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頁(1 / 1)

冉院正隻要說出那味藥的名稱,我們便是將整個天下翻過來,也要為冉院正找來!」

冉忻塵的眼神並未因她的話而有波動,甚至未有開口的意思,隻因在他的認知裡,這種藥物早已絕跡。

「續玉瓊脂。」最終,他還是說出名稱,「這味藥已絕跡多年,本身便需數種珍藥為輔,我也隻是在古籍上看到過。在陰陽星宿處所得的那本醫書裡,上麵雖記載著如何醫治之法,也寫明了補養筋脈藥物的配製,但缺了續玉瓊脂,一切便是空談。」

一語畢,四下皆是沉默。

樓非白閉了閉眼,沉聲道:「小五小六,你們速傳我令下去,命各部所有部下停接所有單子,即刻起全力以赴尋找續玉瓊脂,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給我找回來!」

「是!」小五小六神情嚴肅,立即領命而去。

墨離略作沉%e5%90%9f,「墨跡,阿雪。」

「主子!」墨跡與阿雪立即上前。

「你們奉我信物率人去找司徒景與蘇嶼,歷代不少君王都會把一些珍稀之物私藏,你們且去問問他們那裡有沒有續玉瓊脂。」他轉眸望著殿門內,「簡晏那邊如果有,那日就該拿出來,想來是沒有。東陵與天祈已無望,隻能在他們那裡碰碰運氣了。」

「屬下遵命。」

一時間,各人領命而去,冉忻塵忽地轉向受他冷遇的紫翎,紫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頭髮與臉,又低頭看自己身上——沒問題吧?

「你隨我進去。」冉忻塵已轉身走向殿內。

「做什麼?」紫翎不解。

「脫衣服。」他頭也不回。

脫衣服?

紫翎剛要抬起的腳硬生生止下,滿臉菜色,銀牙咬了又咬,強忍著罵人的衝動,緊盯著冉忻塵的後背幾乎要噴出火來。

隻道這人迂腐雖迂腐,生性也耿直,卻未想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連其他人也呆住,饒是墨離遇事淡定,亦怔了一怔。

冉忻塵走了幾步,聽身後並無人跟來,止步回頭,見紫翎連步子都不抬,就在原處站著,不由皺了眉,「怎麼還不來?」

「冉院正是要我脫衣服?」紫翎咬著牙問。

「怎麼,有問題?」冉忻塵眉宇中間的褶痕更深。

紫翎嗬嗬乾笑,「你說呢?」

「如果你不願意,就隨便叫個宮女進來。」冉忻塵不願在此事上多浪費時間,不耐地準備轉身。

「等等。」墨離已覺出他們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冉院正的意思是……」

「寧天歌全身筋脈都需要入金針醫治,她如今穿的衣服有些厚,隻能留下單薄衣物,我叫人去幫她脫衣服有何不妥?」冉忻塵平板的聲音裡似乎已起了絲火氣。

無人計較他直呼寧天歌一事,所有人都哭笑不得,尤其紫翎,真想買塊豆腐來撞一撞。

「冉院正你早說啊。」她提起裙擺快步跨入殿內。

冉忻塵麵無表情地跟入。

不是他的表達有問題,而是這些人的理解有問題。

墨離朝候在殿外的宮婢吩咐,「進去兩人,幫著紫翎姑娘給陛下更衣。餘下的幾個,在殿內多生幾個火盆,別讓陛下受涼。」

「奴婢們這就去辦。」宮婢們早已見過寧天歌與他的親暱,對他的話哪裡還敢不遵,立即便分頭去了。

樓非白微微側臉,看著墨離,久久,一笑。

「樓兄可有話跟我說?」墨離轉過頭來笑問,陽光下笑容清雅。

「有,且隻有一句。」樓非白點頭,白袍錦紋爍著金光,襯得他越發豐神俊朗,「我隻想說,希望殿下能善待阿七,好好愛她!」

「樓兄放心,我定會愛天歌勝於自己!」墨離鄭重允諾,「她的後半生,便是我的全部!」

說罷,兩人久久不語,又同時慢慢揚起%e5%94%87弧。

在這個秋日的早上,兩名出色的男子相視而笑,有種默契在彼此之間無聲流淌。

因為一個女子,他們走到一起,從最初的相互牴觸到後來的相交,相知,直至達成一個共同的心願。

情敵,好友。

隔在彼此中間的那道界線有時候似乎很分明,卻又不知在何時已漸漸消失,再也找尋不見。

樓非白負著雙手,望著殿內的方向,淡淡而笑。

有一絲落寞,更多的,卻是欣慰。

隻要她好,其他的又有何妨。

當初那個紮著小辮的小女孩永遠駐在自己心裡,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記憶,別人無法拿走,能夠保留這完整的十年,足夠了。

鬱瑾風仰頭看著高曠的天際,亦微微地笑起。

那個自大火中將他救出的女子,在那一刻便已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不是沒有心動過,卻更清楚,那樣的女子非自己所能擁有。

但他,可以成為她的臣,可以成為她的左右手,盡自己的能力去輔佐她,用一生。

可是最終,她終究要離他而去,連讓他近近仰望的機會都不再有。

卷五 紅塵初妝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可是在找我?

金針根根落下,迅速,精準,熟練卻不乏謹慎。

上百根金針將床上女子紮得彷彿象隻刺蝟,連頭頂百匯也不曾遺漏,宛若嫡仙的男子半跪在床邊,手指輕輕撚動,眼眸密切地關注著女子的反應,神色肅然。

殿內溫度極高,放了數隻火盆,男子額角的汗順著髮際滴落在衣襟,衣衫亦被身上的汗水濕透。

所有宮婢都已遣出,隻留下紫翎在一旁候命,或者說為了男女之間避嫌。

這是冉忻塵的要求,隻是苦了紫翎,渾身香汗淋漓,偏又不好脫去衣服,連扇風都不能,因為冉忻塵說了,隻能站在那裡看著,不能發出半點聲音打擾他施針。

寧天歌看在眼裡,卻不好開口為她說話。

冉忻塵的脾氣她最清楚,她不說話還好,一旦開口,必然反將事情推向更壞的地步。

所以,紫翎的罪還是受著的好。

冉忻塵此時已進入忘我的境界,一手搭在她的脈上,一手將每一根金針都試過去,大半個時辰過去,所試的金針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寧天歌最終抵不過疲憊而沉沉睡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待她醒來時,殿內已掌上了燈,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火盆撤去,一眼見到的,是守在床邊的墨離那傾國傾城的笑臉。

「醒了?」他的手立即滑入被子,一下便抓到了她的手,輕輕交握,手掌竟是舒適的溫熱。

「嗯。」她應了一聲,「你的手很暖和。」

「那是當然。」他的另一隻手拿起一隻小巧的暖爐,在她眼前晃了晃,「怕你冷著,之前我一直用它捂著,要不然怎好握你的手。」

她的視線定在那隻暖爐上,這是冬天才拿出來派用場的手爐,以前再冷的時候她都從未見墨離用過這種東西,如今天氣尚暖,他為了她竟一直拿手捂著。

「你也不嫌熱。」

「不嫌。」他笑言,「隻要能握到美人的手,這又算得了什麼。」

@思@兔@網@

她淺淺地一笑,「冉忻塵呢,他什麼時候走的?」

「他剛走不久。」墨離微微收了些笑意。

「剛走?」她眉頭微蹙,「你是說,他為我施針到天黑?」

「嗯。」他點點頭,「你外祖父的醫書上說,想要讓你的筋脈恢復,每日都必須用金針刺激全身%e7%a9%b4位三個時辰,並用藥物補養,方可逐漸好轉。」

三個時辰,相當於六個小時,寧天歌的心裡忽地一疼。

冉忻塵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忍受著悶熱在她床邊待了六個小時?

而且,以後的每一日都將如此。

「他人呢?」

「去煎藥了。」墨離握了握她的手,「他說,別人煎的藥他不放心,要親自去。」

剛施完針就去煎藥?

寧天歌眸底一深,「他可曾用飯?」

「未曾。」墨離回給她一個無奈的微笑,「誰勸都不聽,等他把藥煎了再說吧。」

她怔鬆了片刻,輕聲道:「勸了要是能聽,那就不是冉忻塵了。」

「你也一日不曾用飯,先吃一點,稍後還要喝藥。」他放開她的手,旁邊的案幾上早已準備好了膳食,他將蓋子一一打開,挑了些她喜歡吃的慢慢餵她。

大殿角落裡的香爐焚著淡淡的蘭香,殿內安靜,偶爾有銀箸交響的聲音,一應宮婢都隻是在殿外候著,殿內隻有他與她二人。

不是很明亮卻讓人很舒適的燈光打在床邊的男子身上,他神情溫柔,舉止優雅,讓人無法忽略他尊貴的身份,卻更讓人覺得,此刻的他更像是個賢德的家夫。

「是不是覺得百看不厭?」吃得差不多之後,他仔細地替她擦拭嘴角,低笑,「以後天天有得看,給你看一輩子。」

她「嗯」了一聲,隻笑不語。

殿門一聲輕響,便聽得有腳步聲傳了進來。

兩人同時往外看去,但見一人掀開帷幔走了進來,正是冉忻塵,手裡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

「冉院正,把藥給我即可。」墨離起身去接。

「不用。」冉忻塵身子一轉,側身讓過了他,「我煎的藥必須由我親自來喂。」

墨離雙手接空,倒也不顯得尷尬,讓至一邊點頭笑道:「如此也好。」

冉忻塵無甚表情地站在那裡,不走近,不說話,也不將手中藥碗放下。

寧天歌見此,眸中泛起笑意,對墨離說道:「你先出去吧,待會兒再過來。」

「好。」墨離微笑頷首,「這裡便交給冉院正了。」

冉忻塵隻是略略點頭,待他穿過幃幔聽到殿門合上,這才在床前圓凳上坐下,用勺子慢慢攪動著碗裡麵的藥汁,依舊一言未發。

熱氣一陣陣從碗裡散發出來,氳氤在碗口上方,將他低垂的眉眼熏染得有些不真實,那一身雪白長衫反射著華光,更是將他襯得彷彿真是從哪個瓊瑤仙境裡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