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服的口袋朝向他。幹嘛挑這個時候來給她東西!她伸手去接不就不能捂臉了嗎?!
徐即墨兩指夾著那張卡,沒動:「不是不準我碰你嗎?」
「我哪有說過這種話!」她牢牢捂了一會兒臉,發現他還是不動,沉不住氣地接過來自己放口袋,順便把臉飛快地側過去,用一隻手擋著,「好了啦,你可以走了!不要亂看!」
他伸手把她的手撥開:「待會兒不還是會看到?」
「待會是待會兒,待會兒看到再說……」
「所以現在為什麼不能看?」
千溪暴怒,破罐子破摔地放下手麵對他:「因為這不是我的真實顏值!看了就趕快忘記,不準笑也不準記得!」
鬼片效果的妝容直愣愣地麵朝他,徐即墨著實有被嚇到。
隨即又覺得無奈:「哪有笑你。」
千溪指著他:「現在笑了!不要動也不要狡辯!」她舉起桌上的鏡子放在他麵前,「你自己看啊,明明就是笑了。」
徐即墨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
就他平時那張寡淡的臉而言,現在的樣子確實算在笑:鋒漠的%e5%94%87線帶了細微的弧度,變得柔和許多,眼睛裡蘊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縱容。
像在看一個小孩子。
千溪慢慢擱下鏡子,把眼睛怯怯地露出來:「你不去上妝嗎?」
「要去了。」
「什麼時候開始比賽?」
「大後天。今晚有個歡迎晚宴,喜歡吃的話,中午少吃點。」
「啊喂……我過來才不是來蹭吃蹭喝的呢。不要顯得我隻顧吃不幹活好嗎!」千溪放下鏡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上工了。
她的翻譯生涯day1正式開始啦。
Chapter 16
一旦投入工作,之前所有的糾結都顯得不重要了。
之前對她不滿意的項目統籌對她讚不絕口,說她儀態好口語佳,就是……妝有點奇怪。
千溪順利拍完kg出征紀錄片的採訪部分,跟著一群工作人員去用餐。美帝的食物本來就難吃,再加上是工作餐……她默默地隻吃了幾口。
反正晚上好像有歡迎晚宴?晚宴什麼的,一聽好像就很好吃的樣子?
然而事實又一次暴擊了她。
賽前兩天整,就算是直接受邀無需從外卡賽突圍的隊伍也陸陸續續抵達了西雅圖。主辦方為各戰隊舉辦歡迎晚宴,主菜是「遊戲公司領導講話」,「代理商領導講話」,和「贊助商領導講話」。
什麼嘛,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中國特色領導講話?
千溪餓得前%e8%83%b8貼後背,懷念國內的美食,懷念早餐品種豐富的自助餐,甚至懷念中午扔掉的那盒食難下嚥的工作餐……
隨便瞟一眼kg眾人。李滄和城陽好像也有點蠢蠢欲動,魏萊和cherry則不知神遊在哪裡,至於徐即墨,對這種情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淡定得完全不像是有飢餓感的樣子。
好想吃人……
徐即墨我記住你啦……我的胃代表我的心肝脾肺腎一起牢牢把你記在小本本上了!真的……餓死……人啦……
好不容易忍到開飯,每一道菜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精緻美味,可惜份量也稱得上「精緻」。千溪看著那些價值不菲的食材幾筷子消失,又得保持用餐禮儀,一頓飯吃下來也沒填飽多少。
最後,選手們和遊戲公司的老總啊主任啊聊天,她就一個人默默地退到宴會廳外麵,買了幾個麵包填肚子。
打開手機,居然有幾個表姐葉喬的電話。
她回撥過去,葉喬的聲音顯得很疲憊:「千溪?你去哪了。你媽媽昨天打了你一天的電話,你都不接。」
「啊?我沒看到有電話啊。我昨晚剛到西雅圖,她打電話的時候可能是在飛機上。」
「去散心了?」
「沒……唔,也可以算是吧。」千溪把麵包從全是英文的塑料包裝紙裡剝出來,像隻兔子一樣蹲在無人牆角嚼麵包,「怎麼啦,她找我什麼事?」
葉喬歎一聲氣:「你爸爸進醫院了。」
「什麼?!」
「醫生說是操勞過度,可能也有最近心情不好的緣故。」至於心情不好是什麼原因,不用明說她也清楚。
葉喬聲音很平靜:「你不用擔心,病情已經控製住了。就是昨天突然暈倒,把你媽媽嚇得不輕。她打你電話你又不接,對你有點失望。」
恐怕不是「有點失望」那麼簡單吧。她媽媽那個人她是知道的,很情緒化,溫柔的時候像個天使媽媽,生起氣來不管不顧,恐怕早已鬧著要把她逐出家門,跟她斷絕母女關係了。
千溪一口麵包噎在喉嚨口,咳出了眼淚:「我爸爸那兒不要緊嗎?我這就買機票回來。」
「不要緊,你放心,舅舅這裡有我替你看著。倒是你媽媽那裡有誤會,得慢慢來。」葉喬的語氣永遠淡然有序,「你那裡手頭沒事嗎?」
「有一點……」
葉喬聽出她為難的語氣:「那就安心在那邊待著吧,我去幫你解釋。正好,這事最好冷處理,等你媽媽氣頭過去,再好好溝通。別一回來跟你媽吵起來,對你爸的身體不好。」
千溪聲音低低的,因為麵包咽得太急,不停地打嗝:「嗯……」
竭力忍住的嗝聲還是被葉喬聽見了:「喉嚨怎麼了?」
「沒事沒事,吃太飽了。」
大半袋冷麵包再也吞不下去。千溪掛掉電話,又強嚥了幾口,結果打嗝越來越嚴重,嗆得淚珠子猝不及防地湧出來。
好沒用啊。
好沒用啊葉千溪。
爸爸生病的時候居然還要麻煩表姐一個孕婦替她盡女兒的責任。而她在大洋彼岸,連一個回去的理由都沒有。她調出通訊錄裡「親愛的母上大人」的界麵,盯著看了很久,眼淚把屏幕都浸糊了,還是沒勇氣撥出去。
隻要一看著這個界麵,就會想起媽媽驚慌無助的時候給她打電話打不通,難過又失望,對她憤怒無比的樣子。
覺得比起「子欲養而親不待」,夢想和自由,突然沒那麼重要了。
覺得自己是個任性的蠢貨。
她抓著麵包條,生生塞了一大半進去。沒有細嚼慢咽的食物硌得胃都疼。然後拿擦食物的紙巾擦擦眼淚,混著沒吃完的半截麵包扔進垃圾桶裡。
「咚」地一聲,好多情緒墜到底。
她失魂落魄地想回房間,到了地方發現門是開著的,沒多想就慢慢踱進去了。走到淩亂的床邊才發覺不對:這是昨晚她睡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徐即墨一個人的房間。而她的新房間在另一個樓層,門卡還在口袋裡。
走著走著,居然習慣性走到這兒來了……
幾乎在她意識到的同時,一個聲音從洗手間的方向傳來:「誰?」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鼻音,不尋常地沙啞,單手推開洗手間的移門,正好看見杵在床邊的千溪。
≡思≡兔≡在≡線≡閱≡讀≡
「我……走錯了。」千溪看著他因為嘔吐而微微泛紅的眼眶,才發現這個房間裡酒精味很重,「你喝多了?」
「沒有。」他打開水龍頭沖洗,擦了一把臉才出來,「胃不好而已。」
長時間的反胃讓他的嘴%e5%94%87失去血色,臉色蒼白地靠在牆上,指指她的眼睛:「又哭了?」
「沒……沒有。嗝……」千溪連忙摀住自己的喉嚨,結果一張口又是一個嗝。
「為什麼哭?」
「都說了沒……嗝。」這回乾脆連話都沒說完,就被嗝聲打斷了。
像是得了匹諾曹綜合症。
她漲紅著臉想溜之大吉,被徐即墨扣著手腕拉住:「不要撒謊。」
他的胃還在不舒服,上身微微弓著,扣她手腕的力道也沒有以前那麼霸道。
千溪潛意識裡還是有「見了病患就不能一走了之」的職業習慣,停下來看他:「你這看起來很嚴重啊……要不要去看醫生?」
「吃粒藥就好。」他很遵循不隨便碰她的約定,很快放開手,聲音低啞,「現在在問你的事,不要把話題引到我身上。」
「明明就是你這邊比較要緊好不好?」千溪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身體上的問題比較重要啊。難過能有什麼嚴重後果?我又不會跳樓。你這個病拖久了,誰知道會不會胃穿孔胃出血什麼的。」
她伶牙俐齒地說完,聲音低下去一度:「我不是咒你啊……是在……關心你。」
他垂下劉海笑:「那要不要幫我拿藥,醫生?」
自詡醫務工作者的千溪被使喚得啞口無言,想爭辯又洩氣:「好吧,在哪裡?」
他指揮她找到藥。千溪又幫他倒了杯水,開始嫌棄水溫:「你這邊連個燒水的東西都沒有嗎?這個水都不知道放多久了。」
「沒關係。」他接過來一口把藥吞掉。
千溪眼睜睜看著他喉嚨滾動,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咕噥:「難怪你胃不好。應酬的時候亂喝,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不注意保養。」
「是不是那種很討厭的患者?」
「這倒沒有。我見過那種喝了必死無疑的農藥,用生命最後的力氣搞醫鬧的。還見過那種硬要進婦產科拍分娩dv,對著正在接生的醫生還有產婦說笑一個的……」
千溪一本正經地數著,完全沒有發現徐即墨忍笑忍得胃部抽搐,謎之加重病情。
她停下來,抱了一團被子指揮他躺進去:「吶,今天不要熬夜,好好休息吧。再疼的話就一定要去醫院了。」
他躺進去的時候還看了眼腕表:「十點還有一場訓練賽。」
「你是不是不要命啦?」千溪氣得直接把他的腕表摘掉,「不聽醫囑,討厭指數加100!」
他說:「不要緊。已經不疼了。」
她氣呼呼:「真是想在你肚子上來一拳!」
徐即墨笑:「你在這兒的效果跟來一拳也差不多。」總是把人逗笑,知不知道真的很疼,「說真的,你以前在醫院做的是什麼工作,臨終關懷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