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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平浪靜。那狗煞好像在公安局的停屍間外麵出現過之後,就再也沒來找過我們。

這真是怪事,我還以為一路上都會有這些畜生的騷擾呢。

“沒想到你懂的還挺多,一開始我……我還以為你隻是半瓶醋的陰陽先生!現在看來南宮池墨這幫道士才是酒囊飯袋,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連君宸一臉的深沉,單手抽著煙,單手握著方向盤。

酒囊飯袋?

不會啊,在我看來,南宮家的道士很牛逼啊。他們的道法從那天晚上施展的來看,起碼在江城,那都是拔尖水平的。而我,才是半道出家的,什麼都不會的注水道士。

提到南宮池墨,我就忍不住問他:“他們……他們處理那些幽都的陰魂處理的怎麼樣?為什麼……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看到南宮池墨了?”

“你問他們?”連君宸在一個路口的紅燈前停了下來,轉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情愫是那般的複雜,讓人完全猜不透。

我點頭如搗蒜,“對啊,我想知道他們的情況……這麼久不見,有點擔心。”

“那天晚上闖禍了,一直都在想辦法彌補。”連君宸的眉頭微微一顰,似乎在心裡有什麼煩惱的時候。

他將才抽了一口的煙塞進煙灰缸裡,問我:“蘇芒,你會不會怨我,非要質疑讓君耀還陽。結果……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怪!

我的心頭當然是有些怨氣的,可我當時也沒有反對,因為心頭還是對淩翊會重新活過來抱有一絲絲的幻想。

要論起對錯的話,那我也有錯。

我明知道淩翊是在鬼域,居然還心存幻想,簡直是蠢到家了。可是我已經做了蠢事,開弓哪有回頭箭,總不能把那具肉身再給殺了,把鷙月給逼出來吧。

這年頭好白菜被豬拱了也就算,好皮囊,也被無賴搶了。

眼下,也隻有順其自然了。

我搖了搖頭,“大哥,你也是不希望君耀離開我們。”

心頭有些酸楚,看向了窗外,隻覺得一抹銀色的影子從車流當中穿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似乎是剛才那個銀衣男人又從我們麵前,順著橫向流動的車流經過了。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車流靜止了,儼然是綠燈了。

連君宸的車子發動了以後,我又問:“那些道士們闖了什麼禍?那些陰魂數量雖然多,但是……也不至於殺這麼久。而且陰魂也不會留在那裡給人殺,估計看到那幫道士道術高強,早就應該嚇得一哄而散,跑光了吧?”

其實那招魂有可能造成的最大的禍患,就是從幽都引來的其他的魂魄,逃到了陽間別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去。這個世界很大,陰魂要想逃跑,就算幽都的守衛也不一定能抓住,更別說是這些個活人道士了。

一旦跑了一個兩個凶煞,那所造成的危害可就不小了。

連君宸開車的車速很快,嗖的一下就穿過了馬路,我居然看到那個銀衣男子又出現在我們的車窗外。

他的長相我依舊沒看清,隻覺得他正對著我笑,笑容乾淨的就好像天空正下落下的飛雪。有種絲毫不沾染俗世,遺世獨立的那種感覺。

我心想,這男的該不會是什麼厲鬼,纏上我和連君宸了吧?

居然從警察局,又跟到了這裡來。

可他剛才還幫我們對付狗煞呢,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我正努力的將頭朝後麵看,死死的盯住這個銀衣男子的身影,就見他又對我招了招手,臉上乾淨的笑意更加的濃烈,好像是很友好的樣子。

就聽連君宸說道:“他們當時沒有仔細做過實地考察,沒發現十字路口附近有口井。現在井裡正在冒血,他們正在想辦法處理。因為那段路總出車禍,所以已經給封了。”

十字路口的井,冒血?

我隻聽說過,十字路口是一個很邪門的地方,更是陰氣匯聚之地。據說大部分陰魂身上因為沒了地魂,所以沒有靈智,腦筋都是不清楚的,是有選擇恐懼症的。

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就會徘徊在原地不走。

加上井水抽取的是地下水,性寒屬陰。以前處理那隻屍妖的時候,宋晴爺爺還教我,用井水從鏡子裡打開一條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把屍妖的碎塊扔進去。

雖然是打開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卻把鷙月這個死混蛋給弄出來了。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我突然想到那幾輛出車禍的警車,想了想才問道:“那天方左一暗算你,我們報警的警車都出事了,難道和這口井有關聯?”

連君宸脣角一揚,扯出了一個冷淡的笑意,“一開始,我也覺得和簡家有關聯。不過,他們應該沒那個能力。南宮道長說,經如果井裡冒血,就是說明它已經和幽都相連。”

和……

和幽都相連!

那不就是證明,幽都的孤魂野鬼,可以隨便來陽間!

我以前隻知道去幽都隻有一個法子,就是坐那輛開往幽都的十三支公共汽車。如果在車上沒座位,還不能投胎轉世,真是特別的麻煩。

可沒想到,這一口在十字路口的窨井,居然能通往幽都。

我不禁起疑,“那口井是因為那天開壇做法,招魂導致了變故?我聽……聽我師父說,十字路口本來就不能打井,打了必有禍端。那是風水學上的大忌,所以……一般不會在十字路口打井吧?”

連君宸的車已經開到別墅的花園裡了,他笑了笑,“丫頭,你也太天真了。現在城市排水井都是根據需要打好的,不會考慮這些因素。”

我思索了一下,隻是喃喃的回答了一句:“是嗎?”

在我看來,這不像一樁巧合。

那個十字路口,好像本來就是有人設好的局,把清兒那樣在路口被撞死的陰魂困在那裡找替死鬼。

現在,還多了一口冒血的井,讓事情越變越複雜。

回去以後,我和連君宸沒有繼續討論十字口,那口冒著血水的井的問題。畢竟,那些事情有南宮家的道士解決,根本沒我們什麼事。

即便要我去解決,我也不會呀。

回來的時候,我餓的夠嗆。

我先把宋晴交到別墅的外麵,才把鐵盒子交到宋晴手中。由她去和鬼蓮子溝通,讓盒子裡的小東西的一魂一魄和鬼蓮子裡的一魂一魄團聚,暫時先住在鬼蓮子裡。

沒有了任何魂魄,隻剩下一具小小的屍體的盒子暫時放在我房間,如果有一天離開連家。

或者連君宸那一天不需要這個宅子裡的風水保命,盒子就可以拿到供桌上供奉,讓小傢夥每天都享受好吃的和好玩的,讓它能舒舒服服的健康成長就好。

做完了這些,我吃過了飯,才難得躺下來休息。

剛進入淺度睡眠一會兒,眼前突然一陣黑一陣白的閃過,就猛然間驚醒了。腦子裡閃現了那瓶太白大人的血被打破的畫麵,額頭上全是汗液。

如果不是睡著睡著突然想起來,我可能早就忘記了。

想想這幾天真的是身心俱疲,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會這樣忘記了。我額頭上還有一點太白大人的血,能堅持三天,可以暫時先安心的睡下。

連君宸那裡不知道還有沒有存貨,如果沒了,他這幾天可怎麼過啊?

想到這裡,我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

剛想出去問連君宸,傭人小紅就端了一杯牛奶進來,“二夫人,連先生讓我送過來。他說今天您在……您在外頭受驚了,可能會睡不著,讓我給您送牛奶。”

我問小紅:“連先生手臂上的傷怎麼樣了?他不方便在外麵呆太久,還沒看醫生呢。”

其實,我看連君宸一路上握著方向盤開車回來的,總覺得他的傷無大礙。▓思▓兔▓網▓

小紅卻說:“好像挺嚴重的,被狗咬的。連先生的私人醫生剛才給他做消毒打針呢。傷口很深,好像……有些地方還要縫針吧。真是好厲害的狗,我看他脫下來的衣服,都被血浸濕了。”

“被血浸濕了?”我反問了一遍,有這麼嚴重嗎?

這一路上,我可都沒瞧出來。

小紅好像不想多提這事,連忙催促我,“你快喝吧,連先生讓我看著你喝呢。你喝完,我才能走,不然要扣我工資。”

我當時的確沒想過,為什麼連君宸要讓小紅看著我喝下去這牛奶。隻是傻乎乎以為,隻要我喝了那牛奶,小紅就不會受連君宸懲罰。

牛奶被我一飲而盡,喝完還有點意猶未盡,想來點蛋糕墊墊肚子。

沒想到我喝完了牛奶,那小紅就賊兮兮的看著我。我這才覺得嘴裡麵有一絲苦澀,有些緊張了,“我去啊,李二紅,這牛奶怎麼苦的!你往裡麵下耗子藥了?”

“不……不是耗子藥,是連先生說的如苯巴比妥,說您喝完才能告訴你。”李二紅委屈的低下頭,默默的擦了擦眼角,“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藥,隻是覺得先生不會害你。”

如苯巴比妥……

那不是安眠藥的成分嗎?

連君宸居然想催眠我,我暈啊,他難道還會猜到我在樓上失眠嗎?

想到這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藥勁兒上來,我真的是全身心的感覺到疲憊。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坐在床邊,周圍的景物好像都在晃。

就感覺身子被小紅操縱的挪到了床鋪的正中,她在我腦袋下墊好了枕頭。又在我的身上蓋了一層被子,這才收拾了杯子出去。

可我並不想睡啊,我滿腦子還是今天所見所聞。

狗煞,簡思的屍體,古曼童……

睜開的眼睛裡視線模糊不清,隻覺得床前似乎站著那個銀衣男子,他居然跟到了連家來,似乎還在對著我清朗的笑著。

臉雖然看不清,卻覺得那笑容如同梨花落在清澈的池水裡一樣的清蘊美好。

能堂而皇之的進連家,應該不是鬼吧。

這是我腦子裡最後一絲念頭了,緊接著眼皮發沉,我整個人就睡死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外頭正在下著大雨。

細密的雨幕中,似乎有四個大漢,正在抬著一口黑色的大棺材進連家。

在很多地方冬天是不怎麼下雨的,唯有江城,到了冬天還一如既往的下大雨。冰冷的雨淋在棺材上,看的人心臟一跳一跳的。

根本連問都不用問。

我心頭清楚的很……

那是簡思的棺材!

我連拖鞋都忘了穿,穿著睡衣直接就衝到了樓下,簡思的葬禮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