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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得閒了,來問問,死個明白。」

「死的是誰?」

關小淩嗤笑,「你如此背叛出賣,他容得下啊!誰說席城不賤?他和我一樣賤,我嘛,自作孽不可活咯。都一樣的是人,我之前想不明白,差在哪裡?原來差在他的心裡。」

「是不是四月他把你單獨留在急診室那晚?」阿雅單刀直入。

關小淩扯嘴,目光漸漸恍惚,陷入回憶。

是那晚,那是她第一次見席城。

人的心好奇怪,或許席城不是魔,她的心才是魔。她是內地四川姑娘,17歲因為表姐被拐賣而和警察接觸,到後來當線人,再後來立功編製入警,跟著王勝利六年時間都在研究席城。

聽過他的傳說太多,廳裡麵每次開會,他的頭像會被吸鐵石放到黑板的正中間。

廳長王勝利每次提起他,牙齒咬得緊繃,全廳都是低氣壓,各個恨之入骨。

關小淩也恨席城,她的表姐被賣到香港,姑姑姑父傷心欲絕,不光表姐這件事,席城的惡行她能背出一本書那麼厚,條條都足他被判數年。

可是人的心好奇怪,長時間研究一個人,腦子裡就甩不掉那個人了,好似,和他的關係無形之中變成最親密。

香港是她主動請纓過來的,隻有她知道那種興奮感,時常做夢把手銬考上那個如日中天的男人的手。

但那天在醫院見到,關小淩就明白了,她的最終目的不是想銬他。

而那個英俊完美到令她窒息的男人,沒有讓她失望,他把病房門關上,抽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距離很近,他的呼吸伴隨著煙草氣息特別烈,幾乎將她灼燒。

他盯著她的眼睛看了會兒,盈盈笑著撣煙灰,「關小姐吧,聽說你關注我長達六年之久了。」

她頓時驚慌,騰地而起,身上沒槍沒任何武器,唯有拳腳上去。

與他短暫三招,還是他一隻手慢悠悠地來,她被製服。

「既然你發現了,那我就告訴你,我

們的目的是將你繩之以法!席城,何阿雅也是我們的人!」

他笑,覆過來,修長的手指由她的脈搏循著她的胳膊上去,「提她做什麼,說說你,你眼睛裡倒是寫著仇恨,但深處望我,癡癡地呢。」

那隻手到了她的脖頸上,關小淩臉通紅,被戳破抑或是被他英俊如鑄的容顏壓頂,她心想完了。

這個男人,是魔。

那天並沒有親密,他隻是用氣息和近距離,以及那讓人掙紮不出去的蠱惑目光,將她降服。

那天晚上她有十二個小時的考慮時間,他給的。

可是第二天,宿舍樓下,她掩著狂亂的心跳,表麵平靜地和何阿雅撒了謊。

那之後,後路便斷,兩個月裡,他單獨見了她兩次,一次是蘭桂坊的夜總會,被叫到頂層他的辦公室,另一次是他的一幢公寓,一頓紅酒晚餐。

他其實任何承諾都沒給,可女人的心,就連女人自己也看不懂。

半月前,她的出租屋,是她第三次單獨見他。

關於出租屋裡,阿雅出現之前發生的,關小淩戛然而止,挑高眉毛用那種輕輕的笑看著阿雅:「細節就不用說了吧?」

阿雅站起身,往出一步一步走,至此一別,不會再見。

她並不恨,唯替陳老師感到憤。

……**……

醫生通知阿雅可以出院,她便出院。

反正住院費用不需她結算,來去一身輕鬆。

雨幕漣漣,她回了小洋樓。

大娘見到她,神色複雜,百感交集。

阿雅目不閃避,輕輕道一聲:「對不起。」

「唉……」大娘摸著她骨瘦如柴的手腕,頻頻哀歎,這麼些時日,就算不出山中,滿城風雨的,打開電視看新聞也猜想見了。

阿雅來取書本衣物起居用品。

大娘跟上跟下,語無倫次:「阿雅小姐,要去哪裡?我什麼命令也沒接到,不知是送你還是留你,總之……先吃頓好飯吧,我猜到你應該在醫院,天可憐見一個人,生病都沒人顧管……但是沒命令我不敢去,席先生最近的身影都在警署和法庭,誰敢叨擾他……」

「不必去叨擾。」阿雅背上書包走到門口,反身抱住大娘,眼眶有些熱,她忍住了:「一年多,謝謝大娘的照顧之恩,無以為報。」

「要回家嗎?」

「他若真從此放過我,我一生感激。」

「怎麼成了這樣,冰箱裡的楊梅還在,可你和席先生……」大娘抹淚,拽她不放。

阿雅輕聲微笑,「別擔心,大娘,我已成年,會顧好自己。」

阿嫂怕她想不開,還這麼小,聽她說會顧好自己,微微喘口氣,跟送到門外,再追,人已走遠。

……**……

六月二十九,其實部分學院已經放假。

阿雅的手機沒接到地理學院放假通知,三十清晨,照常上學。

她的請假和曠課頻率,學校領導班導視以為常,阿雅補辦好請假手續並不難,不過專業課兩門缺考,隻能等下學期補考,剩下的幾門將在兩周內陸續考試完畢,正式放暑假。

這兩周平靜無擾的日子,後來阿雅想起,甚至後悔,十四天的時間,她為何沒有每分每秒珍惜著過。

那是沒有席城,沒有父仇,沒有一切恩怨糾葛,天藍雲白,自由到每個毛孔都酣暢的十四天。

那是後來,再也不會有的時光。

最後一門課程考試完畢。

七月十五,學院全體大會,暑假從這一天開始。

阿雅早晨離開家前,甚至在電腦上標記好了兼職網頁,中午回家就能打電話去問問要不要人。

活動中心的大堂裡,無非是學院領導總結點評一學期的工作,獎勵批評之類。

阿雅看表,又看看窗外,希望中午回家雨能停了。

就是那樣如常,如常到幾乎要散會,禮堂的側門突然打開,副校長走了進來,同學們

睡著的起來,做不正的坐正,阿雅的視線也離開手錶。

副校長走到主席台,臉色嚴峻,「下麵頒布一則決定令,地理學院200x級五班,何阿雅同學站起來。」

同學們的目光在尋找,阿雅被圍在了目光的漩渦裡,站起來時渾身泛冷,臉色慘白地望著主席台,她其實料到了,席城很忙,一樁大計謀,他不會有事,出入法庭警署隻不過做做樣子,他利用她除掉了一則重敵。

他那日發那樣的瘋癲,眸冷厭惡,說玩完了。`思`兔`網`

半個月,他沒有出現,沒有著任何人暗中跟著,阿雅反覆驗證過。

所以,半個月的自由,阿雅漸漸地,當成了他真的放手了,他也會累,會厭惡,會有興趣消無的那一天。

她從人群裡跌跌撞撞走到過道,她低頭在書包裡掏東西,主席台上副校長的聲音公式而冷漠:「經核查,何阿雅同學一學期無故曠課累計二十七天,兩門課業缺考,校內考察情況惡劣,校外作風更有違校風校紀,經舉報,她的學費為交易所得……」

「校長,學費我有,上學期的我可以補交,一共十萬,足夠四年,我一次交清……」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的樣子一定精彩,她在下台階時還摔了跤,爬起來,再跑。

「種種行為,我校討論決定,不再接收此等學生,鼓勒令其退學。」

「我不退學,我可以支付學費,沒有任何人可以命令我退學,缺考我可以補考!校長!」

主席台上的情況並不好看,副校長通知完畢,轉身就要走,一個瘋了一樣的女孩跑上去,攔在門口,哭喊糾纏,又跪又扯。

崩潰了。

她不能死,她得活著,她死了,一批人不會好過。

她活著也要有唯一一個活著的理由啊,學業,怎麼可以連她的學業也剝奪?

副校長掙脫不開,臉色通紅,把她甩到一邊,阿雅滾了幾滾,撞到舞台邊沿,停了下來。

下麵的座位席不遠,竊語聲不斷。

「原來謠言是真的,我說她曠課怎麼沒事,是去陪金/主哦……」

「我早知道了,下學就被豪車接走,聽說跟的是大佬!」

「她聯考都沒考,就上我們這樣的大學!長得好看就是有捷徑,不過又如何,金/主沒興趣了,學也別想上了唄……活該,我聽說她還是警察的女兒呢,她給她家真長臉!」

看熱鬧的看熱鬧,人人出口氣,混亂中,阿雅不知被誰架走。

她雙手捧著爹地留給她的十萬塊,一大疊錢,被冷汗和淚水浸得慘兮兮,蓬頭亂髮,猶如街中瘋女,被架出禮堂,穿過長長的林蔭道,同學們側行,無數道目光觀禮,校門口的一條街,攤販店主也探出腦袋。

但是街邊那輛加長的黑色轎車周圍兩米內,是沒人走近了。

阿雅被兩個大漢放到車旁邊的水泥地上。

阿威和左龍一左一右,她手中的鈔票散了,掉了一地,她就倒在那堆錢裡,伸手去打開後座的車門。

車門開了,一股冷冽的皮質味道,還有熟悉的雪茄煙味,徐徐飄出來,如同他長%e8%85%bf交疊的側影,凝窗抽煙的動作,都是慢放,悠閒而巋然不動。

阿雅低頭撿錢,一張一張捏在手中,瘋狂地重複著這個動作,左龍俯身,試圖與她說話,溝通不了。

她眼睛裡含著希冀,淚水滾過那些希冀,漫過哀空的眼珠子,掉出來,終於都撿起來了,她捧著懷裡的錢,跪的姿勢往車裡塞,「學費還給你,剩下的七個學期足夠了,當眾侮辱我能讓你消氣的話,你繼續侮辱。我隻想上學,不能被剝奪,隻有這個不能被剝奪。」

他在煙霧裡轉過臉,感興趣地看著那些錢。

精緻刀刻的五官,魔鬼野獸的內心,他的側顏徐徐勾起了笑,眼眸輾轉的功夫,就在看她。

「當我求你,別剝奪我的學業,最後剩下的,我最後隻剩下學業了。」她哭哭啼啼的樣子一定難看至極,讓他眉眼寸寸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