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起死回生,就改變了逃跑的念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和執著,而許巖的執著則是研究,研究淩駕於一切之上,金錢地位如此,生命亦是如此。

蕭蘭草閉著眼不說話,車沿著道路向前開著,一直持續著相同的動作,許巖很無聊,忍不住問:「你是怎麼知道木雕有神奇效能的?」

車裡有好一陣的沉默,就在許巖認為蕭蘭草不會理自己的時候,他開了口,「其實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尋找它花了我不少時間,曾經我幾乎可以拿到它了,卻被人捷足先登。」

「是我嗎?」

「不,是那個把木雕賣給拍賣行的人。」

那個身上流淌著跟聶行風相同氣息的人,雖然他至今都不知道對方的用意何在,他隻記得那個人對他說的一句話——『你已經入魔了,入魔的精怪不該存在於天地間,所以就算你拿到了神樹,也不可能達成心願。』

『那就拭目以待吧!』

這是他對那個男人的回復,也許真如對方所說的,他已經入魔,但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如果失敗了,他想,那就讓這具軀體跟靈魂隨自己一起煙消雲散吧。

心潮傳來波動,感覺到體內的靈魂有蘇醒的徵兆,他忙按捺住心神,問:「你又是怎麼感覺到木雕有神力的?」

沒想到蕭蘭草會主動跟自己搭話,許巖微微一愣,說:「研究。這些年我一直在從事複生方麵的研究,我發現越是古老的東西,就越有靈氣,這種靈氣我稱之為磁場,每件古董的磁場都不相同,就算是同年代同一瓷窯燒出來的瓷器也完全不同,我想它們除了自身的磁場外,還加了接觸過它們的人體的磁場,這些磁場匯合到一起,就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能量,隻要發掘到這個能量並將它順利引導出來,就可以組成完整的腦電波,也就是說我可以讓曾經死去的人重新複生。」

「課題很有趣,」蕭蘭草點頭說:「在大膽發掘這方麵,你算是成功了。」

「但那隻是第一步,要完整地提取人的腦電波不是件容易的事。」

難得遇到對自己的研究有興趣的人,許巖忘了蕭蘭草的身分,開始侃侃而談:「大學不支持,研究所就更別提了,他們隻對可以賺錢的項目感興趣,後來我遇到了蕭靖誠,有他的資金援助,我的研究才開始有些進展,為此我還養了一些比較兇狠的小動物,因為越凶的動物,它的能量氣場就越強,也越容易成功。」

「所以你養毒物不是為了提取毒液?」

「當然不是,那種毒液很容易被化驗出來,那隻是騙蕭靖誠出資金的手法,事實上他也的確幫了我很多忙,那些黑幫成員的腦電波不是一般的強大啊。」

聽了他沾沾自喜的解說,蕭蘭草背後一陣發寒,難怪幫會裡死了那麼多人,都一直不見地府鎖魂,原來是那些人的陰氣磁場都被許巖利用了,導致魂魄不全,無法正常輪回。

看到蕭蘭草臉色不善,許巖怕一言不合,自己無法看到木雕的神力,急忙解釋說:「其實我也算是幫他們了,蕭靖誠要在人體上試驗毒劑,他們註定是要死的,但因為我的研究,他們很可能會復活,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如果此刻坐在車裡的是魏正義的話,他一定會對許巖當頭痛罵,但蕭蘭草性情涼薄,所以雖然覺得許巖的想法聳人聽聞,但與己無關,他也懶得多話,輕哼一聲,說:「真是個很神奇的論調。」

見他不生氣,許巖很高興,「所以你現在該明白我拚命要拍下木雕的原因了,它的磁場強烈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我想用它來做媒介的話,試驗一定可以成功,如果你早跟我說出內情,我們就不會走這麼多彎路了。」

那是因為復活宿主的事他不想假手於人,但現在發現他不得不利用許巖,因為漢堡法力消失的狀況讓他發現,神樹的力量太強大了,單憑他一個人可能無法完成整個儀式,他需要普通人的說明。

「所以你拍賣那麼多古董,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它們。」

「當然不是,甚至我一直無法理解喜歡古董的人,再好的東西也是死的,難道比活著的更值錢嗎?」

「不是,我想這世上沒一樣東西會比生命更珍貴。」

蕭蘭草笑了,真是可悲又可笑的現實,身為修煉近千年的精怪,他手上沒沾過殺戮,現在卻不得不跟一個罪行累累的人合作,隻因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甚至他們連想法都絲毫不差。

也許執著本身就是一種入魔吧。

『謝謝!』

他聽到心裡那個聲音說。

熟悉的語調,不知道還可以再聽多久,他突然貪婪於這樣的幸福了,閉著眼,品味著那分貼近的感覺,卻冷冷說:『你已經說過很多次謝,這個字說多了沒意思。』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回去看巡警的情況,明知道那樣做有多危險。』

那是他被男人的情緒影響到了,與其被擾得煩不勝煩,倒不如直接去問個清楚,巡警被殺滅口他並沒有感到意外,這是人類掩蓋罪行的常用手法,但虐殺行為卻讓他很吃驚。

為了不讓男人耿耿於懷,他隻好臨時改變計畫,順著路大海的氣息一路找到他,想問清內情,卻沒想到路大海被刺激得神智混亂,看到他後立刻大喊大叫,更糟糕的是他還跟張玄和魏炎碰上了,幸好有張玄幫忙攔住張正,否則他要離開可能需要費些功夫。

今後可不能這麼任性了,為了支撐男人的生命,他最近的靈力消耗得太大,再這樣下去,就算神木在手,他可能也無法駕馭了。

『知道我有危險,就不要亂指揮,想活的話,就乖乖聽我的。』他冷聲教訓。

男人沒在意他的斥責,發出輕笑:『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

心一動,仿似琴弦被撥動後發出的輕顫,徐徐繞繞,顫得人無法定神,曾經很久以前,這也是他的祈願,但最終都沒有達成,可笑的是,現在他不稀罕了,對方卻偏偏提出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現在,他們擁有彼此。

『癡心妄想,』他冷冷說:『我是狐仙,怎麼會跟人類生活下去?救你已是額外恩典了,別不知好歹。』

『你最近心情很糟糕。』

『拜你所賜,你知道你說話會耗費我多少精神?不要吵我,趕緊去睡覺!』

聽出他的不快,男人沒再打擾他,心頭靜下來,這讓他感覺有些孤寂,他其實很想多聊一下的,但那會加重對方的負擔,他想,隻要他允許,對方一定會開口說個不停吧?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他耐不住寂寞,決定將那個秘密與男人分享,『有關製毒成員的犯罪記錄我都藏在安全地方,贖魂儀式成功後,你去拿來給自己辯護。』

蕭燃不置可否,反問:『那你呢?』

他?

蕭蘭草不知道,微笑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又怎麼可能附身你一輩子呢?』

『不是附身,我隻是想看到你,看看獨立的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話聲帶著眷戀,讓蕭蘭草心情大好,不管結果如何,有蕭燃這句話,他覺得一切都值了,%e5%94%87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幻想著他們聊天的模樣,不由得笑了,在心裡做了個撫摸對方的手勢。

『都看了這麼久,怎麼還看不夠呢?』

少許沉默後,蕭燃說:『或許是因為我都不記得了吧。』

『那你乖乖的,等你好了之後,我們聊個夠。』

車在一家旅館門前停了下來,這是蕭蘭草落腳的地方,很大的連鎖飯店,越是這樣的地方,他們越不會引人注意,因為他用的全都是魏正義的身分資料,表兄弟的容貌有一點相似,他隻是剃成平頭,稍作修飾,就變身為魏正義了,旅館服務人員半點都沒懷疑,很快就為他們辦理好了入住手續。

蕭蘭草取了客房鑰匙,乘電梯往樓上走的時候,許巖說:「我看路上盤查不少,會不會是搜我們的?」

「應該是,不過隻要你配合,很容易過關。」

「那接下來呢?」$$思$$兔$$網$$

「找回我的身體,沒有它,什麼都做不了,好久沒回山上了,希望它沒有壞掉。」

「你的身體?」許巖驚異地打量他,像是在說這不就是你的身體嗎?

「當然不是,」蕭蘭草對他微笑說:「你的研究沒錯,生物的精神跟軀體是可以分離存在的,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下。」

「那你是怎麼保護自己的軀體不受損害的?」

「看了之後你就會明白,天地之間的神力遠超乎你的想像,」蕭蘭草說:「這兩天我們要準備一下登山工具,否則這個季節爬山等同自殺。」

樓層到了,兩人出了電梯,走廊對麵剛好走來一個人,看到他們,那人愣了愣,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蕭蘭草也是一驚,卻不動聲色地往前走,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男人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像是要判定他到底是誰似的,卻最終沒有叫出聲,就這樣跟他擦肩走了過去。

「他是不是認出我們了?」許巖被那個人看得心驚膽顫,一走過去,就小聲問:「要不要找個機會把他綁起來,否則他去報警的話……」

「不會的,」蕭蘭草淡定地說:「鐘魁不是那種人。」

「原來是你認識的人,那就更糟糕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換旅館吧?」

「這時候換旅館會更惹人懷疑。」

不過就算鐘魁不報警,在這個敏[gǎn]時期,他還是不想遇到熟人,蕭蘭草稍作沉思,從頂定好的客房門前走了過去,順安全樓梯下樓。

「去跟服務台說一聲,換樓層。」

鐘魁充滿疑惑地往電梯裡走,越想越覺得不對,轉頭想再確認時,發現那兩個人已經不見了,他撓撓頭,臨時放棄乘電梯的打算,跑回客房裡,一沖進去就大叫:「你們猜到我剛才見到誰了?」

「西風。」銀白看看剛摸到手的牌,眼眸再掃過麵前堆的那副牌,手指一彈,將牌彈到了桌子當中。

「不是西風,是蕭蘭草!」

見幾個人的目光都放在麻將牌上,鐘魁跑過去,在謝非身旁坐下,很興奮地說:「是消失好久的蕭蘭草!」

素問剛摸到牌的手一停,問:「你確定嗎?」

鐘魁用力點頭,但想了想,又有些遲疑地說:「第一眼看很像魏正義,但仔細看,又覺得是打扮成魏正義的蕭蘭草,他的頭髮剃得很短,臉色也不太好,整個人都很奇怪的樣子,旁邊還跟了個有點年紀的男人。」

「是許巖?」坐在鐘魁的座位上,臨時幫他打牌的銀墨問。

「不知道,不過歲數倒是滿符合的。」

在場幾個人都跟許巖沒有直接接觸,謝非就更不知道,陰沉著臉整理著牌,一句話都不說。

「你說確定的事通常都是不肯定的。」銀白問:「你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