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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般層層推進,流經四肢百骸,這種感覺對於她目前的身體狀態來說有些經受不住。

心中明白,這是陰陽星宿在疏通強健她的筋脈,當下也不再分心,專心感受他注入的內力,隻是體內愈加燥熱,不多時,額頭便已滲出密密細汗,有些捱受不住。

閉目硬忍,忽覺她的另一隻手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腕脈處一股截然不同的清涼注入,瞬間緩和了那份難受,並牽引著那股熱流在體內遊走。

這一熱一涼的兩股真氣相融而不衝突,而她身體內運行了數個周天,之後漸漸匯成一股溫熙的暖流,在手腕上的兩隻手撤離之後,依舊流動不息。

「娃兒,試試你自己的內力,看有沒有反應。」陰陽星宿的聲音有些飄渺,像是懸浮在空中。

寧天歌默默地體會著這種神奇的感受,依言試著提起自己的內力,竟發現丹田處竟有一絲絲真氣與那股暖流交相呼應,很快就融合在一起。

她的內力竟然在短短時辰之內便恢復了兩成,筋脈似乎也變得強勁,手腳不再是那種讓人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多謝外祖父與祖師姑……」她驀然睜開眼眸,卻發現眼前隻空蕩蕩一片,除了那片淡淡的燈光,連人影也不見。

紗帳輕曳,幽香浮動,剛剛還與她歡聲笑語的人居然不告而別。

心裡一空,怔怔不能語。

「天歌?」墨離被驚醒,見她髮絲濕透,神情恍惚,立即憂了神色,「怎麼了,可是做惡夢了?」

夢?

寧天歌緩緩回頭,對上他擔憂的眸光,再看向長窗,隻見窗紙上已透白,竟是天亮了。

難道真是夢?

她醒來時不過子時光景,見到陰陽星宿與無問也不過個把時辰的時間,怎可能到天亮?

「昨晚,你可有聽到什麼動靜?」她望著發白的窗紙,輕聲問。

墨離蹙了修眉,「沒有,若是有,我不可能聽不到。」

他睡覺本就警醒,稍有風吹草動便能醒過來,更何況,自從她受傷之後,他更是不敢有所放鬆,從來隻是淺眠。

「我看到了我外祖父與祖師姑。」她轉眸看向他,「我外祖父不但活著,連頭髮都變黑了,他們還用內力為我療傷。」

墨離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你是不是更加覺得我在做夢?」她極淡地笑了笑,望向遠處,「其實,我也覺得像是在做夢……不可思議的夢……」

她動了動,手指碰到與她貼身而臥的墨離。

他一震。

緩緩掀開被子,望向那隻身邊的手,一時不敢相信,連聲音都有了絲輕微的顫唞,「天歌,剛才……可是你的手動了?」

「嗯。」她輕輕地應著,迎上他震驚的眸光。

身子猛地一下被抱緊,耳邊那個%e8%83%b8腔中的心跳躍得極快,一下一下,震得她耳朵疼。

彷彿又回到了她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那一刻,那種失而復得的後怕,那種絕處逢生的驚喜。

她微微地笑,「再不放開,我要斷氣了。」

這次,他沒有象上次那樣霸道地說不放,而是將她慢慢放開,眸光在她身上細細打量過去,像在檢查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我找冉忻塵過來給你看看!」他起身下床,提起靴子便往腳上套,動作卻是一頓,轉頭看向床前的圓凳。

那上麵,放著一隻精緻的木匣。

拿在手上小心地打開,剛開一條縫,一股奇異的芬香便撲鼻而入,待完全打開,整個周圍都似被這種香味瀰漫。

木匣中,六顆玉白色的小丸並排放著,泛著一層珍珠般的光澤。

莫非……

他微微一震,正待拿過去給寧天歌看,殿門忽被人用力推開,一人快步走入,任宮婢怎樣阻攔都攔不住。

「醫書!」冉忻塵一把掀開帷幔,臉上竟是難得一見的激動,「我床頭多了一本陰陽星宿的醫書,他可能沒有死……」

走到一半,腳步驀然頓住,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墨離手中的木匣,喃喃道:「續玉瓊脂,是續玉瓊脂……除了續玉瓊脂,能有哪種東西的香氣能與書本上記載的如此相似,能如此濃鬱獨特……」

——

因為有了續玉瓊脂,再加上有陰陽星宿與無問的內力相輔,寧天歌身體恢復得極為神速。

半月後,她已能自如行走,連體內的內力也似乎更上層樓,那股冷熱相融的內力像是具有生長之力,源源不斷地充盈著她的筋脈,並未因這一次的大損而留下任何後遺症。

如此神奇之力,令所有人都為之驚歎。

四喜更是天天黏在她左右,極盡討好賣萌之能事,大有要把前段時間受的冷落都補回來之勢。

「娘子,我們是不是該回東陵了?」墨離伏在她耳邊吹氣,「反正你已經把皇帝的位子讓給了鬱瑾風,為夫可等不及要娶你進門了。」

「哦?」寧天歌不緊不慢地看了他一眼,「回不回東陵再說,你先把要告訴我的那件事說了,我再作考慮。」

「回去再告訴你。」他咬了下她的耳垂。

「不行,什麼時候說了,什麼時候回東陵。」她轉頭避過,不容商量。

「真的要說?」他退開了些,眉頭微蹙。

「真的要說。」

「那你可不能生為夫的氣。」

「你先說。」她一勾下頜,並不應承。

對於未知的事情,她從來不提前允諾,包括墨離。

墨離站起身來,負著雙手在殿內踱了兩三個來回,側頭望著洗耳恭聽的寧天歌,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什麼來。

她挑了挑眉,看起來,這事不簡單哪,將安王殿下為難成這樣。

「還記得簡晏暗算我那次麼?」良久,他審慎地開口。

廢話!

她低頭順著四喜的毛,連話都懶得跟他說。

為了那件事,她差點連命都沒了,能不記得麼?

四喜舒服地躺在她旁邊,愜意得身上每個毛孔都張開,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那一次,我詐死,結果你以為我真的死了。」他繼續說著她所認為的廢話,眼眸緊緊地凝著她,似乎極為在意她的反應,「其實,之後我沒有來找你,除了在養傷之外,還有兩個原因。」

她抬頭,示意他接著講。

「一則是為了親自去查我母妃的身份。」他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對於她與你父皇為同母兄妹一事,沒有經過親自探查,我不放心,也不甘心。」

這一點,出了寧天歌的意料。

「你完全可以養好傷再去查。」她沉了眸色,「那段時間我是如此擔心你,你完全可以先來找我,再去查那件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墨離眸光一垂,看著地麵未語。

她緩緩吐了口氣,罷了,事情都已過去,他這麼做也定是有他的理由。

或許,正是想瞞著她偷偷地查,不想給她平添煩惱,她又何需再怪他。

「那,可有結果?」

「有。」墨離抬眸,笑顏輕展,眸子流光微轉,「我找到了當年慶陽王妃身邊服侍的貼身婢女,她是唯一對那件事知情的人。慶陽王妃在病逝之前本要將她滅口,後來被她逃脫,如今年事已高,所幸還健在。」

「哦?」寧天歌手中動作頓住,凝神問道,「她怎麼說?」

他笑容淡去,看著她緩緩說道:「她說,當年先皇後確實將公主送到慶陽王府,然而當晚生下郡主的慶陽王妃擔心慶陽王為了保全公主而殺死郡主,因此決定先下手為強,將兩名孩子的繈褓調了包,再將公主用被子悶死,留下了郡主,而慶陽王隻道夭折的是郡主,卻不知活著的那個才是。」

「也就是說,你母妃並非慶陽王與皇後所生的公主,而是慶陽王妃所生的真正的郡主,是麼?」她的語聲極輕,極緩,像是自語。

輕輕地合眸,有萬般滋味自心頭流過。

老天似乎總愛跟她開玩笑,在她想愛的時候,告訴她不能愛,讓她狠心捨棄。

而在她拋開一切束縛時,卻又告訴她,這不過是個誤會。

皇家,陰謀,殺戮。

在這光鮮亮麗的背後,有多少性命無辜死去,有多少陰暗藏汙納垢,哪怕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也難逃一死的命運。

說不清誰對誰錯。

慶陽王妃是狠,可她的狠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誰能說她有錯。

「沒錯。」墨離沉聲說道,「這個婢女在慶陽王府多年,朝中不少老臣都有見過,你若不信,我便叫她進宮,找幾個老臣來認一認。」

「不必了,沒這個必要。」寧天歌搖頭,「現在此事是真是假,對我來說已經關係不大,就隨它去吧。」

「看來你是真想通了。」

她嗯了一聲,「你還沒說第二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他苦笑,「其實,我是想借此讓你看清自己的心。」

「讓我看清自己的心?」她眼睛一瞇,「你的意思,是故意不出現,想讓我明白對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確實如此。」他輕輕點頭,語聲亦是沉重,「你明明對我有感情,卻因為你我身份的緣故避我至天祈,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還不知你要疏遠我到何時。但是後來我得知你孤身去找簡晏,才知道我錯了。」

「幸好你還活著,幸好你現在沒事,否則……」他閉了閉眼,片刻,才道,「我一直未將事實告訴你,就是怕你因此而不原諒我,也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住。如今你好了,我才敢對你講這些。」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一直象根刺一般橫在他心裡,他一直想拔了它,每每話到嘴邊,卻還是嚥了回去。

他並不想瞞她,但事實卻有可能讓他們好不容易靠近的關係再次破裂,甚至永無修復的可能。

「所以說,你中了簡晏的暗算,其實也是故意的,對麼?」寧天歌卻輕輕地笑了,「墨離,我怎麼就忘了你本就是個工於謀略之人,以你的警覺,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