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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之間,愣是就這樣凝滯下來。

靠在水閣之中舒服的躺椅上的獨孤一鶴終於睜開眼睛來,看著自己的幾個徒弟,同樣有幾分遺憾的歎息道:「霍天青此人,品行不堪,不提也罷!」

葉秀珠的臉色瞬間一片刷白,大師姐馬秀真微微蹙眉,開口問道:「我記得,霍天青原本是閻伯父這珠光寶氣閣的總管,我們未曾到來的時候,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請師父示下……」

閻鐵珊苦笑著擺了擺手,也並不替霍天青瞞著掖著,無奈道:「前些天,我這珠光寶氣閣中著實出了些亂子,沒想到,雖有外鬼,更有內賊。霍天青當初以報恩為名,留在了我這珠光寶氣閣中,雖有幾分屈才,我對他卻一向尊重,卻絕無頤指氣使之態,隻是世事難料,霍天青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背叛珠光寶氣閣不說,還險些害了我的性命……」

說到這裡,閻鐵珊搖頭不止。

孫秀青和石秀雪聽了也是忍不住的義憤填膺,隻有葉秀珠,臉色慘白,身體搖晃了兩下,竟是險些摔倒在地。

「二師妹?」馬秀真趕緊伸手服了她一把,擔憂的問道。

葉秀珠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幾乎說不出話來……

獨孤一鶴見狀,心中不由得閃過一道驚異之色,眼眸中略帶幾分暗沉,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繼續淡淡道:「少英和閻鐵珊剛剛說的是一個人,叫做重羽。」

閻鐵珊也隨即笑道:「不錯,若說起來,這次還多虧了重羽救我一命,隻可惜,他現在有事遠去西域,幾位賢侄女竟是無緣得見了。」

石秀雪眼珠一轉,盯著蘇少英好奇道:「師兄,你說的那個重羽公子,相貌武功如何?」

想起重羽那張太過精緻的模樣,尤其是他微微低頭含笑時的目眩神迷,猶有幾分心神不定的蘇少英不由得駭笑道:「論武功,我遠遠不及他,至於樣貌,我說實話,你們幾個小姑娘還是不見他得好……」

閻鐵珊聽了,也跟著搖搖頭失笑道:「賢侄說得對,重羽那樣的相貌,太過精緻邪氣,當真是不見也罷……」

重羽的模樣太過精緻邪氣,不看也罷?

一直躲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裡聽閻鐵珊和獨孤一鶴等人聊天的玉維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的臉龐——反正和重羽的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隻是,自己和重羽長得有那麼容易招惹人家小姑娘嗎?

念及此事,玉維儀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雖然駐顏有術、保養得宜但是無論如何都已經是兩個成年男子的媽的石觀音,還有大沙漠中那個雖然嘴上沒說,不過對重羽一直特別護著的黑珍珠,原本還沒覺得重羽相貌有多招人,隻是和自己一模一樣這點比較值得注意的玉維儀,第一次開始憂心忡忡起來……

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玉維儀輕聲輕腳的悄聲離開。最初他本來是想直接遞帖子拜訪珠光寶氣閣的主人閻鐵珊的,隻是後來轉念一想,自己和重羽長得一模一樣,實在是太容易惹人誤會,而且,若是因此暴露了重羽的身份,萬一被父親察覺,自己還不知道得怎麼後悔呢……

想到這一段,索性,玉維儀直接改原本打算的拜訪變成了暗處的觀察。好在閻鐵珊他們當真提到了重羽的事情,已經得到足夠信息的玉維儀,離開珠光寶氣閣之後,第一時間就去了珠光寶氣閣後山上的那座小樓,打算調查過青衣第一樓之後,再直接往西域去,反正穿越大沙漠前往西域諸國大體上就那一條路,看能不能和重羽碰上……

還是春日,往西去的路上卻已經是黃塵滾滾,天上驕陽似火。

重羽單人單騎,在他的前麵不遠處,還有一夥打著鎮遠鏢局的旗號的鏢局,幾十號人押送著鏢車,浩浩蕩蕩的往前走著。

走在最前麵的趟子手老趙嗓門很沖,聲音悠揚,頂著個大太陽,還時不時精神抖擻的開口喊著:「鎮遠……揚威……」

重羽看得有趣,再加上有這麼一夥押鏢的人走在前頭帶路,路上便是偶爾有些攔路的綠林豪俠,也都紛紛避讓,重羽倒是樂得不遠不近的綴在後麵,好歹能省了不少麻煩……

直到前麵鎮遠鏢局的隊伍突然停下,重羽綴在後麵,自然看不到,前麵的路上,一個穿著件紫紅緞子大棉襖的大男人,正盤%e8%85%bf坐在大路上繡花……

☆、67|第4章 將錯就錯認了吧

變故隻是發生在一瞬。

重羽見前麵鎮遠鏢局的車馬停了下來,自己卻並沒有立時停下,而是隨意的往前走了幾步。

待他稍稍走近的時候,剛好聽到鎮遠鏢局這次押鏢的鏢頭常漫天冷笑道:「朋友好快的出手。」

隨後說話的,則是前麵一個陌生的男人,「我不但會繡花,還會繡瞎子,三十六個瞎子,隻需要七十二針!」

聽到這話,重羽微微一怔,因為和鎮遠鏢局的人一路同行,重羽就算沒細數過,大致瞟過去幾眼,也能分辨得出,鎮遠鏢局走這趟鏢的人,差不多就是三十五六個……

前麵出了變故,有幾個鏢師聞訊已經立即趕了過去,不過,卻也一直還有人守在鏢銀的車邊以策安全。

看到重羽離得近了,後麵的幾個鏢師知道他之前和自己這邊順路同行了好些路程,所以沒有立刻劍拔弩張,隻是,依然還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小心謹慎的戒備起來。

重羽見狀,隻是微微一笑,也沒有硬闖的打算,索性拉了一下馬的韁繩,暫停在了後麵,那幾個鏢師見狀,也立即鬆了口氣,嘴上雖然沒有說話,不過手上還是做了個抱拳的手勢示意。

前麵的路中央,常漫天和穿著大棉襖坐在路中間繡花的大鬍子男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常漫天已經冷下臉來,厲聲道:「朋友這是來尋仇的,還是劫鏢的?」

那個大鬍子男人依然慢條斯理的繡著手中緞子上的花樣,口中卻極為囂張的說道:「我是來繡花的,先繡三十六個瞎子,再繡八十萬兩鏢銀——」

微微的停頓之後,那個大鬍子男人好像是看到了重羽的身影,突然歎了口氣說道:「這條路上怎麼還會有旁的行人?看來今天三十六個瞎子不夠,我還得多繡一個瞎子了!」

常漫天直接被氣笑了,一聲厲喝,話音未落,手中的巨鐵劍已然出鞘!

鏢客們押鏢的時候,碰到這種上門找事劫鏢的,自然不會講究什麼單打獨鬥,常漫天一劍刺出,旁邊的幾個鏢師也都紛紛亮出了兵刃來。

不過轉瞬之間,前麵已經打成了一團,刀光劍影之中,那個穿著大棉襖繡花的大鬍子男人,還猶有心思笑道:「繡完了!」

白色綢緞上的大紅色的牡丹花嬌艷欲滴,大鬍子男人手中的繡花針也斜斜挑起,一道寒芒如驚雷掣電,常漫天便已經發出一聲嘶吼,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就連人也倒了下去,直到這時,旁邊的幾個鏢師才看見,常漫天的眼睛裡竟然已經滲出鮮紅的血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塊質地精美繡著牡丹花的緞子隨風飄起,剛剛還守著鏢車的幾個鏢師也都紛紛敢去了前麵幫忙。

獨自一人站在後麵的重羽伸手,將那片雪白的綢緞拿在手裡,看了一眼,略帶驚訝的抬起頭來,搖搖頭略微一哂道:「我還當真以為有人在路上頂著這麼大一輪太陽繡花,原來隻是拆線……」

常漫天雙眼被毀,已經倒下,剩下的幾個鏢師,自然更加不足為懼,那個大鬍子男人如同貓捉弄老鼠一般,隨意應付著其他那些鏢師的圍攻,注意力還是集中到了位置靠後的重羽身上。

大鬍子男人手中拈著那根繡花針,又是兩下,便已經淩厲迅疾的再次廢掉了一個鏢師之後,空閒的時候看向重羽,目光落在重羽剛剛拿在手中的那片繡著血紅色牡丹花的白色綢緞上麵,忽然笑道:「這位小兄弟既然懂繡花,我自然也要送兩針給你!」

——若說繡花,重羽還真的會一點,或者說,與其說是繡花,不如說是刺繡更為恰當些,反正都是精通縫紉的江湖技藝師父教的,除了最基礎的用布料縫衣物,那些縫紉師父往往都是把印染刺繡都一併教了的……

畢竟,一個人行走江湖,甭管是男是女,如果不想整天啃乾糧的話,學點烹飪是必備的,尤其是野外庖丁然後燒烤和架個鍋煮湯的那種;懂點醫術製藥也是必備的,誰知道誤入哪個秘境或是招惹到了什麼人或者難纏的動物,解毒丹和補充氣血的藥物更是常用……就地挖點草藥,不管是救急還是以後拿去賣總沒壞處……

至於縫紉什麼的,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東西了,喜歡的人閒暇時候可以在衣服上繡繡花,再不濟衣服破了沒處換新的時候,總可以縫補兩針……

重羽在中原遊歷的時候,也看見過不少天策的軍爺既能用鏟子挖馬草挖得連紫花苜宿根莖上的須須都不損壞一根,又能拿著一枚繡花針縫縫補補,做起事情來還挺認真的……

從那個大鬍子男人手上看似輕快迅疾的動作中,重羽分辨得出來,那人慣用的武器,絕不會是一枚繡花針!

重羽的包裹裡還有一把天工索野,隻不過,他斷不可能像那個大鬍子男人一般,對敵之時還用不趁手的武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重羽的雙刀握在手中之時,看到那個穿著紫紅緞子大棉襖的男人手中繡花針閃過的一星寒芒,直接一招「流光囚影」,便閃身到了那人的背後。

重羽的身法奇詭莫測,繡花大盜一針刺出未中,便心知不妙,然而,重羽的刀卻遠比他躲閃的速度要快,一擊即中之後,重羽還站在原地未曾有別的動畫,鎮遠鏢局那一隊的押鏢人中,武功尋常剛剛隻是僥倖未被傷到的幾人已經如惡狗撲食一般的衝了上來……

紫紅緞子大棉襖被壓在滿是黃土的路上,上麵還疊著好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揚著武器,掀起大片塵土飛揚,那副場麵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一身白紅衣飾長髮如墨端的是一派清俊的重羽,麵對這幅場景,默默的後退了兩步,把空間讓給了鎮遠鏢局的人……

「多謝這位兄弟出手相助!」鎮遠鏢局的那些鏢師裡,有人扶著身受重傷雙目被刺瞎的常漫天,卻還是不忘衝著重羽拱手相謝。

重羽笑著搖了搖頭。

那鏢師又道:「還未請教這位小兄弟的名姓,此番相助,鎮遠鏢局來日必當報答!」

重羽剛要開口,另外的幾個鏢師已經七手八腳的將那繡花大盜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那件紫紅緞子的大棉襖,也早已經被扯碎宛如一塊破布似的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