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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簡晏的衛隊得手,隻是……」

她笑看著他,「那一箭再偏一點,你就要死了,你就不怕真的死麼?還是怕普通的傷會令我起疑,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天歌……」

「果然是關心則亂。」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我隻是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對我動用心計,不惜用苦肉計來博取我的眼淚,今日,我算是受教了。」

「天歌,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墨離刷地一下站起。

「來人!」寧天歌聲音高揚。

數名宮婢立即進殿,被這殿內的冷肅之氣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何事。

「送安王出去!」

宮婢們膽戰心驚,雖不知這好端端的兩人在鬧什麼彆扭,但仍恭恭敬敬地向墨離行禮,「殿下請。」

墨離一拂袍袖坐回椅子,沒有出去的意思。

「不走?」寧天歌一聲冷笑,驀然站起走向殿外,「關門,放狗!」

「公主,沒有狗。」一名小宮婢十分為難。

她皺眉,回身一指躺著的四喜,「沒有狗,放狐狸!」

被點名的四喜倏地抬起腦袋,無比驚愕,它堂堂金頂雪狐什麼時候與狗齊名了?!

——

「阿七,你還真不打算見安王了?」紫翎將一個剝好的果子放在寧天歌麵前,嘴角念叨,「這都第六天了,安王天天在這門外守著,總不是個事吧,也不怕別人笑話。」

「他愛守就讓他守,與我何乾。」她懶懶地往美人榻上一躺,「他想讓別人看笑話,那也是他的事。」

紫翎見她這般無所謂,想了想,湊到她身邊神秘兮兮地問:「哎,你還不真打算原諒他了?說到底,他的方法雖過頭了一點,但還不是因為你麼?」

「如果師兄也這麼對你,你氣還是不氣?」她不答反對,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那我肯定不原諒他!」紫翎想都不想便道,「害人白白傷心,傷肺,傷肝,傷筋脈,還差點連命都沒了,如此滔天罪行,絕不可恕。」

「所以?」她一挑眉。

紫翎嘴角一抽,發現自己實在太過激動,「好吧,我再也不替安王說話就是了。」

見她動也不動那果子,便掰開餵進她嘴裡,順便數落兩句,「我看你呀,是被人喂習慣了,把皮剝了你也不吃,非得餵你嘴裡。」

她笑笑,不說話。

門外忽有人敲門,「阿七。」

「是樓非白。」紫翎望著那殿門,「要不要開門?」

「不開。」寧天歌直接拒絕。

「嗯,不開。」紫翎點頭,「一定是為安王來當說客的,不能開,讓他們站在外麵吹冷風。」

「阿七,冉院正給你煎好了藥,快開門。」樓非白再次敲門,「等下藥就冷了可就不能喝了。」

「藥來了。」紫翎有些猶豫。

「那藥喝不喝都無所謂。」寧天歌拉過毯子,閉起眼睛準備睡覺,「續玉瓊脂已經用完,這藥不過是普通補氣養血的藥材,用處不大。」

「公主。」又有一人敲門,卻是鬱瑾風的聲音,「我有國事想與公主商議,不知可否開門。」

又一個來當說客的。

「喲,新帝都出來了。」紫翎忍著笑,用口型對寧天歌說了句「看我的」,遂走到門邊對著外麵道,「陛下啊,公主說了,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有縱橫驚世之才,凡事自有定奪,公主隻是一介女流,自視不及,且不得乾政,望陛下莫要難為公主了。」

殿外好一陣寂靜。

想是一席話將鬱瑾風堵得啞口無言,無以應對了。

紫翎再接再厲,「還有啊,公主說了,希望外麵的各位公子都學學人家冉院正,勤勤懇懇,腳踏實地,一心鑽研醫術,從不湊那些耗時間費精力的熱鬧。所以公子們,你們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都散了吧。」

寧天歌搖頭,隨她怎麼說去。

見門外再無聲響,紫翎抿%e5%94%87一笑,大功告成。

返回殿內正想繼續吃果子,殿外卻又有人道:「天歌,我知道你在裡麵,再不出來,我可是要撞門了。」

「喲嗬,急了。」紫翎幸災樂禍地笑。

「告訴他,他若敢撞門,這輩子都別想再見我。」寧天歌淡淡道。

紫翎相當樂意傳話,「殿下,阿七說了,你若敢撞門,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她。」

「紫翎姑娘,你且與天歌說,我有東西要送給她,讓她且細細聽來。」墨離也不強求,語聲含笑。

紫翎望向寧天歌,這送東西怎麼還用聽的?

寧天歌不置可否。

卻聽得門外忽有琴音響起,曲調清越悠揚,男子朗朗而念,「天歌者,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拂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這是什麼?」紫翎詫異。

寧天歌%e5%94%87角一抬,「這是男子讚美女子的詩。」

她以前閒暇之餘曾將所記的詩詞寫下,偶爾會拿出來翻看,這首洛神賦便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這墨離何時去了寧府,竟將這東西拿了去。

拿去也罷了,此時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大聲誦讀,他想做什麼?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e5%94%87外朗,皓齒內鮮……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嘖嘖,安王為了博你歡心,竟然想出這種招數,真真是絕了。」紫翎聽著聽著就大加感歎,「其心可感,其行可嘉啊。」

寧天歌轉了個身,懶得搭話。

倒是難為他記得這麼長的一段詩詞,在情場上果然是天賦異稟,懂得怎麼去打動女人。

琴聲叮咚,忽而一變,轉為深沉婉約的基調,悅耳的語聲已顯激揚。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噗……」紫翎一口茶噴出,猛搖寧天歌的胳膊,「阿七,這個不用你解釋,我也能聽出來,這是男人在對一個女人表示傾慕之情。」

寧天歌撥開她的手,「這首詩本就比較淺顯易懂,你激動什麼?」

紫翎卻不接話,豎著耳朵聽下文。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聽聽,聽聽!」紫翎興奮得站起來,不停地在殿內踱步,「你再不出去見他,他就要發狂淪喪了。天爺!我竟不知安王還是這般多情的人物,居然這樣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方式對你傾訴。」

殿外,語聲歇,琴音停。

「啪啪啪……」緊接著卻聽得掌聲雷動,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熱鬧,也不知有多少人聽懂了這些詩句,總之,無數人在那邊拍手叫好。

紫翎呆了一呆,她原先倒沒意識到會有這麼多人圍觀,此時聽這掌聲的程度,怕是沒有上千人,也有個數百人吧?

「阿七,安王這次,可是轟動皇宮了……不,有可能是轟動整個洛城……阿七……阿七?」

見背朝著她的寧天歌動也不動,紫翎幾步繞過軟榻,見她輕閉的雙眸,似乎並未聽到她的話。

「阿七?」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困了,讓我睡會兒。」

——

入夜。

紫翎沒有象前幾天那樣與寧天歌一同就寢,說是有事去找樓非白,結果一晚未歸。

而有一個人,一直守在殿門外到天光透白,一夜未睡。

入冬的天氣,儘管天祈相較於其他國家要暖和些,但入夜之後的溫度還是很低。

夜風吹過長廊,透過窗戶可看見廊上的宮燈搖曳擺動,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定格在窗紙上,似乎隻要天地不滅,他就可以一直這樣站下去,直至天荒,直至地老。

殿內漆黑,燈光俱熄,因此,裡麵的人看得到外麵,外麵的人,卻看不到裡麵。

在他凝望著那扇門,似乎能透過這門聽到裡麵那人淺淺的呼吸時,卻不知,在這門扇之後,有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與他對麵的地方,透過那薄薄的窗紙,如他一般凝望。

夜,很長。

思念,也被拉得很長。

如此相近的距離,隻要輕輕一推,隔在兩人之間的門便會嘎然而開,然而誰也沒有動。

過去經歷的千山萬水,朝堂險惡,戰火紛爭,似乎都不及眼前這一道不高的門檻。

所謂門檻,過去了便是門,過不去,便成了檻。

「天歌。」當晨曦透出雲層,他輕輕撫上門格,修長的手指溫柔地觸摸著上麵的紋路,彷彿那是他心愛之人的臉,「不管你是否原諒我,我都在這裡等你,許你……一輩子!」

門內依舊是寂靜,他意料之中的寂靜。

他緩緩放下手,闔眸。

殿門忽然輕響。

他倏然睜開,但見門扇正往兩邊徐徐打開,雪衣黑髮的女子站在門內,靜靜而望,「不,你以後的每一世,都要許給我!」

——

這一日,宮中大喜。

上至鬱瑾風,下至百官宮人,皆滿臉喜氣。

但凡遇見墨離之人,無不向之表示祝賀,墨離笑%e5%90%9f%e5%90%9f地一併收下。

寧天歌以旁人的角度看著,覺得有必要這樣誇張?

不就是念了兩首詩,彈了個琴,在門外守了幾天,這人心就全讓他給收買了?

墨跡尤其高興,整天咧著個嘴,讓人懷疑還能不能合上。

也是在這一日,東陵帝命人送來快馬加急信函,稱已下了退位詔書,並已昭告天下,於下月初一舉行新帝登基大典,讓墨離自行斟酌何時回去。

下月初一,距離今日也就隻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