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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醫術精湛且衷心耿耿,從不為他人錢財所驅使,是以深得滕氏器重。

他從劉媽媽手中接過錦盒,再三望、聞、觸,甚至用指尖挑起一小片放入口中嘗了嘗,又迅速用清水漱了口:“老夫人,三小姐就是中了此毒。這種毒經經皮膚滲入,一、兩個時辰後發作,若直接吞服,隻怕當場便會斃命!照三小姐中毒的跡象來看,她隻皮膚上沾染了少許,又發現及時,否則的話,性命堪憂!”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將質疑的眸光投向了桑莞口中嫌疑最大的桑玥。

六姨娘“哇”地一聲哭嚎了起來,全然失了形象:“苦命的三小姐啊,怎麼會有人對你下此毒手?”

大夫人端坐如一尊玉佛,高雅萬芳。她微微側目,犀利如刀的眼神掃過六姨娘的臉,淡淡安慰道:“六姨娘,李大夫說發現及時,秋兒沒有性命危險。”今天原本是多美好的日子,她的女兒有望做攝政王世子妃了,眼下卻出了這麼件觸黴頭的事。

六姨娘聽出了大夫人話外的不耐煩,這才堪堪忍住了哭泣,但眸子裡的淚仍吧嗒吧嗒往下掉。

桑莞看著那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藥膏,眼底堆滿了春風得意:“二姐,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嗎?”

桑玥眉梢輕挑,如冷月般漾著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淡道:“李大夫方才已經向大家證明了我的清白,四妹你是沒聽懂,還是故意要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栽贓到我頭上?”

“……”桑莞一時語塞,沒有反應過來。

桑玥問向六姨娘:“方才四妹說,三妹從我那兒回去就暈倒了,是也不是?”

六姨娘抽泣著點點頭。

桑玥接著道:“李大夫說三妹是皮膚上沾染了少許毒藥,從接觸到發作至少需要一個時辰。可從三妹去我那兒到她回院子才小半個時辰。如果是我下的毒,她起碼用完晚膳才會暈倒。反倒是四妹和五妹,早些時候去見過三妹呢。”

李大夫點頭默許,證明桑玥分析得沒錯。

桑麗陡然被點名,嚇得倏然起身:“我是無辜的!”

沒人理她。

“哼!毒藥是在你院子裡發現的,你不是罪魁禍首,誰是?”桑莞不能放過這麼一個懲治桑玥的機會。

“哦,敢情這毒藥是在誰院子裡發現的,誰就是凶手呀?”桑玥狀似驚詫地問向滕氏,“祖母,方才劉媽媽說了這藥是在我院子裡發現的麼?”

滕氏看向劉媽媽,後者立即上前回話道:“回老夫人和二小姐的話,這藥是在大小姐的院子裡發現的。”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桑柔和桑莞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毒藥不是被青兒埋在了棠梨院的樹下嗎?怎麼飛到桑柔的院子裡去了?

桑柔的第一反應是桑莞出賣了她!因為她上次威脅說要將桑莞嫁給曲尚書的變態兒子做續弦,所以桑莞懷恨在心,藉著懲治桑玥的名義,卻讓她在祖母和眾人麵前出醜!

“桑莞!”桑柔此時再也顧不得長姐形象,噌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髮髻上垂下的流蘇一陣搖晃,拍打著她因怒而通紅的臉頰。

大夫人的心裡猜了個七七八八,真是恨鐵不成鋼!她按捺住心裡一觸即發的怒火,給荷香使了個眼色,荷香會意,悄然退了出去。

桑莞的腦海中閃過千百種思緒,混亂不堪,乃至於她就那麼怔在了原地。她苦心經營的計策失敗了不說,還得罪了大姐!

“大姐,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那你之前為何一口咬定二妹是凶手?”桑柔的第二反應是:桑莞應該沒那個膽子害她!但不論是不是桑莞害的,經過極其短暫的心理較量,她已經做出取捨:什麼都比不上她的名聲重要,她要桑莞一個人背黑鍋!

桑玥冷冷地看著狗咬狗,心裡十分痛快:桑莞啊桑莞,我曾經提醒過你別趟這渾水,你偏不聽,一心要做桑柔的爪牙,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大姐!我……”桑莞不可置信地看著美如仙子的桑柔,大姐是要踩著她的肩膀全身而退嗎?

“夠了,桑莞!”桑柔深吸一口氣,麵對滕氏和老夫人行了一禮,凝眸道:“祖母,母親,三妹是在昏迷前一個時辰中的毒,我今天根本沒去過三妹的院子,我和二妹一樣,也是冤枉的!”這一刻,她要借桑玥的論據來維護自己的清白,而順帶著,也默認了桑玥的清白,“最契合下毒時間並出現在三妹身邊的人……是四妹和五妹!”

桑麗再次被點名,惶恐委屈無以復加,剛剛坐下的身子像被針紮了般復又站了起來:“我……我真的是無辜的!”她是倒的什麼黴?

可,依舊沒人理她。

桑柔轉過頭,看向桑莞,語氣柔了下來,正如她的名字:“四妹,人都有犯渾的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雖毒害了三妹,幸而她並無大礙;而你縱然嫁禍給了我,但好在祖母和母親明察秋毫,不至於冤枉了我去。你就……勇敢承認了吧!”

桑柔的話如一團看似柔軟卻暗藏利刃的棉花,鋪天蓋地朝桑莞而來,她痛得打了個哆嗦。

“以後,你還是我的好妹妹。”

這便是承諾了加威脅了:要麼一個人擔了罪責,要麼失去大夫人和桑柔的庇佑。

桑玥垂眸掩住內心的嘲諷,她已經徹底擺脫了嫌疑,反觀桑柔和桑莞,不論結果如何,她們之間勢必會裂開一道縫隙,而在祖母心中,也必定留下無法磨滅的汙點。

“老夫人,大夫人,七姨娘求見。”門口的侍女稟報道。

滕氏抬抬手,侍女打了簾子,七姨娘幾乎是跌跌撞撞而入,跪在了滕氏的麵前。

七姨娘年近三十,生得如花似玉,一身素麵藕色長襖將身軀突顯得玲瓏別緻。儘管如此,她眉宇間的疲倦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顯然,她還未能從流產的陰影中走出。

不能怪她,那可是個七月大的男胎。生兒生女的區別究竟有多大,單看同樣是姨娘,大姨娘卻過得比她們都好太多,她便明白了。

痛失胎兒,她仿佛一下子從雲端摔落萬丈懸崖,之所以沒有粉身碎骨,是因為她身上纏著一顆救命的蔓藤,而桑莞,便是這根蔓藤。

可今晚,這根蔓藤差點就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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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唉!多俊美的人啊

從荷香退出去的那一刻,桑玥便算到了七姨娘的到來,而對於接下來七姨娘為桑莞頂罪就更加毫無疑問了。

大夫人真是好算計:姨娘犯錯屬個人心腸歹毒,庶女犯錯就是她教女無方了。

桑玥也不氣惱,比起斬首,她更願意將敵人淩遲。

七姨娘被杖責二十,送入佛堂閉門思過,桑莞被禁足,一場風波就此蓋過。明麵上過得去,滕氏也懶得深究,畢竟中毒的隻是個孫女,而不是孫子。

桑玥今晚的表現著實讓大夫人刮目相看:思維敏捷、伶牙俐齒、處事不驚,最重要的是,桑玥不再畏懼她!很好,真的很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藏了一隻白眼狼!不,算上桑玄夜,是兩隻!

棠梨院中,蓮珠端了夜宵和糕點過來。方才為了掩護鐘媽媽從前門溜走,她故意與青兒一夥人拚上,導致身體多處淤青,手也破了幾道口子。

桑玥塞了塊點心到她嘴裡,道:“蓮珠,今天委屈你了,放你兩天假,好生歇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蓮珠心中感動,口上卻是不依不饒:“奴婢閑不下來,一閑就悶得慌。大少爺來得及時,奴婢隻受了點皮外傷,不礙事。”

一想起那兩個小廝和青兒,桑玥就怒火中燒,晶瑩透亮的美眸中泛起凜冽的寒光:“青兒和那兩個小廝呢?”

也不知是被桑玥的眼神所震懾,還是為即將出口的話而畏懼,蓮珠的手顫了一下:“被……大少爺打死了。”

“大哥莽撞了。”桑玥斂起眼底的寒芒,無比惋惜地嘆道,“應該剁了他們的手,拿去喂狗。”

“……”蓮珠啞然。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對於棠梨院來說,或者堪稱美好。院子裡的下人除蓮珠和鐘媽媽以外全被換掉了。老夫人送來兩個聰明伶俐的丫鬟丁香和茉莉,照顧桑玥飲食起居的同時順帶著調教下人。

大夫人派了裁縫前來為桑玥量身製作新衣,春、夏、秋、冬四季衣衫共十六套,布料上乘,做工精細,單從收線的針腳便可看出繡娘的用心程度和技藝絕非一般。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桑玥可不會被大夫人明麵上的慈母舉動所迷惑,對她感恩戴德或放鬆警惕。

大夫人怕是因桑柔一事對她滋生芥蒂甚至懷恨在心了,所以開始大張旗鼓地對她“好”,這樣將來她若出了什麼意外,大夫人隻會抽出帕子抹淚:“我對她那麼好,怎麼狠得下心去害她?”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飄了好幾日,今兒終於放晴。天地間銀裝素裹,陽光所到之處無不華光璀璨。

桑玥眯了眯眼,將視線收回,手下的毛筆勾勒出一幅寧靜祥和的春江夜景。

室內的紅羅碳發出輕微的■啪之響,蓮珠趕緊合上窗:“小姐,大少爺說了,不許你再吹風。”

桑玥笑笑,低頭繼續作畫。

蓮珠將收羅好的珠寶裝入一個錦盒中,嘆道:“小姐,這些都是老爺賞賜的,你從前最寶貝它們了,真就這麼賣了?”

不賣能怎樣?大夫人雖又給做衣裳,又給送補品,就連貴重擺設也置了好幾件,但份例銀子卻隻減不增,她已經捉襟見肘了。何況,大夫人添置的值錢東西全都記了檔,既不能送人也不能毀壞,否則還得賠償。

前世的她將父親的賞賜看得比命還重,但現在她明白,再好看再珍貴也是擺設,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多實在!

思量間,丁香打了簾子進來,一臉焦急:“二小姐,你怎麼還在這兒作畫?大夫人、大小姐和五小姐都出發了。”

“出發?”桑玥眉梢輕挑,淡淡問了句,手中剛好描完最後一筆。

丁香忙拉開衣櫃,為桑玥挑起了衣衫:“攝政王妃宴請京城的貴婦、名媛前去赴宴,定國公府也在邀請的行列。四小姐被禁足,五小姐仍病著,其餘的三位小姐可都是要隨大夫人一起去的。”

桑玥的眼角噙了一抹靜好溫婉的笑意,琉璃般瑩亮的眸光落在窗前的萬年青上:“什麼時候的消息?”

丁香取出衣衫平放在床上,開始動手給桑玥解扣子:“荷香方才過來通傳,說大夫人等不及先去了,讓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