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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剛開始勾勒,依稀能夠看出漫天的大漠風沙,還有一道似乎隱沒在黃昏夕陽如墜的無盡暮色中的身影。

玉羅剎心中微微一動,本就慈父心腸,看到這幅顯然是在描摹沙漠風情的畫卷,想起兒子剛剛出生還沒幾天的時候,就被自己交給心腹屬下送走,尤其是玉維儀年紀還小的時候,真的是一年到頭父子兩人也見不了幾回麵,心中頓時更軟了幾分,放輕了語氣極盡溫柔慈愛的開口道:「維儀可是想家了?」

玉維儀手中的筆頓時一頓,好在墨汁沒有落在白色的宣紙上,他微微袖手將筆放在一旁的硯台上,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玉羅剎。

玉羅剎一臉慈愛的和自己的兒子對視,然後伸出手來摸了摸玉維儀的頭,略帶揶揄的溫聲笑道:「崑崙絕頂的大光明境可不是這樣。從中原到西域,路上雖然多有大漠風沙,可是,穿過那片沙漠之後的西域諸國,便又是一番景象了……」

「……」玉維儀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道:我知道,我自己出門遊歷的時候也偷偷的去過西域啊……

玉維儀難得有些茫然的聽父親說著這些話,隻是看父親一副懷念的模樣,所以十分貼心的不曾開口打斷罷了。

玉羅剎道:「西域諸國的風俗人情同中原截然不同,不過也很有趣就是了——至於西方魔教總壇的大光明境,外麵是一片雪地冰原,大光明境之中,因為山勢奇特,卻是有一片罕見的冰原綠洲。」

說這些話的時候,玉羅剎的手已經輕輕的搭在了玉維儀的肩膀上,略微思忖了片刻,覺得自己的確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然後才柔聲對玉維儀說道:「維儀不必為此牽念……爹爹此行來中原,其一是為了青衣樓的後續事宜,其二便是為了北地黑虎堂和飛天玉虎一事,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今年冬天,黑虎堂的勢力便能盡數瓦解,借此機會,也正好讓我能夠肅清西方魔教內那些懷有異心之人,到時候,你隨爹爹一同回到大光明境的總壇便是了!」

說完,玉羅剎還安撫似的拍了怕兒子的肩膀。

「……」玉維儀若是剛剛還隻是有些茫然,這會兒就已經變得徹底是一頭霧水了,他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開始畫的那幅畫,分明是之前在大沙漠中重羽站在暮色之中別過頭去的場景——而且還沒畫完,自己親爹是怎麼從這麼一副隻是勾勒出幾筆影子的畫裡麵看出自己想家這回事的……

許是嫌玉維儀眼前的問號還不夠多,玉羅剎從兒子的肩膀上收回自己的手之後,轉身一步,直接坐在了石桌旁邊的另一個石凳上,繼續溫聲軟語的同兒子說話,隻不過這次他說的內容,卻是如同晴天霹靂一樣,一下子就把茫然的玉維儀炸得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

「還有前日晚上的事情,維儀——」玉羅剎突然又想到了那日看到「兒子」和珠光寶氣閣閻鐵珊、峨眉劍派獨孤一鶴等人一起硬闖青衣第一樓的事情了。

饒是武功高深莫測、又一手開創了西方魔教這等驚人勢力的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剎,在麵對自己唯一的兒子的時候,也改不了和隨便哪家的父母一模一樣嘮叨起孩子來就忍不住要翻舊賬的毛病。

想到那天夜裡的事情,玉羅剎就忍不住的微微蹙眉,用一種擔憂埋怨的語氣,略帶薄責的緩聲道:「青衣第一樓中機關密佈,乃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霍休數十年的心血之作,豈容人隨便踏入?維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怎麼能如此莽撞,就和閻鐵珊、獨孤一鶴他們一起隨便闖入青衣第一樓之中?」

「……」覺得自己無辜極了的玉維儀腦袋裡滿是問號,剛想開口辯解說:我沒去過啊!

然而,嘴%e5%94%87才剛剛一動,玉維儀的心中就猛地閃過另一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的身影,不出意料的話,父親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重羽才對!

玉維儀心中一驚,立即閉緊了嘴,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找到父親在太原城中的別院過來休息,玉羅剎卻滿懷擔憂的話語,玉維儀幾乎是瞬間便已經反應過來:青衣第一樓中的機關極為危險,而父親恰好見到了重羽進入青衣第一樓!

重羽和玉維儀雖然外表看起來似乎一模一樣,可是,若是兩個人站在一起,熟悉的人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畢竟,兩個人的儀態、其實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尤其是麵對玉羅剎的時候,玉維儀同玉羅剎乃是父子,他的母親早逝,玉羅剎對自己唯一的孩子又極為惦念,所以父子兩人之間的感情極深。有些時候,玉維儀麵對玉羅剎也免不了的或是敷衍或是打趣,可是,若是換成了重羽,玉羅剎第一眼或許還會以為兒子沒注意到自己,等到第二眼,估計就會察覺到不對頭了……

玉羅剎乃是西方魔教的教主,他的兒子則是他唯一的繼承人,玉維儀這樣的身份本來就極為重要,若是這世上有另一個人長得同玉維儀一模一樣,甚至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哪怕是為了玉維儀的安全著想,玉羅剎也不可能會放過那個人……

在此之前,玉維儀還想過詢問父親,自己是不是還有失散的兄弟之類的,可是,那天玉羅剎口中所說的,「我隻有你一個孩子」這句話,卻讓玉維儀把心中的懷疑就此全部按下,再不敢在玉羅剎麵前提及重羽的存在……

不過,父親剛剛話中提到的青衣第一樓、閻鐵珊、獨孤一鶴等人,倒是一條極為清晰的線索了……

玉維儀一邊乖巧的答應著父親的諄諄教導,其主題為第一不可隻身犯險,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讓父親安心,第二則是今年冬天就別隨便出去遊歷了,等父親回頭弄散黑虎堂並且肅清掉西方魔教內部的一些刺頭之後,就帶你回大光明境的魔教總壇,自己的兒子已經好好的養到這麼大了也該拉出來讓西方魔教的人認一下真正的少主……

末了,玉羅剎又細細的叮嚀囑咐道:「給你的羅剎牌要收好,爹爹手裡還有幾塊假的……」

「……」玉維儀簡直無言以對,半晌才喃喃道:「難道不是哪塊在你手裡,哪塊就是真的嗎?」

玉羅剎微微挑眉,猶有幾分哀婉黯然的柔聲道:「這是當年你出生前,我和你母親親手所刻,上麵九天玄女的模樣,便是我依著你母親的樣貌所繪……」

饒是玉維儀還在想著自己等會兒就去閻鐵珊獨孤一鶴那邊找找重羽的下落,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心中一動,宛若誓言一般的篤定道:「我會保管好的……」

☆、66|第4章 將錯就錯認了吧

等到玉維儀找到閻鐵珊所在的珠光寶氣閣的時候,重羽早已經離開,就連陸小鳳和花滿樓,在閻鐵珊的熱情邀請下,也隻不過是多叨擾了一晚,便也告辭離開了。

朱紅色的九曲迴廊外,荷花池中半頃荷葉碧色接天,正是一派生機勃發的春日景象。

峨嵋四秀前來時,剛巧和即將離開的陸小鳳、花滿樓打了個照麵,這會兒,幾個女孩子還在笑意盈盈的互相說話打趣,而他們話題的內容,自然便是陸小鳳、花滿樓這些才見到過的青年才俊了。

獨孤一鶴在旁邊聽著,雖說幾個徒弟有時候言談間說得也挺大膽甚至是有些不像話的,然而,「三英四秀」俱是從小被獨孤一鶴養在身邊照看,師徒感情極好。

聽到孫秀青、石秀雪兩人嘻嘻笑笑的把嫁給花滿樓、西門吹雪好不好這些話掛在嘴上,獨孤一鶴雖然偶有皺眉,不過,很多時候,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沉默下來了。

反倒是老老實實的站在獨孤一鶴身邊的蘇少英,聽著被師妹們堪稱口無遮攔的談笑,自己反而窘迫得臉頰都有些紅了……∞思∞兔∞在∞線∞閱∞讀∞

獨孤一鶴在問過同自己分開後,幾個徒弟這兩日的形成以及發生的事情之後,便開始閉目養神裝沒聽見,才送了好幾份見麵禮的閻鐵珊倒是頗有興趣的開口問了一句道:「幾位賢侄女路上還碰到了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

年級最幼的石秀雪皺了皺鼻子,先看了孫秀青一眼,然後才笑道:「我們是在一家小飯館裡吃飯的時候碰到的西門吹雪的,那會兒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和師姐幾個剛剛進城,就在那裡略坐了坐,沒過一會兒,西門吹雪就進來了。不過西門吹雪那人可真奇怪,他在飯館裡竟然什麼都不吃,隻要了一杯清水和一盤白水煮蛋!」

閻鐵珊饒有興趣,繼續問道:「後來呢?」

石秀雪笑道:「後來他吃完就走啦!」

說這話的時候,石秀雪還不忘朝著孫秀青一個勁的擠眉弄眼,直把孫秀青惹得極了和她笑著打鬧成一團。

聽著幾個徒弟笑笑鬧鬧的話語,獨孤一鶴的臉上也露出了些淡淡的笑容來,隻是,在他的心裡,卻是早就明白,對於幾個徒弟對陸小鳳、花滿樓等人品頭論足的行為,恐怕也隻能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了……

陸小鳳風流浪子的做派天下皆知,陸小鳳本人無論人品武功,還是樣貌才氣都實屬難得,陸小鳳固然是人中龍鳳,然而,不論他走到哪裡,都有一票紅顏知己這種事,同樣眾所周知。就連此前常年在峨嵋山上不怎麼出來走動、並且頂著武林前輩的名號也沒什麼人跟他八卦的獨孤一鶴,都知道神針山莊的大小姐薛冰和陸小鳳說不清道不明的那點事……

至於花滿樓,比起陸小鳳來,倒是潔身自好許多,又出身於江南富豪花家,這樣一個翩翩佳公子,身上卻從無桃花債,堪稱是隻可遠觀的榜樣了……

至於萬梅山莊西門吹雪,那樣一個醉心於劍的人,對於尋常女子來說,絕非良配……獨孤一鶴也是武功高深的江湖名宿,對於西門吹雪那樣心性單純清正執著於劍的心思,多少也有幾分瞭解。

不是獨孤一鶴貶低自己的幾個徒弟,若是她們四秀之中有人能夠真的把劍法練到家,吸引些西門吹雪的注意大概還有些可能……

聽著峨嵋四秀說說笑笑,蘇少英也湊趣似的開口道:「要我說呀,可惜路上耽擱了這麼久的功夫,你們幾個還是來晚了些,要不然的話,你們還能看見另一個人的風姿了!」

葉秀珠扳著手指頭數道:「霍天青、西門吹雪、陸小鳳、花滿樓——江湖上還有哪些人,尤其是年輕一輩,比得上他們幾個?」

身為年輕一輩才闖出些名號來,但是,陸小鳳他們那些人同樣年紀輕輕的,卻是和自己的師父長輩等人平輩倫教,自歎弗如的蘇少英乖乖的閉嘴了。

隻是,葉秀珠提到了霍天青,四秀還不知道緣故,閻鐵珊、獨孤一鶴以及蘇少英卻俱是沉默了下來,他們的臉色也隨之微微變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