗使婆子依著大夫人的吩咐將五姨娘抬回了院子,蓮珠和鐘媽媽已請好大夫在房內候著。

五姨娘當然不是真的死了,那不過是桑玥急中生智之舉。好在五姨娘也不笨,荷香來查探時,她就配合著屏住了呼吸。大夫人也是一時心虛,亂了分寸,若冷靜下來把把五姨娘的脈搏,興許桑玥她們立即就穿幫了。

陳大夫先是看了五姨娘布滿血汙的手,再仔細把脈,若有所思地搖頭。

“陳大夫,你看看五姨娘的喉嚨。”

桑玥話音剛落,陳大夫便拿來燭火照著,查探了五姨娘的喉嚨,道:“回二小姐的話,五姨娘被毒啞了。”見過了大宅中的各種爭鬥,陳大夫的語氣並無多少驚愕,“應該是行刑前中的毒。”

五姨娘將頭偏向床的內側,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桑玥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忽而射出凜冽的寒光:“此毒可有解?”

陳大夫搖搖頭,嘆道:“老夫醫術淺薄,無能為力。”

陳大夫走後,鐘媽媽帶著蓮珠守在了門外。

桑玥親自喂五姨娘吃了幾口粥,壓住心底的怒火和酸楚,語重心長道:“娘,我知道你現在不能說話,我來問,你點頭或者搖頭就好。你也別擔心我會與大夫人對著乾,實際上,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與其落個被她賣掉的下場,不如放手一搏。都說虎父無犬子,我骨子裡流著的血並不比大夫人的低劣,我怎會鬥不過她?”

五姨娘心底的感動湧上眼角,衝出兩行清淚,點了點頭。有那麼優秀的父親,你怎麼可能差?

“另外的五十兩銀子是你自己的?”

五姨娘點頭。

“其實銀子什麼的,都是其次,沒有你和我的銀子,大夫人也定有辦法從你院子裡搜出其它的東西。我自然不信你會私會他人,做出對不起父親的事。而大夫人之所以在沒有查清的情況下就對你下毒手……是不是因為你撞破了她的什麼秘密?”

五姨娘痛苦地點點頭。

桑玥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甚至荒誕的猜測,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有得玩了!

“娘,私會男子的……是大夫人,對不對?”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桑玥還欲再問,五姨娘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大致是:傍晚時分五姨娘撞破了大夫人與那名男子的私會,對方便打算殺人滅口。事發地點定是離五姨娘的住所不遠,所以五姨娘才有機會跑進院子。一追一趕,驚動了巡邏的侍衛,這才有了後麵大夫人所說的“有個男人從五姨娘的院子出來,事後還發生了打鬥,雖然讓他逃了,但卻從他身上撕下一片衣角”。

那名男子殺人未遂,大夫人便親自出手,而恰好五姨娘的房裡多了一百兩銀子,大夫人省去了自己製造“證據”的麻煩,信手拈來,畢竟私通一事疑點頗多,不如行竊來得真實。

五姨娘不是咬緊牙關死守銀子的來歷,而是大夫人給她喂了毒藥。如此一來,五姨娘嘴硬自找苦吃,大夫人對她用刑實屬無奈。自古死在重刑下的人不知凡幾,一個姨娘而已,父親和祖母也不會太在意。

桑玥深吸一口氣,眼下最緊迫的事便是要保證五姨娘的安全。方才詐死逃出了長樂軒,很快大夫人便會發現真相,到時,什麼陰招陽招都會來了!

“蓮珠!”

聽到桑玥喚她,蓮珠忙掀了簾子進來:“小姐,五姨娘睡下了?”

“嗯,”桑玥點點頭,“這兩天,你和丁香在這裡守著,別讓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帶走五姨娘。好歹丁香是祖母院子裡出來的人,一般的下人不敢對她怎樣,若有主子親自來拿人,你也要守好了!”

蓮珠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堅定道:“隻要我蓮珠有一口氣在,就決不讓人闖進五姨娘的院子。可小姐你呢?”

“我身邊有鐘媽媽和茉莉伺候,不必擔心。”話說如此,桑玥卻明白她的處境同樣堪危。大夫人若知道五姨娘沒死,第一個想法便是五姨娘可能將秘密泄露給了她,隻怕如今她也被列入了大夫人的死亡名單。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桑玥又對紅玉說道:“五姨娘的食物一定不能假手於人,全都由你親自做。”

出了五姨娘的院子,桑玥隻覺得心裡有顆火種被點燃了,慢慢放大,灼著她的五臟六腑,她仿佛可以聽見血肉燒焦的■■之響。經過一個多月的暗湧,她和大夫人於此刻徹底撕破臉麵。她沒有恐懼,沒有驚詫,有的隻是熊熊燃燒的鬥誌!

她,桑玥,不會輸!││思││兔││在││線││閱││讀││

經過湖邊時,一陣極寒的冷風自側麵而來,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桑玥眉心一跳,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身後的茉莉和鐘媽媽已經倒下。

“你是什麼人?”桑玥冷聲相問,大拇指悄然貼上了風影戒。

“取你小命的人!”蒙麵人一聲低喝,探出魔爪朝桑玥襲去。

這聲音,異常年輕!

桑玥並不躲閃,弱小的人要殺虎就必須緊握匕首送入虎口,然後割破它的喉嚨!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桑玥時,一道凜冽的掌風隔空襲來,將那人震入冰涼刺骨的湖中。

桑玥抬眸,隻見月光下,一名墨色錦服男子款款而來,他像是積聚了天地間所有的精華,俊美得令人窒息,但那雙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裡卻有著怎麼藏也藏不住的倦意。

桑玥愕然了一瞬,緊接著喊了句十分破壞氣氛的話:“慕容公子?你中邪了、還是在夢遊?怎麼會跑到定國公府來?”她的眸光淡淡掃過慕容拓眼底的鴉青,很難想象他也會有疲倦如斯的一麵,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俊美得不像話。

慕容拓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僵硬在脣角,眸光一暗:“臭丫頭!對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種態度?”不過,他也懷疑自己中邪了!居然幾天幾夜合不上眼!

桑玥淡淡一笑,似水蓮悄然綻放,靜謐得美好:“我求慕容公子救我了麼?”

“……”慕容拓呆在了原地。是啊,她有求他相救嗎?他原本想了那麼多折磨她的法子,為何一見她身陷囫圇,不是落井下石或冷眼旁觀,而是出手搭救呢?

桑玥不再理他,轉身望向湖麵,她心中對與那名歹徒的身份已猜了個七七八八,能不能替五姨娘洗脫冤情,可全靠他了!

“哼!你欠我一匹汗血寶馬,這筆賬還沒算呢!”他也學她看向湖麵,卻時不時瞟一眼她的側臉,幾天不見,還是那麼瘦!不過,好像漂亮了一些。他又開始目測她的身高,貌似隻到自己的%e8%83%b8膛,嘖嘖嘖,好矮啊!

“你夜探定國公府,我沒報官,已是仁至義盡。”桑玥隨意答著,眼神死死地盯著微波粼粼的湖麵,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可不會放過這個既能替五姨娘洗脫冤屈、又能重創大夫人的機會。至於慕容拓麼,他本就是瘋子,不按常理出牌,定國公府算甚?便是皇宮,他也是想逛便逛的。

慕容拓對她的心不在焉十分不滿,繞至她身前擋住她的視線:“你以為我怕?你就是告到幼帝那裡也沒用!”

“請你讓開。”

“不讓。”

桑玥左移,他右移;桑玥右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