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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府裡的馬車趕緊跟上。”

蓮珠一聽這話,忙過來一起服侍桑玥換衫:“那荷香存心與小姐過不去,故意拖那麼久才來傳話,不過也指不定是大夫人的意思,長樂軒那邊,就沒一個好相與的。”

桑玥笑而不語,十分配合地穿上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再套上挑金軟銀煙羅對襟長襖,腰係鎏金玉帶,外掛珠翠環佩。無半分臃腫,反而顯得身量纖纖,裊裊娉婷間,流光溢彩。

她的墨發被蓮珠輓成飛仙髻,簪上一支赤金海棠華盛,為她白皙勝雪的麵龐添了幾分雍容和嬌美。

丁香還想為她薄施粉黛,她搖了搖頭:“這身打扮已經夠出挑了,妝容就省了吧。”

反正是晚了,出了定國公府,桑玥索性讓車夫將馬車停在一家珠寶行門口,自己進去隨意轉轉,而蓮珠則懷揣著一盒首飾偷偷前往另一條街道的當鋪換銀子去了。

重新坐回馬車上,蓮珠數起了白花花的銀子,一臉興奮道:“哇!小姐,我真沒想到那些首飾這麼值錢!一百兩呢!這可是小姐幾年的份例銀子。”

桑玥脣角微微勾起,這算什麼!她當年嫁給裴浩然後,滿倉庫都是銀票。賄賂官員時,那珠寶是一車一車往人家府裡送。不過,話說回來,她的那幾樣首飾,的確值不了那麼多錢,至少在當鋪,是絕無可能的。

思及此處,她莞爾一笑,眸中透著一絲狡黠:“你確定他們看到你手裡的令牌了?”

蓮珠拍拍%e8%83%b8脯:“我故意摔了一跤,定國公府的令牌跟首飾散落一地,還是那掌櫃的親自將令牌拾起來還給我的呢,那掌櫃姓什麼來著,姓……”她竟然一時興奮得隻記得銀子了。

“姓楊。”桑玥淡淡道。

“對對對!就是姓楊,咦?小姐,你又沒去過那家當鋪,怎知那掌櫃的姓楊?”

桑玥深吸一口氣,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眸光也越發寒涼了:“一個故人而已,我怎會不認得?”

蓮珠瞠目結%e8%88%8c,還想再問,但一觸碰到桑玥那清冽如寒刃的眸光,便是一句也說不出了。

馬車駛入一條僻靜的胡同。

忽而,一陣急促而蒼勁的馬蹄聲急速逼近,桑玥頓感不妙,想讓車夫趕緊避讓,卻還是晚了一步。

“哪個不長眼的,連定國公府的馬車也敢撞?”

車夫的怒吼非但沒讓來人退避三舍,反而令他快馬加鞭。

桑玥掀開簾子,隻見一匹棗紅色駿馬像利箭一般馳來,上麵究竟坐著誰她無暇顧及,眼看那高大健碩的馬就要踏破她的馬車,電光石火間,她推動風影戒射出了一枚毒針。

那馬匹根本來不及嘶吼一聲,便整個兒栽了個跟頭,七竅流血而亡。

馬上之人騰空而起,如一道寒芒直衝雲霄,爾後足尖輕點,一個旋轉,瀟灑地落在了桑玥的馬車前。

桑玥甚至都未看清他何時拔出寶劍的,凝眸時,劍已回鞘。而車夫和四匹駿馬皆命喪當場。

她冷如寒冰的眸光自他的寶劍緩緩上移,有那麼千分之一秒,她怔了一下。

那是一張俊美到極致的臉,光潔白皙的麵龐上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濃如墨舞的劍眉下是一雙燦若星河的眸子,清澈而不失風華,此刻卻夾雜了不容忽視的戾色。完美的鼻梁下薄脣輕抿,右脣角勾起似嘲似譏的弧度,契合他與生俱來的氣質,仿若天地間唯他一人獨尊。

唉!多俊美的一個人,卻做了一件多麼令她生厭的事!

☆、第十四章 狗血的初遇

天寒地凍,北風呼嘯,衣袂翩飛間,暗香浮動。

慕容拓和桑玥幾乎是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僵持著。

他自桑玥的背後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持劍,抵住她細長的雪頸。

但,他的境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桑玥的雙手被束於身後,手指上的風影戒正好對準了他的腹部。

“怎麼?又想故技重施?”他原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一擊擊殺了他的汗血寶馬,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挑釁他的權威,“年紀不大,心腸卻歹毒。”

慕容拓的聲音冷如寒鐵,帶著沉悶的意味,一字一字敲進桑玥的耳朵。她的大腦開始飛速旋轉,可搜索了半天仍無所獲,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不過她明白,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瘋子,她隻要稍稍露出一點懼色,便會失去了與之抗衡的籌碼。他之所沒有一劍了結她,不就是覺得她氣勢逼人,他心有不甘嗎?

思及此處,她莞爾一笑,聲音清亮如涓涓小溪,說出口的話卻半點不留情:“閣下是在跟我一個弱女子比歹毒嗎?我擊殺你的馬屬於自保,你殺了我的車夫屬於泄憤。莫不是一條人命在閣下的眼中還抵不過一個畜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事便是鬧到京兆尹那裡,也是閣下理虧!”

慕容拓戲謔一笑,那音調七彎八轉,聽得桑玥毛骨悚然:“京兆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幼帝身邊的一條狗!至於奴才跟畜生的區別麼……啊——自然是有的,而且大著呢!我這匹汗血寶馬足以買下一千個奴才。嘖嘖嘖,說吧,你要怎麼賠償我?”

桑玥瞧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肅殺之氣。他居然稱呼當今聖上“幼帝”,果真是個瘋子!跟瘋子講道理,她真心覺得累,深吸一口氣,又聽他繼續道:“你該感謝我替你處置了一個出言不遜的奴才,他方才能頂撞我,下一刻就能頂撞別人,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天潢貴胄,你敢保證每一個你都惹得起?”就她一人能言善辯?

桑玥的眉心跳了一下,天潢貴胄?什麼樣的天潢貴胄敢對聖上如此不敬?她越發覺得今天踢到板子了,眼珠一轉,道:“論親疏,你我萍水相逢,定國公府的奴才還輪不到你來管教!論關係,你我非親非故,此刻更是兵戎相見,你這般為我考慮,我倒要懷疑你是何居心了。”

慕容拓剛想反駁,忽然發現自己正被她牽著鼻子走,頓時惱羞成怒,%e8%83%b8膛貼上她的後背,溫潤的鼻息吹在她的耳畔:“是你謀害我在先,若非我武藝高強避過一劫,如今中毒斃命的不是那匹汗血寶馬,而是我了。你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自保?退一萬步講,我就是真殺了定國公府千金又怎樣?誰會知道是我殺的?便是知道了,又有誰能耐我何?”

桑玥一邊數著他蒼勁有力的心跳,一邊關注著四周的動靜,這條巷子過於偏僻,鮮有人走動,若他真的動手,那麼自己便會枉死,連個公道都討不回來!他的心跳在加速,顯然耐心所剩無幾了,好在,她總算是抓住了一個頭緒。

“你的劍快,我的風影戒也不慢,最多我們拚個魚死網破。不將當今聖上和定國公府放在眼裡的,放眼整個南越隻有攝政王府一家!而乖張暴力、視人命如草芥的,除了嫡次子慕容拓,還能有誰?”

按照前世的記憶,定國公府和攝政王府的關係在不久的將來會因皇權之爭而勢同水火,反正是敵對關係,即便得罪了,父親也不會怪她。

“慕容公子,你身份尊貴,是上等的玉器,而我這個小小的庶女,不過是花園裡的一顆頑石,真要硬碰硬,虧的不定是誰。若走到玉石俱焚那一步,黃泉路上有慕容公子相伴,我桑玥會還會覺得無比榮幸呢!”

桑玥冷聲說完,轉過頭對上他燦若星河的眸子,卻不想他隔得如此之近,乃至於她的脣瓣就那麼擦過了他的臉……

慕容拓身子一顫,腦海霎時空白一片,這……這丫頭……對他做了什麼?

桑玥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她居然在陰差陽錯下親了這個瘋子的臉!雖是無意,但以這個瘋子極端自戀的心理,指不定認為她是刻意為之。

“我……”

“你……”

二人異口同聲,又及時打住。

“拓兒,你在玩什麼?”*思*兔*網*

一聲輕喚打破了波雲詭異的氣氛,卻帶來無窮盡的尷尬,似日落前的潮汐,在慕容拓的心裡洶湧澎湃,令他久久不能平靜。

“大哥……”

慕容拓隻覺得今日是他十七年來最倒黴的一天!

好不容易得了一匹汗血寶馬,被桑玥那臭丫頭給毒殺了。

他第一次心慈手軟,沒讓她命喪當場,卻被她趁機強%e5%90%bb了!還被大哥給撞見了!

臭丫頭,他說了一定會殺她嗎?她居然色誘他!不對,她輕薄他!

該死的,天下何其之大,如此狠毒,又如此無恥的女人,僅她桑玥一人!更可惡的是,她還算不得女人,不過是個小女孩兒!

慕容錦一躍至二人身側,奪了慕容拓的劍,實際上,慕容拓手上已沒了多少力氣,幾乎是將劍送給了他。

慕容拓兩手一鬆,桑玥重獲自由,雙臂因長時間的禁錮而略有些酸痛,尤其是手腕,已是淤青一片。

但她仿若全然不在意,迅速垂下寬袖蓋住,就連眉頭都未皺一下。隨即,她白皙勝雪的俏臉上揚起適宜的微笑,晶瑩的眸子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定國公府桑玥見過慕容世子。”

那聲,宛若鶯啼;那笑,恭順乖巧。慕容拓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個臭丫頭,變臉比翻書還快,臉皮……太厚了!

慕容錦穿著寶藍色裘服,外披一件銀狐大氅,無論何時何地,他的舉止都是從容而優雅的。他微微一笑,深邃的翦瞳中漾起一抹暖意:“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懂事的……孩子?桑玥先是一怔,爾後迅速明白了慕容錦的話外之音:若她是個孩子,那麼慕容拓方才的舉動隻能是無理,而非侵犯,兩人的名節都能得以保全。

棋逢對手,桑玥忽然有了這樣的感覺。定國公府和攝政王府遲早會走上對立麵,有慕容錦這樣的對手,也算人生一大樂事吧!

☆、第十五章 大夫人出手了

慕容錦見桑玥隻愕然了一瞬便恢復正常神色,心下了然,她必明白他的意思。她倒是有幾分聰穎,難怪能將拓兒激怒成那樣還保全了性命。拓兒向來跋扈慣了,看不順眼的人要麼殺之,要麼削髮,便是皇子,他也是揍過的。

不知怎的,慕容錦忽然憶起了那日的琴聲,心裡湧起一份期待,看向桑玥的眼神也越發柔和了:“桑小姐,舍弟莽撞了,稍後我會置辦一輛新的馬車送回定國公府,但眼下,還請桑小姐坐我的馬車去赴宴。”

“赴宴?她是要去我們家赴宴的?”慕容拓不可置信地叫了起來,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詫、一絲鄙夷,以及一絲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