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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桑玥席位的時候,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

桑玥掩麵撲哧笑了。

有的人,隻需一眼,便從此惺惺相惜。

而有的人,窮盡一生,也無法化敵為友。

圓月不知何時已爬上高空,涼薄的清輝透過榕樹,灑下幾許斑駁的暗影。冷風呼嘯,吹得枝椏婆娑起舞,猶如鬼魅張牙舞爪。

忽然,一道銀白色的亮光馳入殿內,不知是誰率先尖叫了一聲:“蛇——”,緊接著,殿內開始混亂不堪,那些平日裡安靜溫婉、儀態端莊的淑女名媛全都像炸了毛的山%e9%9b%9e上躥下跳,驚呼聲此起彼伏,金釵步搖東飛西落。

蓮珠急忙將桑玥護在身後,桑柔給身旁的西紅使了個眼色,西紅趁亂拉過桑麗向蓮珠倒去,將她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眼看混亂就要波及到定國公府的席位,桑柔驚呼一聲:“二妹小心!”手,作勢去拉;腳,卻狠狠地踢向了桑玥的後膝。

桑玥耳朵一動,側身閃至一旁。

桑柔一腳踩空,身子失去平衡,麵朝地板撲了過去……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小蛇卻像認準了桑玥的氣味,朝著她疾馳而來。有那麼千分之一秒,桑玥愕然了,此情此景,她避無可避。

慕容錦不是沒有看見桑玥的險境,但二人同時涉險,他選擇先救下桑柔。當他穩住身形,打算放開桑柔去救桑玥時,桑柔卻一把環住他的腰,驚恐地將頭埋在他的%e8%83%b8`前。這一刻,慕容錦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崩裂……

慕容拓眼底堆滿笑意,嘴角裂開十分優美的弧度,等待著即將爆發的好戲。他將桑柔一係列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臭丫頭,看來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電光石火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明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眾人卻看得十分清楚,那白蛇騰空而起,呲牙咧嘴,眼底泛著綠芒,朝著桑玥飛了過去。

☆、第十七章 越遠越安全

說時遲那時快,桑玥端起桌上的醋淋在了自己身上。那白蛇撞到桑玥裙擺,立時像觸電般痙攣了一下,在地上打了個滾,就要調轉方向、落荒而逃。

此時蓮珠已經掙脫了西紅和桑麗的束縛,掄起一個圓凳就要朝那白蛇砸過去,卻被桑玥給攔住了。如此大的動靜,居然沒有驚來侍衛;王妃臉色微變,卻沒有發怒;冬季,所有蛇類都在冬眠,唯獨它活色生香……所有的一切都說明,它的出現絕非偶然。

忽聞“■”的一聲,白蛇被砸成了一坨爛泥。桑玥聞聲側目,原來是韓玲萱指使身邊的侍女砸死了那條倉皇而逃的白蛇。她還不忘朝同樣舉著木凳的林妙芝使了個得意的眼色,估計心裡想著:方才丟了臉,現在斬殺毒蛇大功一件,總算是扳回了點麵子。

林妙芝甜美一笑,輕輕放下木凳。

然令韓玲萱始料未及的是,她非但沒有等來任何嘉獎,反而惹來慕容拓的一頓怒火。

該死的!他原本是想讓嚇嚇那個臭丫頭,好“欣賞欣賞”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結果,她由始至終從容淡定,關鍵時刻急中生智,而他的小白蛇居然被拍死了!一天之內折損兩個心愛的寵物,叫他如何不氣?“把那個奴婢給我拖出去仗斃!”慕容拓冷若寒潭之水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雄渾的怒火,在眾人耳中字字爆開,“連本公子的寵物也敢殺,活得不耐煩了!”

原來那蛇是慕容公子的寵物?天!幸好她們沒學那韓玲萱。“寧撞閻王,不惹慕容”,講的可不就是慕容拓?

桑柔上前一步,麵含微笑,勸解道:“慕容公子請息怒,何必為了一條寵物蛇而傷了丞相府與攝政王府的和氣?”

桑玥扶額,這個大姐真是笨得可以。慕容拓雖憤怒,可看在王妃設宴的麵子上,隻讓一個丫鬟承擔罪責,以他的行事作風,這已經是從輕發落了。

果然,慕容拓絲毫不給桑柔麵子,厲聲喝道:“你是什麼東西?這裡輪不到你說話!”他對這個桑柔著實沒有好感,方才趁機陷害庶妹,轉頭便替表姐求情,這種女人,就該讓她摔死算了!大哥居然救她?看上她哪一點?

大夫人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她明白此時勸解無疑是火上澆油,好在慕容世子對柔兒有幾分好感,不然方才也不會英雄救美了。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了,他們二人那般親密地摟抱,這門親事,不成也得成!

“拓兒。”王妃輕喚了一聲,語氣中似帶了一分責備,眼底卻滿是寵溺。

桑柔委屈地看了慕容錦一眼,他似有頓悟,負手轉身看向韓玲萱,笑道:“一個奴婢而已,韓小姐何必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威脅,絕對的威脅!桑柔的笑靨僵硬在脣角……

今晚的事,明明是慕容拓的錯,誰讓他放任寵物亂跑的?可不論他製造了多大大的混亂,出言多麼不遜,王妃和慕容錦都是一味地包容。桑玥終於明白慕容拓這驕橫跋扈的性子是如何養成的了。

最後,不僅那名奴婢被仗斃,而且丞相夫人還答應隔日奉上一對赤鳶作為賠償。

而再之後,麒麟殿內又是一片歡歌熱舞,但眾人的心卻無法如最初那般釋然了。

宴會散時,已臨近子時,攝政王妃拍著大夫人的手,笑道:“好好照顧柔兒!過了年,我便著人上門提親。等柔兒出嫁後,我自會向王爺言明你那庶女兒的親事,他雖有些怪癖,但好歹是個嫡子,配個庶出的小姐倒也不差。當然,你若想換人選,找忠心的人帶個信也成。”

大夫人再三謝過,帶上桑柔和桑麗坐上了回府的馬車。對於桑玥的馬車遭遇意外一事,王妃隻說是慕容拓不小心撞壞了,車夫跌下馬車當場殞命,並送了輛新的馬車。大夫人對於王妃的說辭不敢有半分疑慮,高高興興地離去了。

桑玥是乘坐新馬車回的府,一路上,她還有些擔憂,想起桑柔說的“你是我妹妹,無論做錯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桑玥確定桑柔必定有狠招!宴會上桑柔的小動作隻是臨時起義,她還沒那個膽子在攝政王府動手。可,出了攝政王府呢?

直到安全回了定國公府,桑玥仍是有些不可置信:桑柔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又或者,大夫人在玩什麼把戲?

棠梨院中,鐘媽媽和丁香備好了熱水讓桑玥沐浴,又聽蓮珠簡單講了些攝政王府的趣聞,尤其說到韓玲萱接連出醜的事時,二人簡直笑得合不攏嘴了。

“二小姐,奴婢記得韓小姐從前可沒少幫著大小姐欺負你,今兒她出了醜,奴婢的心啊,暢快了。”鐘媽媽幫桑玥擦著濕軟的秀髮,滿麵欣喜道。

自從那次設計陷害桑柔和桑莞的事情後,鐘媽媽就變了。大概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下人,桑玥從前懦弱無能,鐘媽媽一個奴才為護得她周全,不得不處處委曲求全,現在桑玥脫胎換骨,冷靜沉穩,懂得為自己謀算,那麼鐘媽媽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為她鋪路。

桑玥輕摩了一下眉眼,笑道:“我倒是要感謝林妙芝,她那人,我一看就喜歡。”

丁香遞給桑玥一個湯婆子,打趣問道:“聽說慕容世子和慕容公子俊美得不像話,二小姐沒看上誰?”

桑玥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嗔道:“你這丫頭,說話越來越沒譜,今兒明明是他們兩個選妻,何時輪到我選夫了?再說,我才十三歲,還想著多孝敬祖母兩年。”

丁香微微一笑:“奴婢多嘴了,不過二小姐的親事若由老夫人做主,定是比大夫人折騰的好許多。”

桑玥眉梢輕挑,掃了她一眼,坐到床上,蓮珠為她拉過被子蓋到腰部。她看向丁香,嘴角一勾:“一天到晚親事,親事,丁香你是不是想嫁人了?說吧,你看上誰,改天我稟了祖母,也好成全你。”

“二小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不好意思說?那我和蓮珠來猜……”

這玩笑像滾雪球一般,越開越大,屋裡一片歡聲笑語。

待丁香和鐘媽媽退下後,蓮珠急忙拿出錦盒,重新數了一遍銀子,長籲一口氣:“一百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桑玥眸光暗了幾許,道:“取出五十兩,明日悄悄給五姨娘送去,天寒地凍的,我上次遠遠瞅著她穿得極為單薄,讓她做幾身新襖吧。”

蓮珠將銀子包好,疑惑道:“小姐,你既然記掛著五姨娘,為何不去看她?”

桑玥的鼻子忽而有些發酸,她抿脣一笑,燭火映在她白皙勝雪的臉上,似敷了層橙紅的胭脂:“我離她越遠,她越安全。”

☆、第十八章 動了她的逆鱗

夜風寒涼,弦月如鉤。

慕容拓孑然一身立在涼亭中,夜風吹起他披散的墨發,露出那張驚為天人卻愁容滿麵的俊臉。生平第一次,他失眠了。翻來覆去,甚至用了怡神香,仍無法安寢。滿腦子都是那個臭丫頭的樣子,他的生命裡還從未出現過如此失控的局麵,想想就令人氣憤!

然而今夜無眠的,何止他一人?

慕容錦抱著一架古琴躍入涼亭,在慕容拓的身側坐下,美妙的樂章自指尖流瀉而出,似冷月傾輝,似寒霜降臨,似春雷滾滾,似大浪淘沙。一曲終了,他的鬢角已冷汗涔涔,眼底再無往日的溫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勾心的戾氣。

慕容拓愕然了片刻,挑眉一笑,化去眉宇間的寒霜:“大哥這曲《長相思》倒是別有一番韻味,仿佛將人心裡的陰暗全給勾了出來。”

慕容錦雙目遠眺,若有所思道:“可惜了,我奏不出她的十分之一。她的琴音低沉時如鳴環佩,清脆優雅;高亢時若蛟龍出世、霸氣橫秋。她不僅將我心裡的陰暗勾了出來,而且又完好地給塞了回去。最後,竟讓我有種十分解氣的感覺。你說,她是不是很特別?”

“大哥說的是桑柔?”慕容拓瞪大清澈無瑕的眸子。

慕容錦深邃的翦瞳中閃過一絲暗光,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撫過琴弦:“在今晚之前,我也認為是她。”

桑楚沐歸家就在這幾日了,定國公府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加上年關將至,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個個紅色的八角玲瓏燈被掛在廊下,遠遠望去,似一顆顆晶瑩透亮的糖葫蘆。

桑玄夜站在梯子上,從桑玥手中接過燈籠,挨個掛在福壽院的屋簷下。院子裡放了躺椅,滕氏手捧湯婆子,%e8%85%bf上蓋了薄毯,看著桑玄夜挺拔的身姿和俊秀的臉,止不住地感嘆:“玄夜剛來福壽院時才那麼點,轉眼都這麼大了。瞧那模樣俊的,跟他父親年輕時一般無二,日後,定是個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