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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 吳沉水 4428 字 1個月前

趣糾纏不清。他倒是聽見阿Sam過去安慰女孩的聲音,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隻公”之類,聽得他哭笑不得,趕緊加快腳步離開。

但他進了車庫還是被人從背後叫住,黎承睿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卻見Lisa花容失色地追上來,咬著%e5%94%87含羞帶怯,也不說話,隻是幽幽看著他。黎承睿有些頭大,卻也知道要維持基本的紳士風度,便好聲好氣問:“還有事嗎?”

“黎sir,你,你真的有交往對象了?”女孩快哭了,鼓起勇氣說,“可是我一直很喜歡你啊,你知不知道我……”

黎承睿馬上打斷她,溫和地說:“對不起,我的愛人從美國回來了,我等了他好幾年才重新跟他在一起,所以我很珍惜我們的感情。你還年輕,又漂亮又能乾,隻要你點頭,有的是人喜歡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

“可是,可是難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我等了你足足兩年,我哪裡做的不好,我都可以改……”

“你哪裡都好,”黎承睿帶了歉意說,“可是我早已有了愛人。”

Lisa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我不介意的,我隻求……”

“我介意!”黎承睿嚴厲地打斷她,“行了,不要浪費大家時間,你該上去了,不要讓我下命令!”

女孩抖著%e5%94%87,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臉轉身跑了。黎承睿歎了口氣,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卻猛然發現,林翊站在他的車邊,臉上帶著困惑打量他。

“翊仔,你怎麼來了?”黎承睿驚喜交加,加快腳步過去輕輕抱住他,%e4%ba%b2了%e4%ba%b2他的臉,笑著說,“我真是太高興了,你來接我?”

林翊點點頭,嚴肅地推開他問:“那個女的是打算跟我搶你嗎?”

黎承睿一愣,馬上搖頭說:“不,她隻是年紀小,不懂自己在說什麼而已。”

林翊不解地說:“可是我比她年輕。我從來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是你聰明,”黎承睿笑著又%e4%ba%b2了他一下,柔聲說,“沒幾個人像你這麼聰明的。”

林翊認同地點點頭,說:“那倒是,她看起來挺蠢的,算了,我不跟她計較。”他想了想,又板著臉問,“你是我的,對嗎?”

黎承睿笑了,抱著他頂在車門那深深%e5%90%bb了下去,一直%e5%90%bb到他軟軟地靠在自己懷裡,這才貼著他的耳朵說:“我當然是你的,隻有你要不要,沒有我給不給。”

林翊滿意地笑了,眯著眼%e4%ba%b2回他,小聲問:“睿哥,我先回美國辦點事,然後回來定居,媽咪那不能去住了,我沒地方去呢。”

黎承睿帶著笑一下一下%e5%90%bb著他的%e5%94%87,“我等了你這麼久,我在哪,你就在哪。”

“我要看得到海的房間哦,”林翊笑嘻嘻地說,“要床邊鋪著毛茸茸的地毯。”

“好。”

“要有鋼琴,我沒事的時候可以彈給你聽。”

“嗯,”黎承睿點頭,柔聲問,“還要什麼?”

“要新廚房,要好多廚具哦,”林翊興高采烈地說,“還要有客房,媽咪來可以睡。”

“很貴啊,”黎承睿佯怒說,“你不知道香港地寸土寸金嗎?小混蛋,睿哥窮了,就沒辦法養你了。”

“那就我養你吧,”林翊輕聲問,“你不會吃很多吧?”

“如果能吃你當佐餐,正餐不用吃很多。”黎承睿笑著%e5%90%bb了下去。

92、告解(一)

冬季的清晨,藍到澄淨的天空不含一絲雜質,幾縷白雲宛若棉絮一般懶洋洋地生長在天邊,陽光儘管已經出現,但卻沒有帶來多少溫度,從海麵上刮來的風仍然刺骨,幾乎要穿透人們身上厚厚的冬裝。

香港人從來怕冷,秋季一場雨接一場雨地降溫時,滿大街的行人便早早穿上大衣毛裘,有不少女孩貪靚,色澤繽紛的短襟棉服下仍是各色短裙,套著絲襪大%e8%85%bf哆哆嗦嗦藏在靴子中。行色匆匆的OL們在冷天裡似乎連妝容都凝固了,美麗的臉上莫名多了三分蕭瑟。小孩子們裹得像棉球,一個個掙紮在聖誕假前最後的上課時間裡。

林翊穿著合身的藍色外套,圍著深灰色的羊毛圍巾,把手揣在衣兜裡,深深呼出一口白霧。他渾身上下的裝束都是黎承睿給他拾掇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黎承睿添了一樁家庭婦女式的愛好,那就是樂此不疲地打扮他,仿佛他成為一樣新奇的玩具,黎承睿變身為幼稚園愛玩公仔的小盆友一樣。

林翊將這種情結歸因於童年陰影,可憐的睿哥,他想,他的成長環境一定太過陽性化,這壓抑了他天性中的陰柔部分,長此以往,終於需要一個發泄點,作為愛他理解他的伴侶,聰明的林翊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助睿哥疏導心理壓力,於是他忍下所有的不耐煩,任由黎承睿把他當成洋娃娃而毫無怨言。

這是跟黎承睿在一起的甜蜜負擔,林翊這麼認為,儘管他覺得沒有意義,但隻要黎承睿覺得好,他絲毫不介意去遷就他的睿哥。

在他心裡,能跟黎承睿重新在一起就已經是最重要的事了,他曾經將這件事視為長期目標,計劃用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來完成。為了能重新擁有這個男人,他拋開一直以來的習慣性偽裝,製訂了長期的詳儘計劃,將計劃涉及到的每個人各自弱點都反複盤算過,又壓抑了強烈的思念和焦慮來等待一個良好的時機,他用了十倍於策劃連環殺人案的精力來投入這項巨大的工程。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其實這五年來,對於能不能實現最終目的,他毫無把握。

林翊閉上眼,迄今為止,他還能準確地複製當初的惶恐,是的,那是惶恐,就像突然被人從溫暖的屋子裡扒光了衣服丟到冰天雪地上一樣,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未知的恐懼,已知的孤獨,始料不及的痛苦和怨怒,若不是自己有強大的意誌,恐怕早已崩潰。

十七歲的少年等在警察局門口,怎麼也等不到那個人轉身回來時,他曾卑微過的;十八歲時一個人在美國發病,被哮喘憋得幾乎要窒息而死時,他是恨過的。

那個時候他不能理解那個男人,既然強勢進入他獨自一人的世界,既然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寵溺讓他心存軟弱,心生渴望,到頭來又為什麼要因為那些該死的人,那些狗%e5%b1%81不通的法律而決絕離去?

他就算有罪,為什麼要受這麼重的懲罰?為什麼要經受愛彆離,求不得的大苦?

他難道審判錯了嗎?那些人難道不該死嗎?

黎承睿不懂阿淩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在那麼漫長的成長歲月中,再堅定的人也會懷疑自我,再正信的人,也會迷失靈魂,何況他隻是個孩子?如果沒有阿淩,沒有他如天堂靈光般洗滌他的生命,林翊不敢想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也許一早就乾掉那個自以為是的班導,或者清理掉那個喋喋不休的神父,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e4%ba%b2屬,窺探八卦的鄰裡,不懷好意的同學,令他嫌惡的學校氛圍,他想弄死的人有很多。他不在乎彆人如何,對那個時候的他來說,死一個人和死幾十個人的區彆,隻在於采用何種殺人工具,用什麼方法達到最大範圍的殺傷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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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阿淩出現了,他用無私的善意告訴他世界上有良善這種東西;他用毫無保留的熱情告訴他生活沒有那麼一味的無趣;他還用炙熱而偷偷摸摸的愛教會他,原來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可以這麼付出,哪怕愚蠢,可是那種付出如此不計得失,不計後果。

因為阿淩,林翊有生以來,第一次嘗試與這個世界和解。

然而這麼好的阿淩卻被人淩虐致死,林翊想也許這是神對他的懲罰,因為他曾經想對神職人員動手,所以神帶走了他的朋友,因為他站在神的祭壇前懷疑牠所創世界的合理性,所以神讓他唯一的朋友死得如此之慘,令他霎時間明白什麼叫痛徹心扉,什麼叫怨怒滔天。

於是,年僅十五歲的少年以一己之力走上複仇之路,他將敵人偽造的遺書一片片咬下吞進肚子裡,猶如撕咬他們的血肉,啃噬他們的骨頭。

他花了很長時間去調查事實,收服盟友,確定仇人名單,再花很長時間去觀察他們,冷靜地為每一個罪人定罪判罰,有人該死,有人不該,有人注定身敗名裂,有人必須喪失他最在意的東西。

他們奪走了他珍貴的東西,那麼就理應付出同樣珍貴的來償還,並且這種償還,還必須伴隨著極大的恐懼,因為他在心底也曾恐懼過,他害怕過,沒有了阿淩,他其實也害怕過。

林翊還記得,在他目睹了那條惡犬如何活活咬死陳子南之後,他並沒有報複的筷感,相反他感到很不適,他讓曾傑中留下清理現場,自己徒步從海灘一直走回教堂,在平時做禮拜的地方,他跪下懺悔,渾身發抖,但沒有流淚。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恍惚看到滿手鮮血,沾有敵人的血肉。在那一瞬間,他聽到黑翼天使拍打翅膀的撲撲聲,他徹底地懷疑了自己。

“我的上帝,你為什麼要拋棄我?”少年抬頭望著神壇上碩大的十字架,呆呆地問,“你為什麼要拋棄我?”

那一天,嘮嘮叨叨的神父出奇地安靜,隻是在他離去時,叫住他,為他祝福,然後說,總有拯救之途,你要堅信。

他將信將疑,過了不久,他果然如願以償遇到了黎承睿。

他的計劃中需要一個這樣的警察,成熟乾練,不畏強權,如信神一般信奉法律和公正。他還要有同情心,有鍥而不舍的毅力,有足夠跟上整套殺人計劃的智力,還要有不高不低的權力。黎承睿適時出現,簡直宛若量身定做一般,林翊第一眼看到他,就鎖定了目標。

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取得他的信任和同情後,在最後關頭,為他扳倒難辦的席一樺和莊翌晨。

林翊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警察會愛上了自己。

這種感覺太好,被那樣的男人愛,呼吸之間都會充滿幸福,難道這就是我的救贖嗎,在上帝拋棄了我十幾年後,難道神終於願意給我補償了嗎?

今天的林翊當然能明白這是一個錯覺,但在當時,他還隻有十七歲,計劃已經啟動,可額外的收獲卻太甜美,少年哪一邊都割舍不下,在相愛最深的時候,他甚至會冒出些低於平均智力水平的想法:比如他這麼愛我,就算東窗事發他也會原諒我;他這麼愛我,我就算瞞住他一輩子又如何。

可惜彩雲易散琉璃脆,謎底揭開,明明那麼愛自己的男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