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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隻要在明日早朝時當眾宣讀,你便是天祈明正言順的新帝。」

明正言順的新帝。

寧天歌並未接話,一語未發地看著鋪開在桌麵上的詔書。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天祈帝有他獨到的一麵,至少,他不被祖宗規矩約束,敢於打破傳統觀念,敢於立新。

「你不必顧慮太多。」天祈帝以為她在顧忌她的女子身份,「一千多年前,最早統一天下的始元皇帝與元烈皇後便曾說過,在繼承皇位一事上,擇賢能之人居之。既可採取世襲製,也可採用禪讓製。朕自認無法做到禪讓,但至少能做到在自己的兒女中擇賢能者繼承江山。趙匡已死,趙煥無賢無能,朕又怎能將天祈交到他手裡!」

卷五 紅塵初妝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這是秘密

最終,在離開皇宮前,寧天歌因天祈帝的一句話而改變了決定。

天祈帝說:「當年始元皇帝與元烈皇後為一統天下,歷經萬般艱難,付出極重的代價,才有了後來天下大定。雖然四百多年前這種一統的局麵再次被打破,但天祈是大燕最後的龍脈所在,趙煥如果稱帝,絕不會長久。到時天祈烽火四起,戰亂不休,東陵西宛若是趁機攻入,佔我江山,天祈將不復存在,大燕徹底消失,當年始元皇帝與元烈皇後所做的一切就再也無跡可循。這叫朕以何顏麵去麵見歷代祖宗?你們百年以後,又何以去見始元皇帝與元烈皇後?」

她可以不管天祈帝,但她不能任楚清歡與始元帝終其一生追求的信仰就在這一代消亡。

如果她當真放任天祈落在趙煥手中,最終出現天祈帝所說的結果,她不會原諒自己,更無顏再見到楚清歡。她答應了天祈帝的要求,因為這是她對楚清歡的責任,不容推托。

但她沒有留在宮中,而是回到客棧,隻要她想走,天祈帝留她不住。

一踏入客棧,便覺得氣氛有所不對,不是緊張,而是明顯可以感覺出多了些人。

還未推門,門已從裡麵打開,紫翎一把將她拖了進去,朝一邊呶了呶嘴,「喏,有人來找你。」

寧天歌%e5%94%87角微微一揚。

她在進屋之時便已看到來人,隻是來人卻一時未能認出她。

「李衛長,來多久了?」她微笑著極為自然地與他打招呼。

李正卻蹭地一下站起,很少顯露神色的臉上儘是無法掩飾的吃驚,寧天歌對此早已見多不怪,走到他對麵坐下,樓非白已體貼地倒了杯水遞到她手裡,她一口氣飲盡,舒適地吐了口氣。

「寧主簿?」李正試探地問了一聲。

「李衛長認為不是?」寧天歌以男子裝扮時的語聲反問了一句。

這下再無疑問,李正抑不住感歎之色,向她深深行了一禮,感慨道:「真想不到,寧主簿竟是這等女紅妝,李正聽說了寧主簿在軍中的作為,自歎弗如,實在是汗顏。」

「李衛長今晚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麼?」她好笑地擱下杯子。

「當然不是。」李正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從懷裡取出一個信封交給她,並道,「今晚收到殿下的密函,方得知寧主簿來洛城之事,殿下命我全力配合寧主簿,任寧主簿調遣。這是殿下命我轉交給寧主簿的信,裡麵似乎還有別的東西。」

寧天歌在信封上按了按,裡麵除了有信之外,還有一個圓形之物。

她垂眸笑了笑,隻是收起,並未當場打開。

「李衛長,家父被罷免官職之事想必你已聽說,如今我也是平民百姓一個,再也不是什麼主簿,李衛長可要改口才是了。」

「那……」李正頗為為難。

他稱她為寧主簿,一則是出於習慣,二來也確實不知該叫她什麼,叫寧小姐又覺得有些彆扭。

她抬頭,緩緩笑道:「或者,你可以叫我公主。」

「阿七?」樓非白與紫翎驚訝萬分。

「公主,你終於決定了?」鬱瑾風欣喜不已,幾步走過來忘情地抓住了她的手。

「哎哎,世子,注意你的身份。」紫翎立即看不過眼地推開他,「我們阿七的手是能隨便抓的麼?」

鬱瑾風被她一頓搶白,也覺出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不妥,咳嗽一聲,但眼睛卻閃動著驚喜的光芒看著寧天歌。

寧天歌朝麵有憂色的樓非白與喜上眉梢的鬱瑾風點了點頭,道:「師兄,世子,我已經決定了。」

樓非白什麼都不多問,隻是說道:「好,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在你後麵支持你。」

「別忘了還有我。」紫翎翻了個白眼,往寧天歌身邊一湊,將樓非白擠開了些。

隻有李正微擰了眉,似乎有些凝重。

寧天歌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也不多說,有些事情,別人又怎能懂。

「公主,你能下此決定是對的。」鬱瑾風斂了喜色,「二皇子當不了政,陛下的病又重,太醫雖不敢明說,但曾私下對家父說過,陛下每日隻能用珍藥吊命,若想有起色,已不可能。此時公主願意站出來順承皇位,於陛下於天祈臣民都是大福。」

大福麼?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這是她的一份責任。

「世子,你此次去東陵之前,陛下情況如何?」

「那時陛下氣色還好,尚能支撐著上早朝,隻是時辰不長。」他沉沉地歎了口氣,「隻是沒想到,今晚入洛城才知道,陛下已不上早朝多日。」

寧天歌眼前閃過天祈帝躺在床上那副垂垂將死的模樣,根本已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就那樣的身體狀況還怎麼上早朝。

至於明日……

「篤篤!」門外忽起敲門聲。

眾人神色一凝,互望一眼,樓非白走過去開門,門外卻站著兩名身著灰色紗衣,容貌清奇,長相幾乎完全一樣的男子。

「兩位是……」

兩名男子卻身形微動,根本看不出是何身法,便已從樓非白身邊進入房中,並誰也不看,直接就朝寧天歌行了個奇特的手禮,「天彌族族人,大長老之子清木,清水見過族長。」

天彌族?

略知一二的樓非白與紫翎大為吃驚,而李正與鬱瑾風卻根本未曾聽說過天彌族這個名字,除了感到好奇之外並未有其他感覺。

寧天歌緩緩站起身來,對於這兩個突然出現的族人亦是有不小的意外,更為他們能如此精確地找到這裡,並認定她就是族長而感到驚訝。

「天彌族族人世代隱居,已多年不問世事,此次兩位為何會來這裡?」

清木回道:「族裡幾位長老預知到族長可能會有大事發生,便命我兄弟二人出世為族長護法。」

「預知?護法?」紫翎大感驚歎,已抑不住好奇問,「那你們又是如何找到這裡,並認定她就是你們的族長?」

清木俊秀的臉上露出極淡的一絲笑意,「這是本族的秘密,恕清木不能相告。」

「秘……」紫翎語噎,咬了咬牙,忍了。

誰讓天彌族那麼神秘,既然神秘,便自有其神秘之處,她就不該多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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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皆露出好笑之意。

紫翎大失麵子,朝樓非白手臂上使勁擰了一把。

別人笑可以,他笑就不行。

樓非白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礙於別人在不好教訓她,隻能瞪她一眼。

「也好,有些事我也正好可以問問兩位。」寧天歌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遂鄭重地朝眾人說道,「時辰不早,明日還有重要之事要辦,今晚要辛苦各位了。」

——

隨著三聲雄渾而悠長的鐘鳴,關閉了將近半個月的正德殿殿門轟然大開,列隊候在殿前長階下的文武大臣有序進入正德殿,神情肅穆地分列兩旁,一同望向上麵尚且空著的龍椅。

天祈帝病重,這半月來的早朝一直由安定侯在偏殿代為主持,重要的政事再由安定侯麵呈給天祈帝,然而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們接到了天祈帝的口諭,說天祈帝今日要親臨早朝,有事要宣佈。

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讓臥病在床的天祈帝要親自上朝?

眾大臣心中難免忐忑猜測,也隱隱預料到今日之事恐怕與皇位之事有關,隻是不知天祈帝到底作出了怎樣的打算。

最保守的方式是退位給趙煥,這樣既能保住他太上皇之位,安享餘年,也能免除天祈政局的動盪。

最激進的方式是從幾名幼小的皇子之中挑選繼承人,但這樣風險太大,趙煥與趙匡鬥到今日,為的就是這張龍椅,又怎會善罷乾休。

而這些懷著不同心思的大臣中,又有相當一部分人更是站立不安。

因為就在他們從自己的府邸出發,前往皇宮上早朝的路上,收到了一封信,那信裡的內容讓他們心驚肉跳,看完了,還不得不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陛下駕到——」正在各自惴惴不安之時,殿前太監一聲高唱,天祈帝在安定侯的陪同下自殿後緩緩轉了出來。

群臣立即下跪山呼萬歲。

「眾卿平身吧。」天祈帝由安定侯扶著坐上了龍椅,揮了揮手。

群臣起身,皆低頭俯視著自己的靴尖,以示不敢冒犯天威,但仍有一部分人偷偷地掀起眼皮,悄然打量了高台的天祈帝。

天祈帝的病一直是眾人諱莫如深的話題,沒有人敢公然討論,但私底下,每個人都是琢磨著天祈帝到底病到了何種程度,連太子與二皇子鬧到這種地步,連太子被暗殺都未見天祈帝出麵,由安定侯一手處理,是否真的已到了無法醫治的地步。

然而今日看來,氣色雖比半月前更差了些,人也瘦得很厲害,但精神卻不錯,至少能自己步行著上朝,無需人抬著。

難道說,這暗中流傳的關於陛下大限將至的傳說,是假的?

天祈帝咳嗽了幾聲,眼睛掃過底下百官,所經之處無人不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君王威嚴依然不失。

他滿意地點點頭,道:「朕今日上朝,不為他事,隻為關乎天祈國運昌盛,百年永繼的大事,眾卿能否猜到是哪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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