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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餘下九顆錯落有致最為耀眼的星子。

眾人正想發出驚呼,那一聲驚呼卻卡在喉間,隻見剛剛還各自為政的九子在瞬間圍成一圈,也就這一刻,墨離手心一翻,一把短小的匕首顯現,銀光一閃間,已迅速割破自己與寧天歌的食指。

鮮紅的血一同滴落在水晶球的頂端,凝而不動,水晶球卻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開始現出隱隱的毫光,之後越來越強,竟熾亮得人無法直視。

無人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心頭的震驚卻還不止於此。

就在水晶球的亮度接近白光時,天上九星突然光芒大動,有光束自天上直射而下,最終匯成一束直接與水晶球相接。

而在彼此相通的一霎,水晶球毫光大現,朝天上反射而出,形成一幅奇異的圖形,似由無數細小星子組成,點線相連,佈滿整個上空。

太多的驚訝,太大的震動,以致一直卡在喉嚨裡的那聲驚呼到底沒能暢快呼出,所有人都張開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寧天歌的眼睛忽然就溼潤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費盡多年終於找到的水晶球,她前世夢中無數次出現的情景,原來在今生以這樣的方式才能究其原由和結果。

可是,連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開這個晶球的秘密,墨離又是如何知道?

「是天下合一圖!」突然有人高聲驚呼。

在場皆是有才識之人,細細辨認看去,果然看出這是五國合在一起的版圖,上北昭,下天祈,左西宛,右東陵,正中間範圍較小的是桑月。

「『天眼』!」再也抑不住心中震駭,鬱瑾風一語道破。

開啟天眼,皇圖再現,執掌乾坤,天下大統!

隻有「天眼」,方能令皇圖再現。

隻有血祭,方能令「天眼」天啟。

想當初,始元帝與元烈皇後擁有這「天眼」,更是應了執掌乾坤,天下大統這一句。

「世人皆道北鬥為七星,實則還有洞明隱元二星。」墨離對寧天歌輕身說道,「我將此橋以位居九星之中的玉衡為名,實際上取的隻是晶球所置放的那朵玉蘭。今晚天象星宿契合,晶球以你我之血祭之,總算得以見到此番景象。」

「你怎知這晶球蘊含著這等秘密,又怎知用這種方法將它開啟?」她望著這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畫麵,終究問出心中疑問。

「自我記事以來,這個發著光的晶球便時常出現我夢中,我不知道這是為何。」他側眸看她一眼,「我知道這種事情太過玄虛,你未必能信。」

「我信。」她答得很快,轉頭看他。

他微微地笑了,眸中的凝重淡去一些,接著說道:「數年前,我曾遇到一位隱士,他不肯透露姓名,卻曾指點於我。他說我命中有機緣,命運輪迴也將因一些相同的事物而碰撞在一起……」

寧天歌心裡一動。

她記得以前無問就曾跟她講過一句話,有些事物不過是因緣造化之中的介物,命運輪迴總因為一些相同的事物而碰撞在一起,讓她無需太過執著於過去。如今聽來,竟與墨離所說的那個隱士如出一轍。

「他當時還告訴我,每一甲子都會有一個日子,天上的星宿會發生變化,我若能在機緣巧合之下取得夢中之物,並識得與此物密切相關的女子,便於甲子之末月初一用兩人的血祭之,便可看到夢中所見。」

寧天歌忍不住笑了,「你就不怕萬一那隱士所言不實,會讓你在天下人麵前丟失顏麵麼?」

「有何可怕?」他微笑反問,「這世上既然真有我夢中之物,你又為了它曾不惜與我翻臉,便說明你與它肯定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既如此,隱士之言已可信七八,而今晚的星象,我曾命欽天監測過,確實會有所異動,如此,我還有何不敢?」

她輕歎,「我就知道,你不會做沒有把握之事。」

「我隻是沒把握,你會不會把它當陪嫁物帶來。」他笑言,將她的手輕輕握住,仰望著天上漸漸淡去的星圖,神情悠遠,「事實上,它確實如那隱士所說,沒有令我失望,不是麼?」

她輕「嗯」了一聲,「原來這就是你當初說任何東西都可以給我,唯獨這件不可以的原因了。」

天上的星圖終究淡去,圍成一圈的九顆星子亦隱去華光,消彌於天際,唯有水晶球還泛著漸趨淺淡的光。

彷彿又是一個夢,隻是這個夢卻無比現實,隻因身邊有了他。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與我爭?」

「與你一般。」她望著深邃的夜空,那遙遠的彼端似乎有一雙眼睛正靜靜地凝望著她,「所不同的是,我夢中還有一人,他有一雙如鏡湖般沉靜的眼睛,與你的一模一樣。」

隻是,她沒有告訴他,那個男子,為救她而死。

他手掌一緊,眼眸緊攫著她的臉,「因為如此,你在第一眼見我之時,才會全然不顧地躍下,隻為確認我是不是他?」

她點頭,回眸望著他,眸光清澈平靜,坦然無波。

他久久凝視,之後笑意釋然。

她能在他身邊,什麼都無需再說。

牽著她的手往湖畔走,那邊的人兀自沉浸在剛才的奇觀之中猶久久回不了神,卻聽得墨跡嘟囔:「都說得『天眼』者得天下,主子得了『天眼』,也沒見得到天下啊。」

此言一出,眾人方醒,一時都朝兩人看來。

「天眼」確實存在,而從「天眼」折射出來的景象看,確實是一幅完整的天下合一圖,難道說,得「天眼」者果真能得天下?

那麼,五國之間剛剛取得的安定,是否又將會出現血雨腥風烽火連天的局麵?

「你錯了。」寧天歌說道,「世人都以為這句話是預言,實則這隻是一句如實的史料記載而已。」

見眾人麵露不解,她淡淡而笑,「千年前,始元皇帝一統天下,且得到了『天眼』,故有得『天眼』者得天下一說,但此『天眼』與他得到的天下無任何聯繫,隻是史官記載在史書上的一樁史實而已。因為有野心的世人太多,因而將此說法神化,認為隻要得到『天眼』,即可得到整個天下。」

她眸光從眾人臉上掠過,「試問,天下豈是如此容易可得?」

「要是憑著這麼個玩意便想要得到天下,簡直是無稽之談。」司徒景率先嗤之以鼻。

「沒錯。」蘇嶼贊同,「得天下者,需有勇有謀不說,還須心懷天下,並得眾心歸一,前者容易,要做到後者卻是難上加難。」

寧天歌露出會心一笑。

關於這個「天眼」,確實有太多玄奧之處,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得「天眼」者得天下一說到底是否可信。

之所以將這說法說成是史實,隻是不想讓後世再因「天眼」而發生戰爭。

畢竟,人的野心太過龐大,足以大到讓人無法估算。

「回宮吧?」墨離在她身邊低聲笑問。

「好。」她微笑點頭。

立即有太監揚著尖細悠長的聲音,「皇上娘娘起駕,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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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兩邊列隊,龍輦鳳輦上前,墨離拉著寧天歌的手走下玉衡橋,她卻腳步一頓,驀然回首望向皇宮的方向。

「怎麼?」他隨著她的眸光望去。

她定定地望著那看不到的宮闕,搖了搖頭,心卻彷彿突然空了一塊,像一腳踏在了虛空之處,無從著落。

——

大典之後,西宛來使吳將軍第二日便啟程離開京都,其他人則多逗留了幾日,之後亦因年關將至,頗多國事需要料理而不得不回該回的地方。

鬱瑾風與蘇嶼還好,司徒景那一邊卻水災氾濫,三四十個美人抱著寧天歌或眼淚汪汪,或梨花帶雨,或乾脆抱頭痛哭,著實讓寧天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後來好勸歹勸,承諾等這邊空閒下來就去北昭探望她們,美人們這才破涕為笑,千叮嚀萬囑咐之後喜滋滋地走了。

之後阮清也來向她道別。

寧天歌讓她在京都過了年再走,她說見不得有人恩愛甜蜜,還是回定邊陪老父親一起過年才是正經。

再者,這裡有塊牛皮糖天天象隻臭蒼蠅似地跟著她轉,把她的好興致都給磨沒了,為了早日擺脫這種非人的折磨,還是早走早好。

臨走時,把司徒景承諾將蒲陽送給她的字據交給她,說她大婚也未送什麼禮,這雖有借花獻佛之嫌,但好歹也是她爭取來的,也算是大禮一份。

寧天歌收下了。

說話的次日,阮清一早便出了城門,直奔定邊而去。

被揍得鼻青臉腫依舊每日尋借口進宮找她的陸凱尋遍了整座皇宮都未見到她的身影,終於憋忍不住開口問寧天歌她的去向,寧天歌一問三不知,半日後遙遙一指定邊的方向,朝他一笑,「我什麼都沒說。」

陸凱一見,立即咧著嘴道謝,之後興沖沖地直奔禦書房請命,說是現在京都安定,無處需要用到他這個將才,主動請求前往定邊行保家衛國之職。

墨離略作考慮,鄭重點頭,稱陸凱一片赤膽忠心,其心可嘉,當即硃筆一揮,準了。

陸凱喜得眉毛飛上了天,匆匆叩謝便狂奔出宮,緊追某人的腳步去了。

「娘娘,您將阮將軍的行程告訴陸將軍,就不怕阮將軍半路折回找您算賬?」陳言看著他們英勇無敵的大將軍好似上戰場殺敵般一往無前的背影,忍不住笑問。

寧天歌%e5%94%87角一揚,「她若敢來找我算賬,我便下道手諭,直接給她來個指婚,看她還敢不敢。」

陳言怔了怔,一想,這招確實厲害,隻怕阮將軍再怎樣也不敢置皇後手諭於不顧,不免佩服。

「陳言,陪我去趟太醫院吧。」寧天歌望著太醫院的方向,已淡了笑意。

「是。」陳言並不多問,隻是隨在她身後。

太醫院內清靜依舊,往來之人都是低聲輕語,乍然見到寧天歌出現,連忙上前行禮。

「我隻是過來隨便看看,你們不必管我。」她擺手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