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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婢女們應了,低著頭對寧天歌說道,「請姑娘入浴。」

讓這麼多人伺候她洗澡?

寧天歌牽起一側%e5%94%87角,她是否該謝君隆恩?

抬起手裡的鐵鏈,又抬了抬腳,她道:「君上是要我戴著這些洗澡麼?」

「有何不可。」簡晏抬高下頜,「這麼多人伺候你,又無需你自己動手。」

「可我不習慣沐浴時有人在旁邊,更不習慣有人幫我洗。」她往廊柱上一靠,扭頭看院子裡的景致,「如果君上堅持讓她們陪著,這個澡,不洗也罷。」

「你這是威脅?」簡晏看過來,語聲一沉。

「就是洗澡而已,談何威脅?」她輕笑一聲,回過頭來,「大不了就是我身上臭一點,對君上又無任何影響。」

簡晏雙%e5%94%87抿成一條直線,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霍然轉身便走。

寧天歌笑看著他的背影,這就走了?

這麼容易被打發,不像他的性子。

果然,在他進房之後不久,他便走了出來,手裡多了個白玉小瓶。

「將它喝了!」他將瓶子往她跟前一遞,命令。

她隻是看了那瓶子一眼,二話不說,打開塞子便一口喝了下去。

簡晏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你什麼都不問,就不怕我給你下毒?」

「你若想讓我死,早就讓我死了,還用等到現在?」她將瓶子扔回給他,下巴一抬,看著屋子裡的一應物品,「難道說,西宛處決犯人之前,還有賜浴這一項?又是熏香,又是美人伺候,這待遇未免太好了點。」

簡晏倏地捏緊玉瓶,抿著%e5%94%87往後揮了下手。

立即有人上來,拿著鑰匙解開了寧天歌手腳上的鐵環,與鐵鏈一起除去。

身上頓時輕鬆不少,她撫著發紅的手腕,看著那守衛抱著幾十斤重的鐵器吃力地離去,嘴角微微一抽。

隨便哪個人身上都帶著解開她這重犯鐐銬的鑰匙?簡晏根本從一開始就做了給她去除鐐銬的準備,還非得做出兩者取其一的樣子,讓她喝下這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她以為簡晏不會解釋,他卻突然開口,「這不是毒藥。隻不過在喝下解藥之前,你會使不出內力,身上的力氣也會耗去一些,隻能做些簡單的事情。」

走的是司徒景的老路子。

寧天歌無謂地邁入房間,不就是內力會暫時消失麼,從上次的經驗來看,恢復起來又有何難。

「把你的臉也洗乾淨。」在她關門之時,簡晏冰塊似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入,「不要試圖用別的假臉來糊弄我,你該知道欺騙我的後果。還有,不要想著逃跑,這個地方,你逃不出去。」

——

房門砰然合上,簡晏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沉著臉轉身離開,一列士兵立即上前,將整個門口把守得密不透風。

回到房中,耳中一聲清脆的「卡嚓」聲,掌心一痛,攤開一看,竟是手裡握著的玉瓶子給他捏碎了。

甩手一扔,將碎片都扔在地上,掌心已被碎瓷割出一道傷口,有血滲了出來。

隨手抓過一塊帛巾擦了兩下,他有絲莫名的煩躁,這種煩躁,對他來說是種極大的忌諱,是在他過去二十多年來,絕不允許自己出現的情緒。

對於寧天歌,他一直未想好怎麼處置。

以她的破壞力對他造成的損失,他本該在第一時間內便殺了她,然而在她落網的那晚,在他發現了她真正的女子身份之後,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從他記事開始到現在,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未碰到過像她這樣的女子。

有勇有謀,有膽有識,懂得進退,卻又不畏生死,拚殺起來更甚於男兒,這種難得的將帥之才,若是能收服在身邊為己所用……

隻可惜,她是東陵的人。

這是橫在他與她之間致命的一點,她絕不會臣服於他,他也絕不會放心留她在身邊。

隻是,第一次對一個人起了絲好奇,潛意識裡想要去探究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在磨了她七日耐性之後,他決定放她出來,並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間,並告訴自己,他在是惜才。

隻是,本想借這七日去去她的傲性,沒想到,她非但絲毫未改,還攪動了他向來不受任何事影響的情緒,但細細想來,她好像又什麼都沒做。

這樣一個於不動聲色之間便影響了他人的女子,其實很可怕。

或許,他該毀掉她。

半個時辰之後,簡晏再次來到偏房門口,門外士兵分列兩邊,他穩步上前,波瀾微起的心已深沉若海。

不管寧天歌是否已經洗好,他雙手一推,門便大開。

抬眸望入,眸光卻在下一刻微微一凝。

屏風前,一女子背向而立,長及腰間的黑髮如軟緞般垂於身後,女子身著雪色衣裙,裙擺及地,纖腰若素,一根銀色繡珠腰帶是身上唯一的裝飾,不若尋常女子的婀娜,卻修長挺拔如一株青蓮,僅背影,便已讓人難忘。

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原先的那一身黑色夜行衣與那晚身著盔甲的模樣,如今換上真正的女子衣裝,才發現,這才是最最適合她的。

他不自覺地便放輕了腳步,朝女子一步步走近,在尚有五步之遠時,背對著他的女子緩緩轉過身來。

他步子一頓。

一直以為,他後宮裡的那些女子已經集了天下之絕色,隻有司徒景那些女人才可以與之平分天下,出眾的容貌,優雅的舉止,良好的教養,這種先天或後天的資本,雖從不受他重視,但也從不會失了他的臉麵。

如今他才知道,他所看過的,與眼前之人一比,什麼都不是。

光影淡泊,微風輕揚,白色裙裾隨著女子的轉身而翩飛若蝶,女子肌膚皓勝月華,容貌精緻如畫,淡然的眉眼間,眸光那麼輕輕一掠,便有無限風華綻放。

雍容,優雅,淡定,從容。

在眼眸不經意地流轉間,幾許如利刃般的鋒芒一閃而逝,再望去,便見那張淡緋色的%e5%94%87間,一抹似笑非笑輕凝。

如花非花,似劍非劍。

春風畫卷,江波千裡,傾其丹青無從去著墨。

這樣的一個女子,縱使他滿腹經綸,萬千詞藻,亦找不出一個可以形容她的恰當詞語。

「君上打算一直這樣站下去?」寧天歌一拂衣袖,坐到旁邊椅子上。

簡晏眸光一斂,「讓你去見一個人。」

她挑眉看他。

他已轉身往外走,「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

片刻後,寧天歌就見到了簡晏所說的那個人——寧澤軒。

在那晚太過意外的情況下,寧澤軒情緒因激動而失控,此時平靜下來,便可看出他對簡晏的態度極為小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寧天歌頓時明白了簡晏讓他們見麵的目的。

「跟你大姐好好敘敘舊。」簡晏對寧澤軒說了一句話,他便走到一邊,卻沒有離開,擺明了要看接下去的好戲。

寧澤軒先前低著頭,等簡晏走遠了些才抬起頭來,也就在這時才看到真正容貌的寧天歌,意外之下竟一時怔怔無語。

寧天歌淡淡地看著他,她早已料到這如此,即使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將麵臨別人的這種目光。

當然,如果東陵帝真要殺了她,她也就無需麵對了。

時間有點久,簡晏的眸光一直落在他們這邊,遠處還有大批士兵看著,最終還是寧天歌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的對視。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問。

在收到那封密函之後,她想過很多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寧澤軒會來到西宛,並投身於簡晏帳下。

寧澤軒回過神後便是一聲譏諷的笑,「我不在這裡,應該在哪裡?東陵大營?自投羅網好讓你殺我?」

「澤軒!」她沉沉地叫了一聲,「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你,除了那次因為黑丫的事!」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大哥?」他一拍腦門,故作恍然,「哦不,現在應該叫你大姐才是。」

寧天歌抿了%e5%94%87,她知道寧澤軒恨她,甚至於將寧采詩與二夫人的死都歸結到她身上,但他終究是寧桓唯一的兒子,她又怎能放任不管。

「澤軒,聽我的話,回京都去。」她放緩了語氣。

「回京都?」寧澤軒聲音上揚,奇怪道,「回京都做什麼?」

「你是東陵人,京都有你的家,你不回京都能去哪裡?」她眸光微沉,「你們私自離家,音訊全無,知不知道父親很擔憂?」

「家?」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寧澤軒哈哈一笑,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疤也跟著扭曲,「我還有家麼?我的家早就拋棄了我,若不然,我的娘,我的姐姐,又怎麼會死?」

「還有,你剛剛說什麼?父親?」他朝寧天歌逼近幾步,英俊的麵容全是麵目猙獰之色,「那個父親是你的父親,不是我的!我的父親,他早就死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響徹了這一方天地。

一個鮮明的手印映在那張已不再因養尊處優而白潤的臉上,指印根根鮮紅,寧天歌容顏似雪,眼眸冷若寒冰,緩緩收手,「這一巴掌,是替父親打的你!」

寧澤軒倔然站在那裡,雙手緊握成拳,硬是沒有去捂漸漸腫起的臉頰,眼裡全是恨意。

「你儘管打,有本事把我打死!」他連連冷笑,「我也不妨告訴你,你隱瞞女子身份逃避皇上的指婚,並且身手高強卻裝病這些事實,我已寫成書信呈交給皇上,過不了多久,你也會因欺君之罪而難逃一死!」

「你說什麼!」寧天歌眸光驟寒。

「怎麼,怕了?」寧澤軒見此大感快慰,「七日前我便將信發出,再有幾日,便會到京都了,到時候……」

寧天歌霍然抬起手來。

「你打啊,打!」寧澤軒高高地抬起頭來,冷笑,「就算你打死我,你也還是要死。」

「你知不知道寫那封信的後果?」寧天歌漸漸握起拳頭,流露